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大約翰突然發出一聲怪叫,嚇大家一跳,他說道:“快看看船尾出了什麼事,方向盤鉸不動船舵了。”
他一說完,大家都感覺到船身的不正常搖動,幅度不是很大,但是明顯不是隨着波濤風浪的自然起伏。
傑克叫大家停在中段護衛兩側船舷,自己帶了十幾個水手,趕到船尾向下看。赫然看到一條殺人鯨緊緊咬住舵板左右甩動,象要把舵板從船底扯下來。
傑克大叫道:“OpenFire!”
一時間槍聲大作,還有的水手用魚叉向殺人鯨的背部飛去,那鯨魚疼痛難支,怪叫一聲就沉到海里,這時他們纔看到厚厚的鐵舵板已經被殺人鯨咬成皺卷的牛皮紙一般,卡在船尾不能左右擺動。
馬上有水手通知大約翰船舵已經壞了,其實全部人都感覺得格林號處在自由漂流的狀態,格林號完全失控的事實已經擺在面前。
藍素素對龍淵說:“你學過鎮海鐵符嗎?”
“學過。”
“你找塊鐵板畫鎮海符,我對付獸王神驅咒。”
藍素素說完正要跳上桅杆,大約翰從駕駛艙衝出來說:“我送你上瞭望臺。”然後他指揮水手急促拉起格林號的中桅帆,帆架升起,把扶在上面的藍素素吊到最頂。
在風暴中拉起主帆是船海大忌,會有立刻被暴風吹翻的可能,但是對於沒有舵的格林號來說,完全隨風漂流不如巧用風帆控制住船體,說不定還可以加速離開風暴圈。大約翰的策略很瘋狂,在這種瘋狂的環境下,一切正常的做法都是徒然。
大約翰拉起主帆後,指揮水手分別拉起前後帆,再把三支帆調整成向各方逆風的之字形。這是前所未有的做法,但是在前所未有的無舵帆船上,沒有什麼是不合理的,大約翰的做法正是爲了讓三支主帆用不同方向的拉力平衡住船身。
龍淵在天師府學道三年,盡得張天師的真傳,鎮海鐵符是天師道爲民造福的利器,歷朝天師都有用鎮海鐵符平息風暴、拯救黎民的善舉神蹟。鎮海符需要極強的道法來驅動,更重要的是隻有在可以沉入海底的鐵板上書符,然後投入海中,纔可以讓法力直透海底。
龍淵到處問人要鐵板,可是船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增加船重的東西,他跑遍全船隻看到一件鐵器,就是船頭的大鐵錨。
這時風浪一陣緊似一陣,船在海面大幅左右搖擺着,這已經是大約翰和水手們努力控制船帆的最好結果,如果放任自流的話格林號早就翻入海中。龍淵一手扶着鐵錨一手猛指着錨對大約翰喊道:“我要用這個!”
大約翰一看就發毛了,在風暴裡放錨這不是找死嗎?他對着龍淵使勁擺手說:“不能下錨!會翻船的!”
龍淵沒時間和他解釋,從背後抽出無明忍刀,斬斷錨上的纜繩,對大約翰做了個往下扔的動作,大約翰看到他只要不是想放錨把船拖停,往海里扔什麼東西都沒問題,於是向龍淵點點頭。
製作鐵符是一個複雜工藝,原本需要在鐵板上鑄出符圖才運在海上由天師作法投海,現在沒有鑄好的鐵符,按常規道法龍淵只能咬破手指,用血書符。但是在狂風暴雨中,就算給自己放血畫符,血水也會立刻被雨水衝得無影無蹤,往鐵錨上劃符圖又成了一大問題。
格林號的舵被殺人鯨破壞後,殺人鯨馬上組織下一步攻擊,幾條巨鯨游到船頭開始連番撞擊船頭。
格林號船艙裡還有一隊水手,不斷地給洋槍上彈藥,用油布包好送上甲板。傑克帶水手換了槍連忙衝到船頭,準備獵殺鯨魚。
龍淵看到不斷跳起的殺人鯨急中生智,對傑克說:“叫他們不要開槍,你幫我向魚打一槍就行了。”
傑克二話不說,看準一條正跳在空中撞來的殺人鯨一槍打下去。槍中裝的是鉛彈,對骨厚如牆的殺人鯨沒有多少穿透力,可是這種軟金屬子彈打入皮膚後卻會在魚骨面上炸開,造成極大的痛感。中槍的殺人鯨嚎叫一聲潛入水裡,然後復仇性地從海里躍起,張開大嘴向船頭的人咬去。
