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園是明朝文人所建的大型園林,佔地三十多畝,園主花了幾十年時間,請了最好的園藝名家,把每年的田獲收入都往這裡面砸,砸了幾十年之後,居然擴建出一個公認的東南名園之冠,成爲江南園林的翹楚。
本來園主說是想建這個大園子給父母安享晚年,不過園子建好不久父母就去世了,於是這裡就成了園主自己玩的地方,他天天在這裡吃喝玩樂,最後敗盡家財,豫園也開始不斷易手他人。
到了清朝中期,上海士紳文人集資購買了下來成爲公共場所,隨即大批各地鄉會公所進駐,茶館食肆戲班商賈雲集出現。當藍素素走進豫園,仿如走進天堂。儘管她出身於書香世家,可是卻非常喜歡熱鬧起鬨,大約翰帶他們進入園中香雪堂時,遠處還傳來花鼓戲的唱曲聲,在座的不是洋人就是廣東人,沒有人聽得懂曲子在唱什麼,但曲調委婉動聽盡顯江南媚態,倒很讓大家受落。
人一坐下食肆老闆馬上向香雪堂中傳菜,原來大約翰已經安排買辦先行訂座訂菜,一點都不花大家的時間。味道複雜濃香的雞絲羹上海糝;用青魚頭紅燒燜軟的燒白桃;用了多種肉絲切成排得象繡球般好看的扣三絲;看起來光溜溜沒有調料醬汁,吃下去卻鮮得掉下巴的清炒蝦仁,都讓大家讚不絕口。男人們很受用的燉元蹄和八寶鴨,很快就被啃得只剩下骨頭打包回去給大花背。吃完白汁桂魚又用過上素羅漢菜,大約翰還專門爲美女們點了冰糖甲魚,他說這個菜可以讓女人越來越漂亮。本幫菜鹹中帶甜,濃香滑嫩,本來就很對女孩子的胃口,吃到這時再來個魚嫩湯鮮解膩開胃的雪菜四鰓鱸魚湯,全部人都吃得在桌旁前俯後仰,臉上露出滿足而痛苦的表情……實在是太飽了!
飯後沒有人可以動彈,一桌人叼着牙籤談天說地,顧思文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窗邊欣賞園林,他看到窗外有三塊奇形怪狀的大石,在燈光中顯得神秘而恐怖。這三塊石頭高低錯落,中間一塊足有一丈高;幾塊石頭中間佈滿空洞,形態扭曲變形,最高的石頭最多洞,象一塊長條形的絲瓜球,從上面倒水一定可以從石心直流到底。顧思文對大家說:“你們看,那三塊是什麼東西。”
藍素素有文化,一看就知道這是好東西。她也搖晃着走到窗前說:“這三塊石頭可是天下奇石中的極品,從哪裡運來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以這個皺的程度看,應該是皇上家纔有的東西。”
大約翰好奇地問道:“大清的皇上會喜歡這樣的怪東西?有什麼用啊?”
