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泰新村是個扶貧移民村,五年前,將滄L縣最西部最窮困的幾個自然村都遷到了七娘山山腳一處平坦的地方所形成,村子不大,只有不到五十戶的村民,而且大都是病老弱少,年青人都外出打工賺錢了。
村裡外頭原先一道平緩的溪流,繞村而過,整個村子原本都是順着河灘往山腳處開闢出了一大塊平坦的地方,才形成如今方正如棋盤的建築,由於臨近娘貢雪山風景區,這裡也搞起了農家樂,原本是有了興旺發達的苗頭,但由於三年前一場地震之後,此處溪流斷流、水井無水,加上連續三年的乾旱,此處再無剛成村時村安民泰的景象。
易鳴一行,正站在山頂盤山公路邊的護欄外,向下俯瞰安泰村的全貌。
易鳴雖然不是正牌的風水師,說起堪天輿地那他就是瞎吹,但看得書多,照本宣科也能來上幾句。
他心想,當年選在此處建村的人還真算得上有眼光,村子沿那條幹枯如黃龍的小溪上溯兩三裡,是一個不算高深的石頭山谷,意味着即使暴雨連綿之時,也不容易引起泥石流災害,首先安全性就考慮到了。
村裡小溪自西向東蜿蜒而流,所謂“水過東西,財寶無窮”,而且看及溪底平緩,顯見不時水流緩慢,且河道有三曲,村落正好落在一曲之內,正是“山來水回,玉帶環腰”的富貴豐財之地,應了民依水而居的老習慣。
真要說這裡什麼不足,就是村落只開闢在溪左側平坦的地方,在易鳴看來,如果在溪右側再開闢一處平地,這裡有可能形成一種太極圖形,那就陰陽平衡了,只是看溪右側大多是石山,從劈山建村的成本來看,肯定不如在左側建村便宜了。
“怎麼樣,看出問題沒有?”
常慼慼一直不敢打擾易鳴,等易鳴看了山下約有十幾分鍾後擡起頭時,纔開始問道。
“沒有,這村子看着不錯,就是沒水!”
“廢話,我又沒近視,也沒老花,那條河沒水,我還看得出來,我是問風水如何?是塊寶地嗎?”
“嗯……”,易鳴呲了呲牙,想好了怎麼說才道:“我覺得是塊寶地,你看啊,那溪三曲連環,下曲開地建房,如果在上曲也劈山建房,再有水流過,你看像不像一個太極圖?“
易鳴見常慼慼有些茫然,解釋道:”這裡的建築要是搞得古典一些,用些紅磚青瓦、飛檐挑角,就是一個古色古香古村落,到時申報一個4A級景點,收門票都收到手軟啊,然後再整一些大極八卦的故事,或者來幾段祥瑞現世、升官發財的傳說,再搞一兩間道觀佛寺給信衆參拜一下,這不是風水寶地,還能是什麼?”
“呼……”,常慼慼輕呼一口氣,頭痛了,還以爲易鳴能說出個什麼玄奧晦澀的風水術語來,沒想到大白話一說,跟現在國內處處搞人工景點的思路沒啥兩樣。
沿着碎石子鋪就的小路往山下開,快拐進村子裡時,被幾個年輕人攔住了。
易鳴見僅容一車經過的石子路上,有一個簡易的木頭柵欄,前面放了一個木牌,“路過請自覺繳費,衝卡後果自負”,路旁還撐了一個斷了幾根傘骨的太陽傘,傘下還堆了一箱農婦山泉礦泉水和幾種叫不出名字但肯定是粗製濫造的零食。
易鳴搖下車窗,問道:“大哥,過路費多少?”
一個剪着平頭的黝黑中年男子,朝車內看了看,心裡嘀咕着兩男三女看着都像是城裡人,衣着也不錯,就開口道:“按人頭算,一人十塊,車二十,收你七十,得了!”
“哇,大哥,你這過路費收得蠻高的啊!”