龍淵等的就是這一刻,他雙手高舉鐵錨站到船頭尖端,當殺人鯨張開嘴的時候,奮力把鐵錨向殺人鯨嘴裡扔去。
殺人鯨嘴裡碰到東西馬上往肚子裡吞,龍淵鐵錨一出手,立刻縱身跳起揮刀向殺人鯨的左魚鰭切去。
魚鰭在刀光中飛出魚身,龍淵和受傷的殺人鯨同時落水,他在下水前吸足氣,一落入海中馬上從海底追向吞了鐵錨的殺人鯨。
格林號主桅杆頂上的風雨比甲板上更猛烈,風如刀割雨打如刺,藍素素上了瞭望臺重新用皮帶綁穩自己,雙手扭結出複雜的神霄道手印,口中喃喃念起祛神咒。
原來大約翰說出殺人鯨從來沒有殺人劣跡時,藍素素和龍淵都醒悟出一個道理:風暴發生時喜歡潛在海底,平時不會攻擊船隻的殺人鯨,完全有可能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操縱,違反本性地對格林號攻擊。而天下道術中,以天師道法最擅長調動自然力量,天師道法不僅可以呼喚山水龍神,林地靈氣,還可以驅狼逐虎爲己所以,尤其是獸王神驅咒,可以驅役大型猛獸成爲自己的精兵對敵進攻,在歷史上不乏天師驅虎狼作戰的先例。
殺人鯨雖然長得象魚,其實是胎生哺乳的海中巨獸,用獸王神驅咒完全可以輕鬆地驅役。
如果一味和殺人鯨鬥勇鬥狠,打得贏一條也打不贏一羣,在如此暴烈的風雨中,格林號自身難保,哪裡還有實力和不知道有多少數量的巨型海怪戰鬥。
他們並不肯定有天師道法師施咒驅魚,但是不妨放手一博試試爲魚羣解咒,萬一博中了的話,殺人鯨的攻擊就可以不戰而解,他們就可以全力以赴對付躲藏在背後的天師道法師。
藍素素自小學習天師道術,很瞭解獸王神驅咒的解除方法。此咒以念力使野獸認爲施術者是獸王,從而聽從施術者的號令,要破解這個咒可以直接攻擊施術者,不過現在根本看不到施術者的影子;也可以自己同時使用獸王神驅咒,雙方對獸羣都進行強制號令互相廝殺,最終受害的當然是獸羣。
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藍素素自有一套神霄道法的理論來解決這件事,她使用祛神咒以雷法震怯殺人鯨,讓它們的情緒從暴燥轉爲悲傷恐懼無心作戰,只要殺人鯨能回覆本性中對人類的漠視,它們就會注意到自己處身風暴潮之中,應該回到深海。
藍素素在風暴中唱誦着如歌泣,沒有人聽得懂的神霄密咒,聲調悽婉悲切.她的雙手隨着密咒緩緩扭結出繁複華麗的手形,救苦印、往生印、自在印、生天得道印,流水一般在雙手中展現出來。
她身體四周開始積聚暗雲,輕薄的暗雲完全不受風向左右,從慢到快盤旋起來,從團狀拉闊成碟狀覆蓋在格林號上方,暗雲中轉出輕微而密集的霹靂聲和碎細的藍色閃光。
藍素素的雙手一直沒有分開過,當她把雙手掌心向前十指張開,左手疊在右手背上,右手無名指回扣右手無名指根,結成優美的蓮花印時,九道藍色的細弱閃電從暗雲中拉出蛇形電弧投向海面,象鳥籠一樣籠罩着格林號,船上的所有人都驚訝得不知所已,還有些水手馬上口呼上帝跪在甲板上。
大約翰也從沒見過藍素素施用道法,他擡起頭呆看着高高在上的藍素素,震撼得只會雙手捉着纜繩尖叫。傑克和藍素素出生入死多年早就見怪不怪,他在甲板上到處跑,把跪在地上不幹活的水手踢回各自己的帆位,這種緊急關頭少一個人都可能會馬上翻船,哪裡還有多餘的人手頂禮膜拜自己老婆。
被龍淵餵了鐵錨的殺人鯨,又被龍淵揮刀切去左魚鰭,在劇痛難支下只想立刻潛入深海逃走。它的傷口大量出血,身體異常沉重,失去左鰭後更不能遊成一條直線,它象一塊冒着濃煙的碳,盤旋着落向海底。
