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推薦:鬼吹燈
對老太太遺像的判斷,是一種感覺,卻出奇的真實,我堅信自己不會看錯。我最初看遺像的時候,老太太臉上有一抹詭異的笑容,現在再去看,卻發現這笑容消失了,不笑的老太太給人感覺特別板正,像個慈祥和藹的老人,我不由的推測,真正的老太太生前想必是位討人喜歡的老太太,是個好人。
笑與不笑的老太太,給人感覺像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我很難把照片中的人認定爲那具屍殼子。她的表情和笑容裡充滿了冷漠和死氣沉沉,根本不像現在遺像中的老人,有一種活氣兒,特別真實,就像鄰家奶奶一樣親切。
我不明白遺像爲什麼會突然產生這種變化,就算老屋裡有鬼,也不能對這種東西產生變化吧,更何況我的天眼也不是吃素的。這莫名其妙的一個微笑細節讓我一陣毛骨悚然,急忙下了樓。
下樓之後,我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去了廚房。廚房在老屋的後面,是一間衍生出來的小屋子,裡面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竈臺櫥櫃上都蒙了厚厚一層灰塵,更別說蔬菜之類的食物了。也就是說,這間屋子裡長久沒有人居住。老太太雖說是個屍殼,可她到底還是活物,活物就要像人一樣吃喝拉撒,老太太既然住在這間老屋裡,必定會每天用到廚房,可是這間廚房竟然長久沒人用過。
我再回去找老太太,弄堂拐角的地方,只剩下一堆灰燼,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那些沒被燒乾淨的黃紙錢被風一吹,吹的滿地亂滾,端的是陰森嚇人,弄堂的盡頭模糊黑暗,我心裡一陣發涼。
我心裡藏了千百個疑問,這老太太究竟去了哪裡,她行事神秘,離開燒紙錢的地方沒回家裡去,卻跑哪兒去了呢,難道她在弄堂裡有幾棟房子不成,看她樣子也不像這麼土豪的。如果不是家裡窮,當年她也不會淪落到賣給老胡家配陰婚。
我心裡藏了滿腹疑問,儘管知道這老弄堂裡晚上會出怪事,卻終究抵不過好奇心的折磨,我沿着弄堂裡某條街道朝前走過,走過一棟又一棟漆黑的老屋,繞過一條又一條老街,走過牌坊、院落、古宅,最後停在一家高牆大院特別氣派的建築前面大宅子的朱漆大門斑駁的不像樣子,門頭上本來寫了幾個大字,不知道什麼原因,字都被毀了,只有殘破的底色石面還留在那裡,顯得非常不協調。院牆外種了許多樹,有我認識的比如槐樹、樟樹,也有我不認識的,風一吹樹葉就嘩嘩嘩的亂響,在這寂靜的老街弄堂裡,襯托的整個世界極爲安靜。
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去瞧緊閉的朱漆大門,連敲了幾下,能聽到敲門聲在弄堂裡的迴音,卻並沒有人來給我們開門。我連敲了幾次,裡面一直沒回聲,我索性用力推了推門,沒想到一下子把大門給推開了,我把兩扇門推的大開,舉着手機走進去,就看到院子裡面全是荒草,都長到門檻那麼高了。
再往裡面走,整個院子裡全都是荒草,長的高的都有一人來高,風一吹迎風亂擺,在這沉重的黑暗裡,彷彿無數人影在草叢中胡亂舞動,非常嚇人。我越過重重荒草,走進院中,就發現院子靠西牆的位置,立了一隻特別巨大的黑影,我毫無心理準備就看到這麼個東西嚇了老大一跳,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塊奇大的石頭,竟然有上十米高六七米寬,就這麼突兀的立在院子裡,顯得非常不協調。
在風水上來說,常有用異石鎮宅的說法,一般普通家宅,用半人高的石頭就能頂破天了,太大太怪的時候不宜用來鎮宅,陽氣太重,會使家宅易出事端。只有一些大的機關單位纔會用到重石來鎮,而這老弄堂裡的一座宅院,顯然還達不到這樣的級別,這塊重石看造型煥然天成非常獨特,用在這裡有種暴殄天物的感覺。
我見這宅子坐北朝南,每一處都附和家宅風水的要求,唯獨這塊石頭是最大的敗筆,心裡頓時就起了疑。以我的觀察來看,起這座宅子的人,肯定找風水先生看過,否則不會計算的這麼精準,落重石這種事情不是小事,主人家不可能不找人來看,這風水師既然懂行,爲什麼會做出如此敗筆呢?
