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麻婆聞言愣了愣,隨即眼中升起了希望的光芒。
她的家已經毀了,公婆兒子兒媳俱都喪命在那場災難之中。
這數月以來,她一個婦道人家還帶着個孩子,從渭水河畔走到二仙山,一路走來可謂是吃了無數的苦頭,經歷了衆多的坎坷,來這裡不就是爲了討要一個公道嗎?
原本被周烔趕下山之後,身受重傷之下她已經準備帶着遺憾離世了,不過齊元的這番話,頓時讓她心中那股信念再次升騰起來。
她並不懼怕死亡,何況如今孫女還已經拜了賢者的道侶爲師,也不用她再擔心,如果能夠在臨死之前還能讓心願得償,那她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雖然她不知道齊元跟那黃龍真人相比孰強孰弱,但齊元卻是她長久以來的信仰,在她的心目中,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位拯救過她們家的賢者會不如別人。
所以沒有絲毫猶豫,她就起身跟在齊元身旁,打算帶路返回二仙山。
齊元苦笑着將她拉住,這要是讓她走着過去,恐怕還沒有看見二仙山的山頭,她就已經沒氣了。
伸手掐訣,召來一朵白雲將衆人托起,飛到空中之後,都沒用陳麻婆指路,他眼中靈光一閃,往四下裡看了一眼,方圓千里之內所有靈氣旺盛之地都被他看在眼裡。
而其中最扎眼的就是數十里外的一座靈山。
山中靈氣氤氳,仙氣飄渺,顯然乃是一座上好的洞天福地。
不用說,這裡肯定就是黃龍真人的道場。
黃龍真人雖然在闡教十二金仙當中排在末尾,遠不如廣成子赤精子等人名聲響亮。
但怎麼說也是金仙道行的大能,又有着聖人弟子的身份,所以他佔據的這處修行之地自然也非常不錯。
二仙山雖然並不算太大,方圓也就只有數百里,但山勢重巒疊嶂,青松翠柏,鬱郁森森,景色也是極爲秀麗,而且山中時有靈猿奔走,常見異獸往來,一派生機盎然,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仙家福地。
齊元滿意的點了點頭,如此仙山,若是歸入上清一脈,也能給截教增添一份氣運。
在他法訣御使下,白雲悠悠飛行,不過片刻,就已經跨過下方的山林,來到二仙山前。
而後他也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直奔黃龍真人的洞府而去。
反正這座山中靈機最爲旺盛之地,肯定就是黃龍道人的洞府所在,以他的眼力,輕易就能找得到。
更何況,此時在洞府之外,有一個少年正在演練道法,在其身旁不遠處,還有一頭通體赤紅的異獸蠻牛臥在地上,鼻孔裡不時噴出一道火焰,將身前的地面烤的炙熱無比。
那少年應該就是周烔了。
至於另外那頭紅牛,不用說,肯定就是造成陳麻婆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隨着雲朵載着衆人落地,那個少年頓時停下了手中的法術,警惕的望着衆人。
因爲,他已經看到了不久之前才被他敢下山去的陳麻婆。
而齊元和楊嬋既然跟着陳麻婆一起來,自然是被陳麻婆邀請來的幫手。
至於其他的幾個孩子,一看就知道他們不曾修煉過,自然不會被他放在眼裡。
周烔朝着齊元楊嬋二人喝道:“你們是何人,膽敢胡亂闖我山門,難道不知二仙山乃是我師父黃龍真人的道場嗎?”
既然是來幫陳麻婆找回場子的,他自然不會客氣。
只是他眼力不足,再加上齊元兩人現如今境界高深,法力內斂,以他的那點微末道行,當然看不出這二人的深淺。
不過周烔覺得,他們先前駕雲而來的速度還沒有自己施展遁法的速度快,應該不是自己的對手。
更何況他不但有着師父賜予的法寶護身,旁邊還有新近收服的坐騎相助,哪裡會怕兩個看上去還不如自己的煉氣士。
只是先前被陳麻婆找上門來之後,他也知道當初收服烈火蠻牛的手段有些不妥之處。
此時再被陳麻婆搬了救兵來,心裡更是發虛,唯恐驚動正在洞府深處閉關修行的師父。
若是師父知道了事情的來由,說不定就會處罰於他。
所以他在說話之間,就直接報上黃龍真人的名號,想借用師父金仙的威名將這兩個煉氣士嚇走。
不然若是起了爭執,鬥法的動靜一大,說不定就會驚動師父。
齊元見這少年當着自己的面居然還敢狐假虎威,不由搖頭失笑:“小子,你的事情陳麻婆已經跟我說過了,做了錯事也不交代一聲,被人家找上門來居然還敢行兇,你倒是好大的膽子?
闡教弟子之中如果淨是你這樣莽撞無智之輩,以後的前途讓人擔憂啊!”
“你……”
周烔少年心性,脾氣火爆,聞言頓時大怒:“你是何人,膽敢如此羞辱與我?”
齊元單手負後,下巴微揚,淡淡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我乃截教弟子,齊白眉。”
“我還當是哪裡來狂徒,原來是截教弟子。”
周烔原本只是二仙山附近山寨的孩子,前幾年的時候偶然闖入二仙山,正好遇到黃龍真人劫滿回山。
當時黃龍真人覺得這孩子資質不錯,能夠遇到他也算有緣,這才收周烔做了徒弟。
只是黃龍真人自身還要閉關養傷,並沒有太多時間教導他,所以周烔還真沒有聽說過齊元的名聲。
就算以前在山寨的時候,偶爾聽大人說起過人族白眉賢者成爲竈神的事情,他也沒有聯想到面前的齊元身上去。
所以當他聽到齊元是截教弟子之後,頓時冷笑一聲:“怎麼,封神大劫的時候還沒有把你們打疼,居然還敢來我二仙山管閒事,你是找死不成?”
