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到中午,太陽曬得受不了,我收拾下東西,無功而返,感到十分沮喪。到家裡,崔崇光正躺在牀上,一望見我回來了,就立即像一個病人一樣痛苦地呻吟起來,問我搞到血沒呢。我沒有搭理他,將阿全從牀底下喊出來,我決定帶它出去碰碰運氣。午飯也沒顧得吃,我翻出一塊破紅布蒙在阿全的頭上,領着它出門了。
來到村西邊的年輕光棍張老五家,我讓阿全先在大門外面的一個草垛後面躲起來,並且叮囑它不要私自出來嚇人,等我叫的時候再出來。我就自己進了張老五家的院子。他正在餵豬,見我來了,便把豬食桶一放,掏出菸袋拔出一根遞給我,還是比較熱情的。我們兩個一塊抽起了煙,拉起了家常。我問他,還是處男不。他搓着手嘿嘿直笑,說我又沒有媳婦,也沒錢找小姐,不是處男是個啥。
擠眯着眼睛,慢慢吐出一口煙霧,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問他想不想找個媳婦。張老五一聽,頓時激動了起來,雞啄米似的點着頭,忙不迭地說想,咋不想,做夢都想哩,誰要能給我說個媳婦,讓我喊他大爺都不打緊。我說我在外面撿了個流*,長得挺好看的,賣給你吧,你要不要。張老五問多少錢。我說不貴,反正是個張嘴貨,還得養着,我嫌麻煩,就五百塊錢賣給你得了。張老五感動得眼圈紅了,差點兒沒哭出,嘴裡嚷嚷着沒白給菩薩燒香,總算遇到大善人了。他還欲要給我下跪,被我給攔住了。
我喊阿全進來。由於頭上蒙着紅布,阿全走得很慢,但腳步顯得很是輕盈,跟貓步似的,衣服有些緊蹙,勒得曼妙的身材展露無遺,尤其是兩條筆直又緊夾着的大長腿,襯着豐滿的滾圓肉腚,十分性感妖嬈。張老五張着嘴巴看呆了,淌下口涎,就差沒流出鼻血來。我在一旁斜眼瞄着他,問覺得咋樣。他傻愣地栽了栽頭,說好,真好,能用五百買個這娘們簡直了,就是花五萬也不虧。我說都這還是個處子呢,沒破過身。張老五猛地躥過去,跳進了豬圈,把肥壯的大老母豬趕了出來,用個繩子拴住,非讓我牽上,說五百塊錢太虧你了,把這豬賣了吧錢歸你,你真是我的恩人啊二桃。
收了五百塊錢,牽着母豬,我從張老五家出來了。把豬拴在一顆樹上,又返回去偷看他們倆去了。只見張老五要揭開阿全頭上的紅布。阿全捉住他的手,推搡了一番,拉着他進屋了。我躡手躡腳地來到牆根下,扒着窗戶往裡面瞅了起來。於牀前,阿全背對着張老五,頭低垂着,抓着耷拉到胸前的長辮子不停地捋着,作出一副十分羞澀的模樣。張老五瞅個機會乍然出手,終於把它頭上的破紅布掀掉了,用倆只粗糙顫晃的大手扳住了阿全的肩膀,將它給慢慢地反轉了過來,看到阿全只有兩寸寬的臉,身子像觸電般倏地一抖,眼珠子一下子凸瞪起。這個時候,阿全突然裂開嘴嘿嘿地笑了起來,笑聲響亮而尖銳。張老五猛然發出一聲長長的淒厲慘叫,登時身子往後一仰,昏死過去了。
衝進屋子,我從包袱裡掏出一隻大麻袋,把張老五給裝起來,扛在肩上,蹭蹭蹂蹂地回家了。爲了試試張老五說的是否真話,我用刀子將他的手指割破,擠出幾滴血在碗裡,用蒜蘸了,再放到火苗上燎了片刻,見蒜髮紅而非黑,便確定了張老五說的是實話,的確是個貨真價實的處男。找來一隻塑料大桶和一根端頭削尖了的竹管。我捉住張老五的手腕,將竹管扎進動脈裡,另一端插進塑料桶裡,又把他的身體平放在高處,塑料桶擱在低下方。血就順着竹管滴滴答答地流進了塑料桶裡。
大約一炷香的時刻,血停止了流動。再一看塑料桶,已被血漫掉大部分了。一個成年人的血量,差不多也就這麼大半桶了。一探張老五的鼻息,已經死掉了,身體變得冰冷僵硬。我提着血來到牀前,喊醒了正在呼嚕睡覺的崔崇光,讓他坐起來伸出脖子,用針管子將塑料桶裡的血吸收,扎到他脖頸上的大血管裡。一針管一針管地把血盡數推進了他的體內。
“現在感覺咋樣了?”我沉着面容,沒有絲毫喜悅地問道。
“呃,比之前好多了,但還是不夠,還需要增加一倍的量!”崔崇光撫摸着光頭,又是笑得有些奸猾地說道。
