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鳴默數着自已的腳步,從酒店到這棟已被命名爲班甘的爛尾樓,需要三分鐘的時間。
班甘,好像是特達尼特會魯方面賣出這棟樓後,根據邦安集團的“BANGAN”的拼音,中間斷開取了諧音而得名。
這樓有十一層,原本要建到三十層,成爲這裡的第一高樓的,誰想到由於反對派與政府軍的開戰,開發商一跑了之,最後還是由邦安集團花了兩億歐元買了下來。
這兩億歐元花得值不值?反正易鳴一眼看去,第一感覺就覺得不值,這樓除了樓板之外,連牆都沒砌,一樓堆積了不少殘磚斷木,到處留着燃燒垃圾的黑痕。
一陣夜風掠過,吹得一些膠合板搭起的小棚嘩嘩作響,以前聽達古說這裡還有些流浪漢,不過萬國酒店在附近開業後,這裡就被清空了,要是有流浪漢敢在這裡住下,說不定第二天就變成屍體被拖走了。
易鳴躡手躡腳地爬上了第六層,看到了喬羅正靠着一根柱子上,嘴裡不時地吐着東西,好像在悠閒地嗑着瓜子,這時喬羅是男人打扮。
易鳴亮出手槍,槍口直指喬羅。
“嘖嘖!”,喬羅吐出一個瓜子殼,搖頭道:“一見面就用槍對着人家,我好害怕的!”
易鳴慢慢走近三步,警惕地聽着四周的動靜,“別這麼噁心,有話就說,說完,再跟你算算賬!”
“別動槍,槍聲一起,咱們都跑不了!”,喬羅將手裡的瓜子全扔掉,拍拍手,亮出一把漆黑無光的蝴蝶刀。
易鳴微微擡起槍口,“一槍就夠了,時間多得是!”
“那可不一定,想要D9嗎?想要救人嗎?想要我的命嗎?”,喬羅的手指輕輕一動,那刀如同輕盈靈動的蝴蝶一樣,翩翩飛舞在其指間。
“想!”,易鳴將槍插回腰間,亮出匕首,“你想怎麼樣?”
喬羅手一動,收了蝴蝶刀,卻亮出一把槍來,“我就是想教教你,別敵人說了半天,你就照着做,傻不傻啊!”
這時,附近一直亮着燈的日不落大道突然黑了,然後一大片區域也陷入了黑暗,沒一會,就響起了一陣陣密集的槍聲。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稍微分了一下心。
“是傻啊!”,易鳴捉住機會,向左側一撲,同時匕首脫手而出,如流星一般直襲喬羅。
易鳴繞過一根柱子,拔出槍,朝喬羅直奔。
喬羅閃過匕首之後,也一錯身子,繞到一根柱子後面,同樣跑了起來。
兩個人隔着兩排柱子,以兩道近乎平行的直線相向而跑。
易鳴如同撲向獵物的黑豹,在急奔當中,一次次的扣動着扳機……
而喬羅則像是巡視領地的獅王,時而加速,時而驟停,輕鬆自如地閃躲着來襲的子彈,卻一槍不發!
易鳴第一次發現,自己曾經引以爲豪的手槍命中率由百分之九十八下降到了零,喬羅如同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子彈根本無法擊中他。
易鳴突然想起連長鄒全以前說過一段話,真正的高手,要能完美地融入任何環境,形成一種能影響敵人身心狀態的作戰節奏,就像玄幻小說裡一樣,讓敵人進入自己是神的領域當中,敵人就能任你宰割。
從易鳴出現在這裡,一切就陷入了喬羅的設定的韻律當中,明明喬羅近在咫尺,開起槍來卻如在天涯,這是一種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挫敗感覺!
易鳴只能彎着腰全力奔跑,藉着柱子的掩護,不停射出子彈,一旦讓喬羅近身,易鳴卻不敢賭自己能否擋得下一槍未發的喬羅。
喬羅也在奔跑,但他的每一次出現,甚至只需要輕舉手臂,指向易鳴,就能讓易鳴拚盡全力閃躲。
易鳴的腳步踏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騰起一朵朵灰色的塵花,他不停奔跑,躍起,翻滾,躲避,做出各種軍事規避動作,脫出喬羅的視線威脅範圍!
“卡”地的一聲,易鳴打光了槍中的子彈,他急停轉向,將手槍狠狠地摔向喬羅。
“年輕人,真是着急啊!”,喬羅伸手抓住手槍,又砸了回來。
“呀!”,易鳴掄起地下一個臉盆大的水泥薄板,當成盾牌護在身前,就像一頭狂野的公牛,帶着一股一往無因的氣勢,朝喬羅撞去。
“呵呵,這纔有點意思!”,喬羅左腿一彈,狠狠轟在水泥薄板之上,將它轟成了兩半。
在飛舞的灰塵和碎片當中,一個拳頭衝出,重重打在喬羅的膝蓋之上。
易鳴感覺到,不能再陷入喬羅的節奏當中,於是主動開始了近身搏鬥。
喬羅連退了兩步,臉色陰了下來,他發現,這一次的易鳴,打法更加狂野激進,力量控制得很好,力道刁鑽。
易鳴閉着眼衝出了塵圈,只憑感覺就抓住了喬羅的氣息,一個跨步,再次一拳打來。
喬羅撤回發麻的左腿,立在地上,雙手一交叉,擋住身前,架住了易鳴的重拳。
“力道小了!”,喬羅被易鳴推着一連滑退了四五米。
“卟卟”一串悶響,兩人的拳、掌、肘連連碰撞,易鳴以太極粘手爲骨,將喬羅的手臂限定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立即佔據了上風。
喬羅嘴一張,一道寒光噴出。
易鳴本能地頭一側,眼角餘光一掃,他身後的一根柱子上,插了一支鋼針,竟然深深沒入柱子!
易鳴猛地一鬆手,身子全力前衝,雙手如靈蛇般地朝喬羅的下巴絞了過去,藉着全力衝刺的慣性,將喬羅打得頭向後一仰。
喬羅急退,腳在地下點,身子平躺着向後飛,雙腳上撩,蹬在易鳴的胸膛上後,身子在空中舒展,向後一個側翻,脫出了易鳴的攻擊範圍。
易鳴硬拼着受了兩腳,半步不退,身子急進,在喬羅站穩時,一把匕首已抵喬羅的下下巴處,將喬羅抵在一根柱子上。
喬羅微仰着頭,他的肌膚已被匕首剌破,一道鮮血順着刀尖流了下來,但他臉上還帶着微笑,“不錯,很不錯!”
易鳴伸出左手擦掉嘴脣旁流出來的血絲,冷道:“現在可以談了!”
“這麼談,有點不舒服!”,喬羅左手握住匕首,慢慢地往下拉,角力當中,掌心也流下血來。
“就這麼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