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 古亦軒便聽到屋頂外傳來直升機飛走的聲音,向外望了一眼,笑了笑, 敲響了面前的門。
房門隨之打開, 眼前立刻出現笑意盈然的唐雨, 回了個“好久不見”的燦爛笑容, 古亦軒進屋, 看了眼背好行李的唐宇,把兩人的行李一下都收到儲物袋中,然後, 一手拎着一個,迅速原路返回, 悄悄潛出了東省的安置點。
等上了房車一路駛離東省, 唐雨纔有了已遠離生死的切身感受。想到之前看到軒哥隨手一抹東西便瞬間消失或出現的畫面, 不由回味起哥哥之前和自己說過的話——
軒哥已經變得很強,強到他們不用再擔心今後的生計, 也不用再擔心會不會連累到對方。就這樣,踏踏實實的跟着對方,即使前路再艱險,也一定會有他們的一片生存之地。
古亦軒一邊開着車,一邊想着此番回去的目的。
除了要把唐氏兄妹送回去, 還要去告訴歷澤祖晨的事。自上次收集離開, 算上來回, 對方應該需要五六天的時間。所以他現在趕回去, 也許正好能趕上這夥人再次外出收集。
也不知道, 歷澤有沒有找回那些金木,裡面, 又有沒有能助元神收容的寶物。
就這樣一路想着,一路翻過疫區邊界的天險,回到了收容區內。只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在進入安省省道不久,他便看到了一輛極爲眼熟的車。
這不是,之前曾坐過的歷澤的車嗎……
也許是也認出了他的車,那輛軍車隨後便停了下來,古亦軒開車靠近,果然,在車裡看到了那兩道極其熟悉的身影。
歷澤和司南。
下了車,勝利會師的古亦軒不由好奇得向打開後車門的歷澤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兩人,其他人呢?”
歷澤看了眼對面房車上探頭的一對雙胞兄妹,微眯眼,然後面無表情的伸手一撈,將靠近車門的人一把撈到了自己車上。
司南臉上的笑容一僵,看着一臉無奈已被緊緊摟到後座上的古亦軒,心裡停滯片刻,嘴角不由泛起抹苦澀的笑意,啞然道:“歷澤要到呼省找歷清要東西,我不放心就跟去了,其他人先回去了。”
“喔……”古亦軒低頭看了眼腰上緊攬的手臂,又實在對歷澤取回的東西很是好奇,便向自己房車裡的唐宇打了聲招呼,讓對方開着車跟在這輛車後面。
安頓好唐家兄妹後,古亦軒沒去看一直注視着後視鏡的司南,伸手向身後的男人勾了勾,示意對方把取回來的東西拿出來。
“……”
歷澤看着那隻纖長白皙的手,眼底閃過一道暗光,許久後,才忍住咬上一口的衝動。如果不是知道在外人面前親熱會招來什麼後果的話,他早就把這個許久未見的人從頭到腳欺負一遍了。
感覺到對方的詭異凝視,古亦軒淡定地把腰上的手臂拿開,接過對方遞來的儲物袋,把靈識探了進去。
就不能分類放好嗎,非要這麼亂糟糟得扔在一起。
看到識海中那混亂不堪的畫面,古亦軒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專注去尋找那些被丟成一團的金石木塊。按照天才地寶總綱搜尋一遍,總算在其中找到一塊內成圖像的紅色玉石。
拿出來看了看,不由低頭思考起來。
這是緋塵玉,埋於熾熱熔岩之中,由炙氣自然淬鍊百年之久纔會形成。緋塵玉內質極堅,鑄於法寶中有破界逆流之效,多數會被煉製於能短時間破開鬼界吸魂的魔器煉魂幡之中。
而曾救自己一命的漆木,是萬年結界古木的木根,可形成無堅不摧的結界。但這塊緋塵玉,卻有破界之效,只要鑄於法器中,便能暫時斬斷空間罅隙,並能順界流進入其他境界。
這一個是結界,一個是破界,歷澤這個沒有大能記憶的元神碎片,究竟想下意識收集些什麼?難道是爲了能讓元神暫時破開結界,然後順界流進入其他境界嗎?那麼那塊漆木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形成結界保護這塊脆弱的元神?
但,這些都應該建立在歷澤元神不消散,又能有使用這兩塊天生寶物能力的前提上……
額……這份元神的潛意識還真是難懂。要是歷澤能恢復大能的記憶就好了。
再次低頭盯了眼又放回腰上的手臂,古亦軒無奈地把儲物袋扔回給對方,沒去看身後那個臉皮極其堅硬的人。
只要對方恢復了記憶,就一定不會再這麼粘着自己了。
對於他來說,要愛便深愛,要不就乾脆不開始,他實在不想去做一個求不得愛別離的人間杯具……
在即將到達天水大橋前,幾人突然在安省郊外的某處房屋中,聽到了一陣鳴響。隨後,一聲聲刺耳的女人尖叫聲便傳入了幾個聽力非凡的人耳中——
“你們都該死!都該死!你們怎麼敢這麼對我!怎麼敢?!!”