“差不多就行了吧,爲了給你搞血,我已經害死一個人了!”我把針管往地上一摔,氣憤地說道。
“要想辦成大事,死個把人算啥,沒聽說過嗎,一將功成萬骨枯。我不管,反正你得把血給我注滿了,否則我沒有能力去幫你對付血屍!”說罷,崔崇光又躺回牀上,蒙上被子,繼續挺屍。
先把張老五的屍體給埋了,然後我又去紙紮店給他買了十個紙草姑娘,再次來到他的墳上,打算給他燒了,讓他在陰間不要再做個缺女人的光棍。可是他的墳被刨開了,裡面的屍體不見了。“是哪個缺德的雜種,竟然盜屍!”我惱怒地罵道,但還是把紙草給張老五燒了,雖然屍首不見了,但他的英靈應該還這兒守着墳。
望着沖天火光,我雙手合什,閉上眼睛默默地念叨起來:“冤有頭債有主,害死你的不是我,是崔崇光那老和尚,你告陰狀時,可別說我,就說是崔崇光得了!”紙草燒到一半突然熄滅了,就像被人澆了桶水一樣,再怎麼點也點不着了。看來,這張老五的冤魂並不願意原諒我。我只好悶悶不樂地離開了。
回到家,我又扶着額頭髮起愁來。這剩下的一半純陽血,到底去哪兒弄啊?反正再讓我害死一條無辜的性命,就是把我活活打死我也不會幹了。我又在街上轉悠起來,身上挎着包袱,尋找起村裡的小孩兒來。當我找到一羣小孩兒時,他們正商量着要去河邊洗澡。其中一個小孩兒的脖子上正騎着那位李懷華生前從工地上帶來的老太婆。我攆着他們去了,途中我掏出玩具和糖果,誘惑他們用血來換。可他們鬼精得很,怎麼勸也不願意。
到了河邊,岸上正站着一個穿着花綠衣裳的婦女,臉色煞白,眼窩黑黝黝的,一看都不是啥好東西,她正在樹蔭下站着。那個騎在小孩兒脖子上的老太婆跳下來,走到那婦女面前,對着她的耳朵嘰咕了一番不知道是啥話。只見那婦女不停地點頭,陰鷙的臉上逐漸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老太婆又折返回去,重新跳到了那小孩兒的脖子上。那個穿花綠衣裳的婦女則是一頭扎進河裡不見了。河面上非常平靜,只有風吹起的輕微漣漪。
孩子們脫下衣服,像下餃子般撲通撲通地躍進河裡,熱鬧愉快地嬉耍開了。我坐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抽着煙,一邊注意着他們那邊。突然,一個鳧水鳧得很好的孩子在河中心沉了下去,水面上咕嚕嚕地冒起了水泡。其他的孩子誰也沒發現。我趕緊站起來,只摘下了包袱,連衣服都來不及脫,跑過去縱身一躍,鑽進了河裡。潛在水裡我一看,那穿花綠衣裳的婦女正在下面拽着那小孩的腳踝往下拉。她看見我來了,愣了一下子,手上的動作也停頓住了,喊了一聲吳婆婆。
那個被李懷華帶來的老太婆便從水面上慢慢沉了下來,擋在我前面。她後面的婦女繼續往下扯拉起那小孩來。那老太婆陰沉着乾癟灰暗的臉,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啥東西,你最好少管閒事,不然到最後,你連你自己都保不住!”我不說話,倆腿一蹬,衝上去,抓住她胸前的衣襟,使勁朝裡一拽,揚起胳膊肘擊在了她的臉上。她張嘴就咬住了我的胳膊,一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另一隻手卻是往我的褲襠處探摸了去,估計是想捏或擰我那玩意兒。我俯下身將臉湊過去,一直緊閉的嘴巴緊貼上了她的耳朵,然後張開了嘴,讓被我提前噙在口中的蚰蜒鑽進了她的耳洞中。
這蚰蜒是我以黑驢蹄子粉餵養成的,極是不容易,具有強大的鎮邪降鬼之威力,平時我根本不捨得用,但這老太婆不是一般的厲鬼,不僅已害人無數,吸收了大量怨氣,而且估計在生前是個陰婆。陰婆是專門飼養鬼的,一生維持着處子之身,死後被羣鬼擁護,可以算得上鬼王了。故而,我纔給她用上了這條珍稀的蚰蜒。如果連這個都消滅不掉她,那我對她可就真的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