這番話把齊元給說愣了。
這少年沒聽過自己的名聲也就算了,可是言辭之間竟然還如此囂張,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看來,此人跟早年的哪吒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內心狂傲之輩。
只不過哪吒最起碼還不曾牽連普通百姓,此人卻是自持身份,覺得他是煉氣士就高人一等,不在意凡俗百姓的死活,否則也不會發生郿邑的慘事。
齊元搖了搖頭,不屑跟這少年爭執,開口說道:“罷了,我也不與你這無知之輩計較,快去把你師父叫來,我自有道理與他分說。”
“你還敢以言辭羞辱與我?”
就算齊元話語之中沒有毛病,周烔也不想驚動他師父出關,不然被問起詳細的經歷肯定會受到處罰,更何況齊元跟他說話之時毫不客氣。
於是,這少年就做惱羞成怒狀,伸手在身旁的烈火蠻牛身上大力一拍:“去,給我狠狠地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我闡教的地盤,容不得他這個截教弟子來撒野。”
在周烔想來,最好將面前這些人直接打發走,省的自己受到師父責罰。
不過,對面畢竟有兩個煉氣士,他擔心會被對方圍攻。
而且他心裡也摸不準對方的實力,所以打算先讓這頭烈火蠻牛去試試對方的手段,也好做到心裡有數。
“哞……”
一聲牛吼響起,烈火蠻牛不但鼻孔之中的火焰噴出七八尺遠,眼中的怒意更是遮掩不住。
它原本自由自在的在山中游蕩,又沒有招惹誰,偏偏這少年遇到自己之後,先是偷襲,再是追殺,最後強行在它體內打下禁制,將其當做坐騎。
做爲一個自在散漫慣了的異獸,自然受不了這委屈,一度曾想跟周烔拼命。
奈何世事不由人,如今生死皆由他人掌控,它也只能屈服。
不然被周烔引動體內禁制之後,那種生不如死的滋味實在讓它難以忍受。
平時它不敢將內心的火氣發泄出來,免得被這少年出手教訓,現在難得主動讓它出手對敵,烈火蠻牛正好將這段時間憋悶的心情發泄出來。
於是它使出全身的力氣,狂吼一聲,四蹄踏動如雷,全身都籠罩在一層赤色火焰當中,低頭向着齊元撞了過去。
它並非沒有其他手段,血脈傳承的神通之中,頗有幾個威力不俗的火焰神通。
只是爲了發泄一下心中的怒氣,這才選擇以最爲狂暴的姿態撞向對方,反正它身上有火焰護體,一般的法寶也能硬抗幾下。
這頭烈火蠻牛高有丈二,體長近三丈,蠻力強大的厲害,此刻帶着狂暴的威勢猛然撞了過來,還真讓陳麻婆等人嚇了一跳。
那少年周烔更是冷笑一聲,伸手從衣袖之中摸出一條纖細的銀色鎖鏈,一把表面佈滿了火焰紋路的烈焰錘。
這是他前段時間打算下山歷練的時候,黃龍真人賜給他的法寶。
這兩件法寶的威力頗爲不俗,那條銀色鎖鏈可以禁錮對手體內法力,乃是捆綁類的法寶。
而另外那柄烈焰錘威力更是巨大,一旦祭出,就能化作數十丈大小,就算一座小山頭也能被他一錘砸碎。
他死死地盯着前方,只要對面那兩個截教煉氣士在烈火蠻牛的攻擊之下,稍微露出一點破綻,他就會將手中的兩件法寶祭出,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他卻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區區一頭剛剛成年的烈火蠻牛而已,對齊元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齊元心中不屑一顧,在烈火蠻牛來到近前,眼看就要撞在身上的時候,這才伸出手輕飄飄的一巴掌拍在牛頭之上。
這一巴掌不但抵消了它狂暴的衝撞之力,手掌之間的劍氣同時也侵入烈火蠻牛的體內,斬滅了它的一切生機。
至於烈火蠻牛身上的火焰,對齊元來說更是不值一提。
待到齊元將手拿開,就見這頭烈火蠻牛站在原地呆立片刻,先是身上的火焰轟然消散,而後沉重的身體撲通一聲摔倒在地,沒有了任何聲息。
“你……你敢殺我坐騎?”
周烔見此,頓時心疼的大叫一聲。
這頭烈火蠻牛才被他收服不過數月,單憑實力而論,可不弱於他分毫,若不是他身上有師父賜下的法寶相助,當初根本就不可能將其收服。
有了如此強力的坐騎相助,他的實力自然倍增,可是現在卻在自家山門之內,被外人將他的坐騎給打死了,這就讓他不能容忍了。
周烔口中怒吼一聲,體內法力激盪,全力祭起手中烈焰錘,化作數十丈大小,帶着狂暴的威勢從天而落,竟然將下方的衆人全部都籠罩在內,全然不顧其中還有幾個不懂修行的凡人。
同時另外一隻手揚起,手中那根銀色鎖鏈化作十幾丈長短,貼着地面宛如靈蛇一般向着齊元身上纏繞了過來。
“哼……”
齊元心中惱怒的冷哼了一聲。
此子不但分不清形勢,出手更是不知輕重,絲毫沒有顧忌其他人性命的想法。
若非自己的實力遠勝對方,恐怕他們之間的鬥法餘波稍微外泄一點,就足以要了陳麻婆和另外幾個孩子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