易鳴驚訝了,看這幾位衣服都快洗破的的男子,顯然是安泰新村的村民,只是他這一叫,那幾個男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看。
中年男子說道:“這路,可是我們一錘一釘,手工鑿出來的,要想去娘貢雪山,經過我們這條小路,能省下兩個小時的路,收你們七十,算便宜的了!”
“我們不是去雪山,我們是到那個安泰新村的?”
“你們是勘探隊的?”
“不是!”
“那還是七十!”
易鳴張張嘴,看這架勢,冒充村民親戚估計也沒戲,他看着地下的礦泉水,問道:“要不我跟你買幾支水,收便宜一點!”
“大兄弟,水更貴,三十一支!”
這可是真是逮着肥羊使勁宰了,一小瓶三百毫升的礦泉水,外面超市才一塊五,這裡翻了二十倍,易鳴乾笑道:“老闆,你這做生意,一刀下來,想砍價都不知道怎麼砍啊!”
“不二價,三十一支,愛要不要,過了這地,前面兩百里可沒有村子,也沒有山泉水,上次有個胖老闆不信邪,走了一百里,楞是渴得到回我這裡買水,我賣他五十一支,他不也乖乖掏錢!”
“你牛氣!能講價不,最便宜多少?”
易鳴還在跟中年男子討價還價,安妮已不耐煩地走下了車,在那些村裡刁民還是感嘆人生第一次見到美女時,那安大美女已上前一腳踹在那木柵欄上,直接踢飛到路旁。
“哎,你幹什麼?”
中年男子帶頭質問着,幾人氣勢洶洶地衝了上來,一人還直接伸出手來推安妮,那手還帶着直接摸胸的猥瑣心思。
安妮也不客氣,抓住那人的手,一擰一甩,直接將那人摔了人狗啃泥。
那人在地下暈頭轉向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都嚇得齊齊退後一步。
安妮不滿地瞪了一眼易鳴,冷着臉回到車裡。
“呵呵,各位,不好意思了,她剛纔沒吃飯,火氣大了一些!我買水,十元一支,怎麼,合理吧!”
易鳴拍了拍那中年男子的肩,用了幾分勁。
那中年男子臉上抽了抽,但看着剛纔美女一般的安妮尤如女俠附身,而易鳴的手勁也不小,中年男子感覺這一車子人說不定都是武林高手,惹不得,躲得起,便苦着臉道:“行,十元就十元,今天我虧本大甩賣!”
易鳴甩出五十元,拿了五瓶水,跟還有些畏懼的中年男子說道:“對了,老鄉,你這太陽傘插的不是地方,太陽會曬,往左邊挪兩米,保證涼快又舒服!”
易鳴走出幾步後,回頭看着那中年男子,指了指頭頂的陡直的山壁,說道:“老鄉,小心石頭!”
中年男子看了看山壁,要是下雨天小心落石,那還有得說道,只是現在旱了大半年,這路上從來沒有過落石的情況。
“媽的,呸!”,等易鳴的車開遠,中年男子才悻悻然地朝地下吐個口口水,沒好氣地對還呆楞着的同伴,喝道:“看什麼看,趕緊把木欄擡上來!”
“生哥,那太陽傘要挪嗎?”,衆人費了一番功夫,把木欄擡上來後,一個看起來比較憨直的村民問道。
“挪個屁!”
被稱作生哥的中年男子話音未落,山壁上咕咚落下幾塊碎石,其中有一塊排球大的石頭從天而降,把那太陽傘打折倒地還不算,落地後還滾了幾下,把一箱零食給打飛了。
“我操……”,一衆村民立即傻眼了,如果真往左挪動兩米,那石頭就砸了個空,想到剛纔要是都擠在太陽傘下打牌的話,只是打破頭那都叫走了狗屎運。
生哥看着駛進村口的車,再看看地下的一片狼藉,心裡直呼邪門,那車人到底是何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