這羣人裡就數藍素素見識最廣,畢竟賞石是中國文人的特殊愛好之一,她就算不愛好也會從古書中知道不少,她對大約翰說:“這就是你不懂欣賞了,賞石有四品,就是瘦、漏、透、皺,天然生成又四品皆全,還要這麼大塊,纔有欣賞價值,要是我們扛上船運到北京去賣給王爺,那可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顧思文說:“我就看到這石頭中間全是洞洞一定會漏水。”
龍淵卻說道:“貴是貴了,不過放在這裡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阿圖格格說:“我聽阿哥們說過這種叫敗家石,玩這種大石頭的王爺沒幾個能保住家財的。”
藍素素說:“這和石頭貴賤倒沒多少關係,主要是這些奇石都出自深山老林,運輸上耗時費銀,一年一年地耗下去,石頭運到的時候家裡銀子都花去一大截了。”
“對風水還有影響。”龍淵的腦袋裡無時無刻都想着風水,他的話讓大家產生了更大的好奇。
藍素素聽到他這麼說,對龍淵擺擺手:“龍兒,咱們這風水可是不收錢不開口……”
她的話間剛落,窗外傳來一陣竊笑聲。他們看出窗外,幾個商家打扮的男人正站在奇石面前,其中一人個頭矮小精瘦,手拿一把摺扇,一轉頭馬上被大家認出來,那張五官猥瑣留着小鬍子的臉,正是國師府風水高手金立德。
藍素素小聲對大家說一聲:“金立德。”全部人都停下來不再說話。
這裡除了大約翰沒有見過金立德,其他人都和他交過手或是聽說過其人,非常瞭解金立德的身份,沒有人猜到他爲什麼出現在這裡,更不知道安清源是否就在附近,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金立德慢慢走近窗前,對大家拱拱手說:“久違了,我們也算是老朋友,怎麼如此見外,就讓龍兒說說這石頭的風水嘛,我也想學學。”
龍淵和金立德緣份最深,他們以敵人的身份打過仗,龍淵幾次被金立德明着放走,可以說每次和國師府的交鋒勝利都有金立德的一份功勞。不過他卻永遠跟着安清源做事,從來不覺得他對大清有什麼不滿,他的行爲一直讓龍淵迷惑不解,搞不清這個人是敵是友。
龍淵對金立德拱拱手說:“金大人見笑了,聽幺哥說你是大內風水師,是我們的前輩,龍兒哪敢在你面前獻醜,不知金大人有何貴幹?”
金立德微笑着對傑克點點頭打個招呼,然後轉身揚手指着那塊奇石說:“這塊石頭稱爲玉玲瓏,和蘇州瑞雲峰,杭州縐雲峰並稱爲江南三大奇峰,但是隻論玲瓏剔透,首推眼前的玉玲瓏。我只是想學學這樣一塊名石,會怎樣影響風水,並無他意,難得有緣相見同遊名園,放下心中塊壘聊聊天又有何妨呢?”
龍淵看看金立德身邊的男人,都是眉清目秀的當地人模樣,以相而論又不是朝中大官,估計只是本地士紳,於是走出園中對金立德說:“金大人,龍兒風水功力淺薄,說錯了還請你多加指點。”
金立德客氣地笑着說:“哪裡哪裡,聊天而已,請講。”
龍淵看了看天上的星宿,玉玲瓏背後正是南鬥星方向,他對金立德說:“這三塊雖然是石頭,可是形狀虛幻,石中又中空剔透,正是中虛的離卦火象;一塊火象之石已經是火氣惡形,這裡還放上三塊之多,正應離卦數三,火性更爲猛烈。石玲瓏位於在香雪堂的正南方,而南方五行屬火,在火炎疊疊的情況下,會令香雪堂有回祿之災,焚燬於大火。”
“嗯,果然高見,我也是這樣想的,看來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金立德含頜點頭又問道:“那麼你看這火要起在什麼時候呢?”
龍淵對金立德拱拱手說:“龍兒才疏學淺算不出來,還要請教金大人。”
金立德揹着手轉身看着龍淵笑起來:“呵,學會深藏不露了,你不說我也不說,大家都憋着,哈哈哈……”
藍素素知道龍淵既要讓金立德在朋友面前下臺,又不想顯露出多少真功夫,所以欲說還休,這個小伎倆耍得不算好看,可是對於正直的龍淵來說已經是上了一個層次。她也走出園中對金立德說:“金大人這次不是來遊玩這麼簡單吧。”
