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烏鐵的**遇(上)
烏鐵從陳顧問接過財務報表的時候,沒有忘記問他一句:“朱主任什麼回來?”“晚上八點,到了以後,要他直接去你家彙報工作嗎?”陳顧問有些不識擡舉地問。。烏鐵眉頭微蹙,這迂腐的老傢伙,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自己的習慣嗎?我什麼願意讓公司員工涉足自己的家門呢?“不用了,明天讓他好好休息一天,緩緩元氣,後天再回公司和我面談。”
然後他指着報表上的某一塊內容:“這是怎麼回事?”“哦,據財務部的同志說,投入前面幾個竣工項目的資金尚未完全能夠回籠,而按照協議,關於七家灣地皮的出讓金在這個星期之內就必須全額備齊,現金流卻是很有壓力,所以決定暫時先將集團所有員工的本月薪水扣下,待下個月一併補還。”喬半仙的臉登時沉了下來:“決定,誰的決定?”“當然是您的決定,您不記得了?”陳顧問滿臉詫異地望着他。烏鐵低着頭想了想,搖搖頭。陳顧問小心翼翼地試着喚起他的記憶:那天完成和喬氏集團的土地交易手續後,烏鐵請智囊團的所有成員在本市最大的一所酒樓吃飯,席間有人便提醒“烏總”注意,目前的資金並不足以完全支付七家灣地皮的出讓金。同時還提醒他,既然王曉龍是從政治經濟學的角度考慮,率領相關部門的領導,給兩家大集團之間的第一宗大額交易牽線搭橋,那麼,他也會從該角度嚴格要求恆寶集團及時支付出讓金,這和以前由財政替本集團代墊出讓金的做法完全不同。www..com事實上,繳款時間已經寫進了合同裡面。烏鐵滿不在乎,說了一句話“每個月我們要支付多少薪水出去啊,先從工資獎金扣,後面補上不就得了”,便算是拍板定奪。。
“是嗎?”在聽完陳顧問的講述後,烏鐵似乎開始有點印象,“***,那晚我一定喝醉了。”他有些懊惱,忽然撥通一個內線電話:“投資部姚部長嗎?我是烏鐵,你過來一趟。”
通過剋扣員工的薪水,這麼說或許刻薄了些,也許喚作“暫借款”比較合適,總之通過如此方式來解決現金流或資金不足的問題,絕對是個非常糟糕的主意。不同公司之間員工薪水的高低比較,往往被定爲衡量公司彼此實力差距的最直觀尺度。員工的工資高,那麼其所在的公司實力自然強勁勃發;如果薪水不盡人意,那麼這個公司多半是發展遲緩或正陷入困境;如果發不出鈔票,幾乎就是在宣告該公司的死亡,可以於風雲商場上被摘牌了。烏鐵在這方面一向都非常注意。他正醞釀着在這兩年想方設法通過證監委的審覈,讓恆寶集團順利上市,如果能在股市利用槓桿效應圈錢,那本公司的發展將不可限量。現在,由於自己的疏忽,財務部竟用員工薪水填入土地出讓金,傳揚出去,將會大大降低人們對恆寶集團的信心和冀望。
陳顧問走了幾步,準備先出去,可是他又轉眼看了烏鐵兩眼。烏鐵初時不太介意,後來發覺他舉動有些鬼祟:“怎麼了?”“我,我聽說了一個消息,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合適轉告你。”“哦,那消息渠道正規嗎?”陳顧問似乎想笑,但是沒笑。烏鐵明白了,他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廣,有的能貼上“正規”的標籤,有的卻因爲涉及某些陰暗面,所以就搬不上臺面,陳顧問的表情,顯然是衝着後者來的。。“你說吧,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陳顧問走到他旁邊,低聲嘀咕了幾句。烏鐵的臉色愈發難看,他緊緊盯着陳顧問:“是真的?”陳顧問被他渾身散發的一股煞氣所震懾,不由渾身激靈靈打個寒戰,應道:“是,是真的。前天兩個人卿卿我我的時候,他就躲在外面偷聽,還差點被逮住,幸賴逃得快。”