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五黃大煞 小心應付（5）
二十四五黃大煞小心應付（5）
“啊，這不是喬總嗎，真是好雅興啊，竟然帶着兩個大美女夜半兜風？”聲音是從學校的大門內傳來的，然後有兩個人從便側略開一線的小門慢慢走出來。值班室頂上的照明亮盞，如探照燈一般照耀下來，黑幕烏穹之下，好象一把明亮璀璨的大傘或銅鐘倒扣下來，結結實實把烏鐵和馮校長籠罩於其中。喬半仙愣了愣，拍掌笑道：“烏總這麼晚了，還來考察自己的投資項目？”烏鐵愣了愣，這一句話聞似平和，可是中間頗含譏誚諷刺之意，赫斯分明。想起今天下午周主任帶隊拜訪喬氏集團一事，他敢肯定，這個秘密，顯然就是某位團員給泄露出來的，下午之前，喬半仙必然還被矇在鼓裡。“投資教育，利國利民，此乃千秋大計，人人有責嗎。”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你老弟能關心祖國下一代花朵的成長，我烏鐵也是企業家，要擔待起相應的社會責任，那能甘居人後咧？”馮校長反有些不好意思，朝喬半仙點點頭，身形有意無意閃在烏鐵背後，不過他的眼睛，卻滴溜溜在梅小芸和黃娜身上掃個不停。梅小芸沒有睬他，下了車後，側身靠着車門，嫌厭情緒十分明顯。黃娜有些好奇，壓低聲音：“那烏總我認識，他旁邊的是誰啊？”“嗯，是棟樑學校的校長。”黃娜笑了起來：“我沒有喬總的本領，不過我也懂得看一點男人面相，這人是個十足色鬼，呸，還當校長呢？”想了想，朝喬半仙的背影瞥了一眼：“喬總也好色，不過比那色鬼校長強多了。應該說，喬總比較風流，就好像唐伯虎。”唐伯虎？梅小芸幾乎撲哧笑出聲來。
烏鐵倒是不見外，此人果然有些梟雄氣質，既然拉着喬半仙進入校內參觀。然後，他指着那幢五指朝天的高樓，夜色之下，樓體崢嶸，塗色晦明，愈發顯得陰森詭譎，試詢道：“喬總，我知道你是風水大師，卻不曉得你對這幢樓怎麼看？”“不好，這是廉貞峰啊。”喬半仙知道他的用意，面不改色，“‘廉貞’星是九星中的大凶星，因爲按照後天八卦的佈局來看，它恰處中宮，居位特殊，所有又叫‘天煞’星。”天煞！烏鐵和馮校長相顧駭異，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那靠着這幢樓，豈非十分兇險？”馮校長顧不得顏面，低聲問了一句。見鬼，他的辦公室就對着所謂之“廉貞峰”或“天煞”，很擔心會因此受到不好影響。喬半仙哼了一聲，答非所問：“如果祖脈是廉貞峰，然後層層剝落，最後就會形成一條很好的龍脈，配以結穴觀水之法，容易尋覓龍穴。”“如果不是祖峰呢？”馮校長但覺脊背一陣寒涼，額頭之上，漸漸有冷汗珠子滲出，呼吸的夜風，好象也變得愈發清冷，反正都丟臉了，不在乎再丟人一回。”喬半仙看他糾纏不清，心中有些好笑，也不是故意嚇唬他，索性直言相告：“如果不是祖峰，那麼就是大凶。”對於烏鐵接下來提的一個“化解”之問，喬半仙搖搖頭，說道：“要想避開這股煞氣，無非兩個辦法，第一，將高樓炸掉；第二，搬家。”
烏鐵雙臂抱在胸前，始終沉默不語，微微凸起的肚子撐着肘部，默默瞧着地上的身影。他似乎想弄清楚，這種又被稱爲天煞的“廉貞峰”煞，果真便無法化解麼？還是…喬半仙的身影動了一下…還是此位喬家鋪子的掌門人對自己在棟樑學校暗弄手腳一事忌恨牽懷，因此故意不肯幫忙？似乎後者最具有可能性。忖及如是，他沉着臉凝視對方。