金立德一抖手打開摺扇,掩着嘴對藍素素說:“你大哥在鎮江,很快就趕來這裡了,你也不要到處玩了,沒事快回家吧。”
金立德一邊說,藍素素一邊揹着手在身後掐指起卦,算完後也確定了金立德說的是真話,於是對金立德拱拱手說:“多謝金大人,我買些洋貨就會走的,金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金立德收起扇子哈哈一笑說:“沒事了沒事了,告辭,大家保重。”然後和兩個男人慢慢逛到豫園的戲臺方向。
大家目送金立德離開,藍素素馬上精神奕奕地說:“龍兒,我們去跟蹤金立德。”
這個建議很有煽動性,他們一直以來只會被國師府跟蹤,從來沒試過跟蹤國師府,這回有機會報仇當然要全力把握,再說他們都很想知道國師府的人出現在這裡是爲什麼,所以傑克和顧思文一聽也馬上響應:“我們也去。”
藍素素對他們說:“你們以爲跟蹤是廟會遊行呀,不能太多人,我和龍兒跑得快,我們去就行了。你們先埋單回船睡覺,我回來給你們講故事。”
藍素素說得有道理,其實大家趕了幾天路都累得半死,實在沒有這兩個持牌道士那麼好精力,還可以一晚上不睡覺。可是傑克還是非常擔心,他仍然執意要和藍素素一起去,藍素素對他說:“這裡是大城,出不了什麼事的,再說有龍兒在這裡你擔心什麼呀,乖,先帶阿潯回去睡覺,你看她都要睡着了。”
傑克只好對龍淵說:“你幫我保護好她,千萬不要做危險的事情。”
傑克說完,藍素素和龍淵一閃就出了香雪堂的大門,急匆匆地匯入人羣中盯上了金立德。
金立德很老實,他和兩個紳士在點春堂看完戲,又到城北會樂裡的煙花柳巷喝了一通花酒,直鬧到三更過後才被幾個姑娘從花館裡架出來,他們看到金立德已經喝得醉醺醺,腳步晃盪地爬上一架馬車向城東方向離去。藍素素和龍淵馬上低着頭無聲快走,遠遠跟上。
→第二三四章-刺客←
馬車來到縣衙門旁邊的大街上,這裡有一座專門接待京官的客棧,大門緊閉,門前吊着兩個紅燈籠。金立德拉着門環敲了一通,然後被開門的衛兵扶了進去。
藍素素和龍淵飛身上牆伏在客棧邊緣,看着金立德進了二樓的哪個房間,立刻從房頂上輕輕跑過去。龍淵對上房偷聽很有心得,可是藍素素卻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她對那種未知的偷聽快感充滿期待,她一路含着笑忍着不發出任何聲音,被龍淵牽着手在上海的房頂上潛行。
左三丈右七丈地量着步子,很快就準確到達金立德的房間上,龍淵按傳統方法一點點地挪開瓦面,很快就有一線燈光從黑暗的瓦縫中射出,龍淵向下面看了一眼,就被興奮的藍素素扯着他的衣服拉開,把頭湊到縫裡爭着看。
映入藍素素眼裡的是一幅蒼勁有力的隸書書法,筆鋒穩健有力,功力相當不俗,在油燈映照下看出紙上墨跡還沒有幹,上面寫着“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這是老子道德經第三十三章,藍素素從小就背得滾瓜爛熟,她很奇怪,金立德喝花酒醉成這樣,回家居然馬上開始練大字?這習慣真有個性。
龍淵把藍素素擠開也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大腦袋擋在紙上,然後換一張紙又揮毫寫起來。龍淵擡起頭對藍素素做手勢,把手指放在脣上然後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意思是說金立德躺到一邊了。又做出寫字動作後用拇指橫指了一下旁邊,代表寫字者另有其人。
藍素素湊過去看的時候,寫字的人已經寫好了,盤着腳正襟危在桌前一動不動。紙上寫着一首小詩:“樑上小夫妻,推瓦看人低。不殺不爲財,開窗請進來。”藍素素大吃一驚,擡起頭瞪着眼睛看龍淵,用手指憑空戳了一下瓦縫,龍淵伸過頭一看,露出和藍素素一樣的表情。
瓦面下吱呀一聲響,分明是窗戶已經推開,兩人對望一下,知道對方是請君入甕,這種情形真是天下少有。樓下的人算到了偷窺的是什麼人,還算出了來意,最後還開窗請小偷進房裡一聚,這算是給面子還是不給面子?