“嗯,我明白了,這些玄術推測,有的是無稽之談,不用往心裡去。”烏鐵看着喬半仙送給他的那隻木貔貅,若有所思,“還有,你馬上通知他,如果他敢宣泄出去,這些話不能爛在他的肚子裡,我就讓他爛在垃圾箱裡。”陳顧問嚇得臉色煞白,因爲烏鐵說話的時候,眼睛幾乎瞬間不眨地凝視自己,那意思再分明不過了:你也一樣,不過是誰,只要敢講這些話泄lou半分,我烏鐵都饒不過他。陳顧問慌不迭點頭,因爲慌不擇路,出門的時候恰和匆匆趕來的投資部姚部長撞個滿懷,他身體瘦弱,不及姚部長身高體闊,甫衝之下,“噔噔噔”歪倒一旁。姚部長眼疾手快,托住他的腰。
這真是一個經典的姿勢,如果論就其歷史,人們就會談到幾十年前盟軍反攻巴黎之後的一個浪漫故事:一位美國士兵如何興致勃勃地在大街上行走,一位美麗的法國姑娘如何喜氣盈面的迎上來,當她走到士兵的體側時,士兵忽然探臂挽住她的腰身,讓她如彩虹一般懸空而躺,然後素不相識的兩人深情親吻。“咔嚓”聲響,攝影師湊巧將這一歷史圖畫給定格。現在,陳顧問就如同一個並不美麗的老姑娘,依照同樣的姿勢面對着並不瀟灑帥氣的胖士兵。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姚部長急忙道歉。“沒關係,您忙,您忙。”陳顧問尷尬地站立,飛也似的狼狽逃出辦公室,躲在旁邊的角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烏總——”姚部長才說了兩個字,烏鐵便即擺擺手:“你去和共同基金會的相關人員商量,將股票賣掉一部分套現,無論如何,要湊齊七家灣地皮的得標價錢。還有,你回去時告訴財務部的負責人,讓他們在今天下班之前,完成員工的薪水轉賬工作,如果完不成,就讓她們自己拿着本月的工資和下一個月的補償金滾蛋。”姚部長連連點頭。“對了,東湖口水業的狀況怎麼樣了?”烏鐵的鋼筆有意無意在桌面上篤敲着,“如果不行,看看能不能轉讓一部分股份出去?嗯,這件事不急着處理,你先把我剛纔交代的兩件事做好。”然後他從抽屜中摸出一本小冊:“姚部長,這是我們和喬氏集團的土地交易合同的副本,如果共同基金會的人有什麼異議,你就將後面的付款日期給他們看,讓他們閉上嘴。如果他們還想和我的公式展開長期合作,就必須聽我們的安排。”真是一貫的強勢作風啊!姚部長暗暗感慨,點頭哈腰,告辭離去。
烏鐵卻沒有再回應姚部長,他的心情並不愉快,給他帶來好消息的是陳顧問,因爲他告訴自己——儘管朱主任已經給自己打過了報喜電話——朱主任和中宣部的相關負責人言談歡洽,看來通過中央媒體來宣揚帛府區的經濟建設成就的事宜基本上沒有問題,指日可待;陡然冒出一個壞消息的也是這陳顧問,就在纔剛工夫,他神秘兮兮地告訴自己:那位喬半仙和小秘書躲在辦公室“**”時,賣地皮的那個主兒或是不經意間說出了七家灣地皮風水極不好的秘密,並且斷言誰在上面投建項目,誰就會不免吃大虧。吃大虧?那是什麼概念呢?如果誰不清楚,只要看看土地轉讓合同上的天文數字,就悉數明白了。
“***,怪不得那混蛋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和我合作。”烏鐵恨得咬牙切齒,他說的是當日兩家集團在華夏大廈會議室談判之後,喬半仙承諾在恆寶商業大樓建好之後,第一個入駐的事情。什麼合作伙伴,狗屁!烏鐵當然知道兩家集團的合作,無非便是貌合神離的虛擬婚姻,焉能當真?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免暗暗咒罵喬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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