我還發現一個問題,院子裡雜草叢生,可重石周圍十米範圍內,卻是光禿禿的寸草不生,端的是怪異非凡,如果不是人爲除過草,怎麼會有這種怪事呢?
我穿過重重雜草,前面是一棟建築結構特別嚴謹的房子,房子飛檐畫棟,門楣窗櫺透着一股古氣,是座有不少年頭的古宅子。我推門進去,宅子裡亂成一片,桌椅案臺翻到了一地,中間雜亂堆了許多書畫布衣一類的東西,古宅朱漆柱子上結滿了碩大的蜘蛛網,還能看到蜘蛛在網上爬來爬去。
穿過這間宅子,後面又是一座小一些的老宅,我進去一看,發現是廢棄的廚房和雜役間,走進廚房的時候,我明顯的感覺到一陣冷風吹來,吹的我渾身一抖。在這樣的天氣有這種寒風非常奇怪,我見蜘蛛網上的大蜘蛛都被吹掉了,心知這風有異,現在我天眼的時效已經過了,看不到陰物,我急忙又給自己開了天眼。
天眼一開,我就看到廚房裡多了個人,這人正是在老弄堂拐角燒紙錢的那位古怪老太太,我嚇了一跳,衝老太太吼道:“你不是說你不是鬼嗎,只是個失去魂魄的活死人,你怎麼又成鬼了?”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我衝她吼她也不生氣,她和善的笑了笑,說:“你這小娃娃脾氣可真大,難道是我老婆子惹你不高興了,我這就出去。”
我急忙拉住她,說:“你先別走,你告訴我你怎麼從活死人變成鬼魂的,你這老太太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就是不肯說實話呢,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耍我這種小輩你真的很開心麼?”
老太太很迷茫,說:“小娃娃你在說什麼呀,我們以前見過面嗎,我怎麼不認識你?”
我心說你這老太太,一把年紀了睜眼說瞎話,咱們不是才見過面嗎,你讓我去老屋看你和老胡配陰婚的照片,自己眨眼就沒影兒了,捉迷藏也沒您這效率呀。
我生氣的說:“您老淨說瞎話,咱們不在外面才見過嗎,你變了鬼魂就不認賬了,得了,我也不跟你爭,我看看這兒環境再說。”
老太太突然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你是說外面那個我呀,那不是我,真正的我只被困在這座院子裡,哪兒都去不了。她借了我的身體在外面晃悠,讓人家覺得那是我,其實不是的,真正的我一直在這座宅子裡飄着,就沒出過門。”
老太太說話很誠懇,她的眉目神態像極了老屋裡那張不笑的遺照,我心裡一動,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這老太太纔是真正的遺照上的人,而外面那位,只是她的空殼身體,老太太在外面就跟我說過,我一直難相信,現在終於明白了。
我問老太太道:“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死的呀?”
老太太說:“我叫硃紅梅,是這宅子裡的傭人,一直負責給主家做飯。解放後,家裡人都被遣散了,這老宅成了空宅,門也鎖了,有一天老爺派人把我叫到老宅來,說要辦一件大事兒,讓我一定要聽話。我就按照老爺的話做了,後來發現自己只能在宅子裡走來走去,別人也看不見我,我想了很久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死了!”
我心想,這老爺也真他媽夠陰損的,這不明擺着殺人嗎,還是自己家裡的傭人,他也真下的去手。
我問朱老太太說:“你還記得你主家叫什麼名字,這宅子又叫什麼宅嗎?”
朱老太太想都不想脫口而出說:“主家姓趙,這宅子叫趙家宅,主家在解放前是濟城有名的大人物呢,對我們下人也好,所以他讓我們下人做什麼,我們立刻就去做。沒想到這回,主家就要了我老太婆的名呀,我都沒跟大孫子見上一面。”
說到孫子,朱老太太眼淚都出來了,我也十分同情她。可是,她提到主家姓趙,我卻想到另外一個人,這個人跟我們楊家還有莫大的關係,我心想,還真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