龍淵和藍素素也不是等閒之輩,一樣可以起卦算出對方的用意,卦中所見毫無殺機;再說樓下無非就是金立德和他的同僚,如果金立德要殺龍淵七年前就殺了,何必現在偷偷摸摸下手,所以從情理上說也問題不大。於是龍淵先把藍素素留在瓦面上,翻身使一個漂亮的倒捲簾,從窗戶進入房內。
房裡簡單整潔,金立德斜靠在八仙椅上醉得一塌糊塗,正懶散地笑着斜看龍淵;房中間有一張大八仙桌,盤腳坐在旁邊的男人身材結實,濃眉大眼臉方額圓,眉宇間一派正氣,龍淵認得此人正是七年前在雞啼嶺上被藍素素一槍打斷腿的邱謹言,而在南崑山十字坡,邱謹言也開槍打傷過龍淵的手臂,他們之間以槍交流的緣份不可謂不深。
邱謹言看到龍淵一個人下來,用低沉的聲音說:“原來是你,那麼另一位應該是藍素素了,屋頂風寒,請她也下來坐吧。”
話音剛落,藍素素已經飄身入窗,看到寫大字的人就是自己當年開槍打傷的黑衣人,也意外得很。她對邱謹言拱拱手說:“多年不見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腿上的傷全好了嗎?”
邱謹言沒有站起來,只是向藍素素欠一欠身算了還了禮:“左腿已經不能動了,不過還可以支着柺杖走幾步。今天晚上本來還有其他人來,我已經在四周佈下埋伏,你們兩位來是個意外,雖然很奇怪你們來到屋頂我纔算出是什麼人,幸好老夫還可以算出兩位不是來行兇,不然誤殺無辜就不好了。”他說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這時藍素素纔看到他大腿上橫放着兩支**,只是一直被桌子的陰影遮住不容易引起注意。
藍素素知道邱謹言算不出自己的來去,是因爲自己已經棄命,棄命之人五行之氣渾然一體,不是以五行爲原理的卦術可以輕易算出,除非自己的丹氣來算卦人身邊,這人又有足夠的道行有心血來潮的感覺,否則對於任何卦師來說,藍素素只是一個隱形人。
龍淵聽到邱謹言的話馬上警惕地起卦,邱謹言說:“不用算了,今晚有人來刺殺我們,而且馬上就會到。你們既然不是來行刺的,和那些人也不會是一路,你們來幹什麼呢?”
藍素素和邱謹言第一次交手就見識過他的天星風水,天星幻法和卦術,知道他算卦的準確度是驚人的,這時說的話不能不信。她對邱謹言說:“當年刀槍相對是爲世所逼,民女先向你道歉。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我叫邱謹言。”
“邱大人,我們來只是想了解一下兩位的來意,並沒有其他意思。”
邱謹言嘆了一口氣說:“人人都想知道我們的來意,不知道的就想對我們下手,如果都象你這樣來問一下,也許天下就沒有那麼多事了。這裡馬上有一場惡鬥,兩位一定不會走,是看熱鬧,還是幫着行刺的人呢?”
龍淵走到邱謹言和金立德中間,這是可以一出手控制兩個人的有利位置,他說道:“這要看兩位大人來上海乾什麼了。”
“現在沒時間告訴你,刺客已經到了。”邱謹言剛說完,屋頂上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聽聲音不下十人。他利索地拿起一支**向着屋頂連發兩槍,手法和傑克的快槍打法完全一樣,看來他在槍法上下了不少功夫,想必也是在左腳被藍素素打斷後,悟出了什麼道法也不如洋槍快準狠的道理。
屋頂上聽到兩個人摔倒滾下瓦面的聲音,四周同時響起吶喊聲,客棧四周突然點起大片火把,房門被推開,衝進來四個手持腰刀的衙役。衙役進來看到閃在牆邊的藍素素和龍淵都有點愕然,可是看到這對青年男女不象刺客,也沒有多問,全部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屋頂上。
金立德仍然斜靠在椅子上,一付想動又動不了的樣子,看來醉酒不是裝的,藍素素和龍淵都奇怪他爲什麼明知道晚上有刺客來,仍要去喝花酒還醉成這樣。但是形勢容不得任何人多想,窗外一條人影撲下來,邱謹言揚手一槍就把那人打出窗外摔下一樓天井。
就在邱謹言開槍的同時,瓦面穿了一個大洞,瓦礫象下雨般向邱謹言身上傾瀉。藍素素和龍淵果然沉得住氣,當真閃到牆邊看熱鬧,眼白白地看着邱謹言右手向窗外開槍,左手在電光火石之間提起毛筆,在桌面的白紙上縱橫幾筆寫下一個氣勢撼人的“井”字,然後在瓦礫落到頭上之前拉起宣紙揚在頭頂,大喝一聲:“吞魂旗!”