烏鐵有一種天然的殺氣，往往能教對手登感壓迫，儘管他通常喜怒不形於色。這種氣焰燎燎的殺氣，馮校長清楚地感覺到了，兩位姑娘也感覺到了，俱是心中凜凜，頗爲忐忑，可是喬半仙渾無畏懼，不僅如此，他的雙目猶如兩淵深潭，反過來冷冷地看着烏鐵，忽而嘴角斜撇，微微露出一絲微笑。這種笑意，詭異而森然，和他平日的溫和大不相同，驀然教烏鐵感到陣陣寒意。
此時正好夜風吹過，烏鐵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天氣有些冷了，明天會下雨吧？”馮校長咳嗽一聲：“啊，好象是有雨。”“喬總，我們該回去了，天色不早，還得送黃小姐回家呢。”梅小芸似有意提醒喬半仙。這麼早回家嗎？黃娜有些不悅，可是她也看出現場的氣氛不太對勁，所以沒敢吭聲。“那好，告辭了，烏總。哦，非常謝謝你派人專程送來的京劇臉譜。”喬半仙上了車，朝烏鐵和馮校長揮了揮手，揚長離去，很快就消失在濃濃的夜幕之中，不見蹤跡。馮校長見烏鐵猶然狠狠地瞪着遠方，心裡有些不安：“烏總，您看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烏鐵鐵青着臉“嗯”了一聲，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想到喬半仙說起“廉貞峰”時臉上露出的表情，他又氣又怕。馮校長窩在旁邊，沉默不語。車窗之外，雲色愈發密沉，明天會有一場迅猛的暴風雨到來吧？每逢這個時候，市裡面都會有不少大樹厚枝被風雨掀翻。他忽然激靈靈抖個寒噤，有些疲乏地閉上眼睛。
在寶馬車停在華盛飯店門口的時候，兩個臉色嚴峻的高大中年男子迎了上來：“請你們將車朝前開一開，這裡不讓停車。”聲音低沉，語氣生硬，不容任何辯駁或拒絕。此刻梅小芸注意到，在飯店黑烏烏的鐵門之外，擺放了一塊禁止停車的招牌。喬半仙覺得氣氛隱約有些不對，他忍不住朝華盛飯店內部張望，裡面黑漆漆的，除了大樓正門的屋檐下一盞白熾燈發出黃昏昏的光芒，映照着斑駁的臺階地面，並不能看見更多的東西。“裡面也許出事了。”這種猜測不是毫無根據的，每年在飯店被雙規的違紀涉腐官員中，都會有人不堪壓力或畏懼自己的罪過，或上吊或跳樓。也有想盡設法要逃跑的，然談何容易？森森鐵欄、沉厚大門，就好像天羅地網一般，將昔日意氣風發的喜鵲、斑鳩甚至孔雀牢牢圈在籠子裡。所有的籠門之上，都有個瞭望窗，負責執行雙規的同志輪流值班，提着椅子和一本書坐在門外，但凡裡面稍有風吹草動，就要第一時間衝進去採取強制行爲。
梅小芸將車順着前面的坡道停下，也許是有意，也許是巧合，側畔的車門正對着服裝店的門戶。服裝店裡似有人正在說話，燈光將混亂的人影交織在一起，扭扭綽綽地扔在地上。“黃小姐，這裡可以嗎？回家安全嗎？”梅小芸知道黃娜並不願意從柔軟的真皮椅子上離開，她貪戀這種感覺，可並不能輕易就擁有隨時享受這種感覺的機會。“嗯，就這裡吧。”黃娜懶洋洋地推開車門，突然她轉過身來，“喬總，你願不願意…嗯嗯…拯救我？”她的大眼睛，陡然變得明亮，直直凝視着喬半仙。拯救？這個詞用得太重了，儘管喬半仙能夠領會黃娜的意思，卻還是不免感覺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