聽着那極近癲狂的尖叫聲,古亦軒在司南突然剎車的停頓中向前一衝,隨即被歷澤腰間的手臂一把摟了回來,不由微怔,看向前面反光鏡中面色已不好的司南,回頭與身後的男人對視。
“有點耳熟,”歷澤凝視着近在咫尺的明亮雙眸,不怎麼在意的道。
司南握了下方向盤,許久後,眼中閃過一道暗光:“是魏青妍。”
古亦軒頓了一下,面上神色不變,拿開腰間的手臂,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
聽到前面語氣平靜的人,讓後面停下來的唐家兄妹看車,歷澤看了眼容色莫測緊跟而去的司南,眯起的雙眼中閃過一道戾光。
待三人一前一後到達事發的郊外小屋外,古亦軒停下腳步,看着院裡那具遺容不雅的男體,不由把視線凝聚到正從屋裡往外拖人的女人身上。
衣不蔽體,渾身青紫。
已經神智癲狂的女人一邊碎碎念着,一邊把屋裡的另兩具屍體拉到院中,將三具男屍齊齊擺到一起。隨後,女人便嗬嗬一笑,取出匕首,對着其中一具開始動起手來。
“……”
絕對的現世報啊,被強的女人割小什麼的……
顯然魏青妍已陷入了自己那美妙的世界中,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院外已站了三個人。古亦軒就這麼看着刀刀慢工的女人,深吸口氣,回頭看了眼面色鐵青的司南。
可見魏青妍得是多麼的愛你,才把怨念只轉嫁到了我身上。
好吧,他得真心感謝這女人當時還沒瘋得徹底,讓人給他留了全身。這尼瑪還真是傷不起……
司南迅速走到魏青妍身後,一把伸手拉起對方。
“——!”
回過頭的女人一愣,等看清眼前的男人是誰後,頓時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臉上的瘋狂驟褪,霎時變成毫無血色的慘白——
“南、南哥,你看到了,你看到了……”
司南面容僵冷,往日溫和的笑容已完全不見,只留下一抹冰硬的寒意。
魏青妍慌亂向後一退,卻發現自己衣不蔽體,趕緊哆嗦着進屋找衣服,可找了半天,只找見散落在地上的碎布,在喃喃尖叫幾聲“衣服呢”,纔看到自己剛扔下的武器旁,有逃出魏家時匆忙收拾好的揹包。
對了,裡面有換洗的衣服……
女人一邊顫抖的穿好衣服,一邊抱緊揹包,一拐一拐地向外挪動,強忍着恐懼向門外的男人柔聲道:“南、南哥,我想去趙家找你,結果路上遇到了這幾個流氓,不過沒事,我什麼事都沒有,爲了自保才動的手,這種人死不足——”
話剛說到一半,女人就頓時僵住了,因爲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抹早該下地獄的身影。雙眼猛地睜大,死死盯住正前方那個微笑的男人,不由吶嗦着嘴脣,半響後,才僵硬着頭向司南那面轉去:“南哥,你、你能看到那邊的人嗎……”
司南就這麼半闔着雙眼,沒去看那個手指哆嗦的女人。魏青妍在發現男人並沒有反應後,臉上閃過一道喜意——太好了,那只是她的幻——
“魏大小姐,你是在說我嗎?”
喜意頓時凝結,耳邊迴響起的男聲讓女人一顫,隨後,便聽到又一句笑語從手指的方向傳來:“抱歉,我還活着,也不知道你那下屬有沒有給你帶話,我是來向你討要診金的。”
診金?
診金!!!
不,她沒病!她沒病!!!
魏青妍驟然扭過頭,瞪大雙眼死死盯着不遠處的人:“你這個賤人,我沒病,我沒病!你怎麼還沒死,怎麼還沒死——”
古亦軒微微笑了,雙眼似是欣賞,又似是看病入膏肓的人一樣,先是用眼神指了指院中的三具男體,然後又直直看向女人,輕聲回道:
“我死了,不就看不到這場報應大戲了?堂堂魏家大小姐,卻在自家安省內被人這樣,倒是值回我這用診金買的票價了。”
“閉嘴——!你給我閉嘴!!我沒事,我什麼事都沒有!!!你這個賤人!你爲什麼還在這,你爲什麼和南哥在一塊!你又想勾引他了是不是!你這個買——”
“夠了!!!”
魏青妍嘶叫的話語被暴怒的司南猛地打斷,女人渾身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雙眼陰冷的男人,突然尖叫一聲,向對方懷裡撲去:“南哥、南哥!你相信我,我什麼事都沒有,我什麼事都沒有!你別聽這個賤人胡說,別聽他胡說!!!”
“魏青妍!!!”
司南冰冷的眼中已沒有一絲溫度,伸手握住女人的肩膀,想要將對方掰離自己的懷中。察覺到男人的強硬力道後,魏青妍嘶聲掙扎起來,抱着的揹包隨之落地——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司南!司南!!!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司南當心!!!”
在古亦軒看到女人掩在落地揹包後的武器時,已經晚了,只聽一聲鳴響,只來得及側身的司南猛地向後退去,胸口已溢出一抹鮮血。
古亦軒一道風刃射入女人的心臟中,對方的手也隨之落了下來,返身去看已被歷澤托住平放在地上的司南。
“怎麼樣——”
“沒事,躲過要害了。”
魏青妍在乍響的轟鳴聲中,動了動沒受傷的手,想夠到那隻斷手中的武器,將那個該死的狐狸精一起打死。然而用盡全力,也只是抖了一下,目光隨之渙散,視線中的司南已被止住槍口的鮮血,彷彿是知道對方已獲救一般,心口頓時如被灌進陰寒的冷風,空蕩蕩的讓人無限恐懼——
爲什麼……爲什麼沒一起帶走……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