隨着邱謹言的喝咒,他身上閃出一團黃光。
這黃光藍素素在雞啼嶺上見過,深知道這種天星秘術有攝人心魄的驚人威力,她立刻轉身閉上眼睛,同時伸手捂住了龍淵的眼睛,龍淵接住藍素素的手順勢一拉把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遮住藍素素。
他們沒有看到那張白紙竟在邱謹言的頭上包起全部瓦礫,也包住一個撲下來的黑影甩到房門外,四個衙役受到黃光的閃擊全部癱倒在地,只有迷迷糊糊的金立德仍然睜着眼睛,不過他就算中了“吞魂旗”也問題不大,因爲他本來就已經醉得不能移動。
邱謹言的一擊並沒有阻止刺客的進攻,從他頭的大洞裡,趁着煙塵滾滾又撲出一個人,那人還在空中,邱謹言就舉槍射去,同時左手一揚把刺客掃開。這個人被邱謹言掃開後,居然還有一把短刀緊隨而至,刺向邱謹言的眼睛,原來前兩個刺客都只是掩護,真正出手的人藏身在前兩個犧牲者的身後,在最接近邱謹言的時候才刺出這避無可避的一刀。
邱謹言眼看着明晃晃刀尖極速直刺到眼前半寸,但是他的腳上傷殘讓他不能移動,回手阻格和開槍都已經來不及,眼看致命的一刀就要刺入頭顱,刀尖卻被另一把短刀準確擋開,激出眼花繚亂的火星和刺耳的刀刃撞擊聲。原來藍素素在最後一刻決定出手相救,權當還邱謹言一個人情。但是刺殺清官的人可能是反清義士也可能是朝中政敵,在未知敵友的情況下不能輕易出手傷人,要是把國師府這兩人都殺死了,他們再也不會知道國師府的目的。
龍淵一見藍素素出手,立刻如影隨形地貼上,他看見藍素素的速度和身手完全可以連環幾刀擊殺刺客卻只出一刀,便知藍素素不殺的心意。刺客一擊不中,雙腳落在八仙桌上運起兩把短刀就向藍素素削去,藍素素怎會被普通武行之人碰到一條汗毛,她起腳掃開邱謹言坐着的八仙椅,邱謹言連人帶椅滑到牆邊,同時藍素素也雙手運刀和刺客展開惡鬥。四把短刀上下翻飛發出連續不斷的金屬刮割聲,如果旁人捂耳不及,一定聽得直起雞皮。
屋頂的洞打開後就再也沒有平靜過,幾個黑衣雙刀刺客連續撲向金立德,但是在龍淵的截擊下,刺客都被龍淵赤手空拳打出窗外,窗下是早就佈置好的衙役,見窗裡掉一個人出來就捉一個人,圍捕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邱謹言滑到牆邊後馬上舉槍瞄準房裡的黑衣人,可是藍素素正和黑衣人象蝴蝶紛飛般纏鬥,實在無法開槍。他看到黑衣人每揮出一刀便念出一個字,很快連成一句話:“一、派、溪、山、千、古……”
龍淵聽了幾個字居然回身給藍素素助戰,他出掌封黑衣人的肘壓回肋下,藍素素衝口應答道:“三河合水……”
“萬年流!”說出下半句的是龍淵,他借說話吐氣發聲之勢,一腳從地下踢起,八仙桌在腳過之處炸開,腳勢卻完全沒有受阻直踢向黑衣人雙腳站立的位置。黑衣人如騰雲駕霧一般飛起,從屋頂洞中飛出。
房間裡頓時平靜下來,只有屋頂和樓下傳來熙熙攘攘的追捕聲一直追出大街,然後是傾巢出動全城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