子時之後,或是出於武修的直覺,或是出於一些別的原因,路然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但卻又想不出來。
苦思冥想之下,他下意識便以去感應帝辛帳篷之內裕王的情況如何。
若只是單純的感應倒也無事,只是他感應之下,只能感應到帝辛的帳篷之內的確有氣血存在,但別的卻感覺不到了。
當時路然仍然在回憶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於是本能之下就探出了一縷氣機,想要探查清楚裕王帳篷內的情況。
然後他的氣機就發現了籠罩在裕王帳篷之外的那縷氣機。那縷氣機雖然晦暗不明,但其質量卻超過了路然的氣機。
而能比一位後天巔峰更強的,只有先天強者。
是裕王殿下身邊的先天大宗師曾弘深。
比這個念頭更快的,是路然撤回氣機的速度,幾乎在反應過來的瞬間,他就撤回了自己探出去的氣機。
然後整個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就差一點點,他只要再慢那麼一點就一定會被發現的。
不,或許已經發現了,只是他收回氣機的時機足夠果斷,所以那位先天大宗師應該沒有反向確定他的位置。
雖然這麼猜測,但路然的心中依舊忐忑不定。
然而他也沒有自亂陣腳,若是這個時候他有什麼反常舉動,哪怕曾弘深之前沒確定那個人是他,現在也基本可以確定了。
當然了,就算被反向確定路然也可以辯解說是關心裕王殿下安危,所以纔有如此舉動。
這個理由也勉強說得過去,但架不住路然自己心虛,因此他還是希望不要發現的好。
同時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懊惱。
如今整個雁雀關都在傳,因爲裕王殿下根基被毀的事情,曾弘深這位先天大宗師對裕王殿下的保護近乎已經到另一個病態的地步,而路然更是從神使天字五號處得知兩人都因爲產生了罅隙。
在將軍府尚且如此,更不用說現在離開了雁雀關,曾弘深對裕王殿下的保護要更加周密纔是。而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敢以氣機探查裕王殿下的帳篷?
若是被曾弘深認定了他對裕王殿下有敵意,恐怕到時候死了都沒法喊冤。
雖然這也並不是在冤枉路然就是了。
另一邊,曾弘深的確感應到了有一縷氣機撞在了自己籠罩裕王殿下帳篷的氣機之上,只不過因爲時間太短那人就撤回了氣機,所以他也沒來得及反向確定對方的位置。
但基本可以肯定那人就在軍營之內,而且修爲肯定不會太低。
將這個結論暗暗記下之後,曾弘深並沒有費力去找出那個人,而是在裕王的帳篷外面又增加了一縷氣機。
而且這縷氣機不再是晦暗不明,而是充滿了先天強者的威勢。
曾弘深這是明晃晃地告訴那人,他已經發現了有人在暗中探查裕王殿下,同時告訴了所有能感應到那縷氣機的人,如果想要對付裕王殿下,就先過了他這位先天大宗師的手。
可謂是將被打草驚蛇之後的反應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曾弘深雖然沒有看到的,感應到那縷明晃晃的氣機之後,路然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臉色更加黑了。
有這樣一位先天大宗師保護,神使想要找到動手的機會可就難了。
坦白來講,路然對裕王並沒有什麼敵意,或者說他其實心中還有一絲欽佩,只是身爲明月樓地字一二,各爲其主之下他無論再如何欣賞裕王殿下,也只能以立場說話。
“哎……”
嘆了口氣之後,路然索性也就不再多想,矇頭睡了過去。
察覺到曾弘深第二縷氣機的也不只路然一人。
就在曾弘深用第二縷氣機籠罩帝辛帳篷不到一會,曾經的將軍府侍衛,如今飛虎軍將軍宇邵趕了過來,匆忙之下連衣服都沒有完全穿好。
宇邵剛剛靠近將軍府侍衛的帳篷就被曾弘深攔住了。
身爲曾經的帝辛侍衛,宇邵也曾受過曾弘深的指點,言語之間盡顯恭敬。
“曾先生。”
宇邵拱手問道:“可是殿下出了什麼事?”
雖然語氣中略顯焦急,但看到曾弘深安然站在這裡之後宇邵還是慢慢淡定了下來。顯然哪怕身在軍營之中,他也聽到了雁雀關中的一些流言。
既然曾弘深曾先生神色如常,那麼裕王殿下多半是沒有事的。
果然,就見曾弘深淡淡地點頭,說道:“不過是老朽爲了以防萬一所做的小手段,連累了宇將軍不能安心休息,老朽在這裡賠罪了。”
“不敢不敢,這都是爲了殿下安危。曾先生還是叫我小宇或者宇邵就行。”
擦了一把額頭冷汗之後,宇邵識相地說道:“既然殿下無事,我便先回去了,先生有事儘管吩咐。”
“嗯。”
曾弘深仍然面無表情地輕輕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
隨着宇邵離去,其他被曾弘深的氣機驚醒的軍中武修也逐次恢復了平靜,整個營地很快就恢復了原先的安靜,只是負責巡邏的衛隊在悄無聲息中又增加了三隊。
……
帝辛離開軍營之後一路往東,一直前行了一個多時辰。
古月界畢竟只是一個低魔的世界,因此就算是突破二境造成的動靜也不會太大,若非現在特意盯着帝辛的人太多了,他其實在雁雀關內突破也不一定會被人發現。
因此,其實離開軍營之後,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的距離就足夠了,之所以又前行了半個時辰不過是爲了謹慎行事罷了。
在確認自己突破入照之後造成的動靜不會被其他人發現之後,帝辛方纔停了下來。
他並沒有着急突破,而是先恢復了一下自己這一個時辰之內的狀態,確認身體和神魂都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態之後,纔開始準備突破。
沉聲靜氣。
片刻之後,帝辛腦海中一輪劇震,,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唱,“天上地下爲我獨尊”的神魂虛影再次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