龍淵潛入海底後,趁着眼中還可以看到微弱的光線,運起畢生功力向殺人鯨撲去。他左手握着匕首刺入殺人鯨的背鰭,把自己固定在魚背上。然後聚元神存想鎮海神咒,右手揮動無明忍刀在魚背上飛快地刻出鎮海神符。
只要魚還活着,身體在不斷出血,魚背上的鎮海神符就可以起到平靜風浪的作用。龍淵一刀一刀地在魚背上刻符,使這條受盡折磨的殺人鯨痛苦不堪,從水底發出求救的哀鳴,水下巨響震得龍淵耳膜象受着千斤重壓,也引得其他殺人鯨趕過來。
殺人鯨一直在急速下潛,龍淵身上受的水壓越來越大,胸口象要爆炸一般難受,鎮海符已經刻劃到最後的符膽,他眼前卻完全看不到東西,只能在極力掙扎的魚背上憑感覺下刀。
他感覺到身後有殺人鯨逼近,也感覺那排冷冰冰的巨牙,但是他無暇自救,只想在被咬碎之前刻完鎮海符。
海里突然閃現出暗藍色的光芒,麻痹感象被電擊似的傳遍龍淵全身,他的元神難以聚斂,心裡充滿悲苦,厭惡沉痛伴隨着噁心涌上心頭,但是這時不能放棄,符膽只剩下最後一筆,存想的咒語唸到最後關頭。龍淵藉着藍光看到魚背上的刀紋中冒出血煙,完整地組成一個鎮海符,他極力刻出最後一刀,運氣猛喝:“海不揚波急急如律令!”
正要攻擊龍淵的殺人鯨停了下來,他腳下的鯨魚也象接受了自己的宿命不再掙扎,悄悄沉入海底。龍淵身邊的海洋突然靜止下來,這種靜止一直向外擴張,他擡頭看看頭上游動的藍光,知道一定是藍素素施術壓制了殺人鯨,他收起刀用力蹬了幾下腳,任由自己慢慢浮上海面。
→第二四二章-急救←
藍素素在瞭望臺看着殺人鯨放慢了遊動的速度,同時她也感覺到海浪比剛纔小了一點,相信是龍淵的鎮海神符起了作用。風雨還是很大,可是藍素素已經可以分心看看甲板上的情況。
大約翰正在全力操作隊指揮位帆位的調節,戰鬥隊在船頭擺開了防禦陣形,傑克和顧思文都扶着船頭破碎的舷板上向前看,唯獨不見了龍淵。藍素素等了一會,看到殺人鯨慢慢消失,不知是遊走了還是沉入海底,可還是不見龍淵的蹤影,她開始有種心亂如麻的感覺,立刻從瞭望臺上滑下來,一邊衝向船頭一邊大叫:“龍兒呢?龍兒上哪了?”
顧思文一臉驚慌地回頭說:“他和殺人鯨拼殺,自己跳到水裡了。”
藍素素撲到船舷和大家一起睜開眼睛搜索,可是什麼也看不到,等的時間越長,找回龍淵的可能性就越低,風雨中的茫茫大海能見度極低,只能看到數十丈遠,如果龍淵漂遠了,就算浮上水面也不能再回到格林號。
藍素素從甲板上撿起一個救生圈,說了一聲:“我要去找他。”就想往海里跳,嚇得傑克馬上用雙手抱着她扳倒在地,大叫着:“別去,不許去,他自己跳下去的應該心裡有數,他會回來的。”
藍素素掙扎着說:“他做事不要命的,他纔不管能不能活着回來,快叫人去找他呀!”
“現在是大風暴,什麼船都停不下來!你不要激動,他會和船一起漂流,不會離我們很遠的,只要他浮上來我們就可以救起他。”傑克死死地抱着藍素素,盡力說服她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事實上他也知道藍素素要是跳下去的話,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來。
顧思文突然指着前方一個白點大叫:“龍少在前面……”說完他從藍素素手上搶過救生圈,一頭就跳進水裡向前游去。
廣東出生的小孩沒幾個不會游泳的,顧思文拖着救生圈很快游到龍淵身邊,他看到龍淵已經臉色發白不省人事。顧思文把龍淵搭上救生圈,大叫着他的名字,在他臉上狠狠地打了幾巴掌,可是龍淵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在顧思文記憶中從來不睡覺的龍少,現在居然停止了活動,他心裡焦急得發狂,眼淚都涌出了眼眶。他握緊拳頭再用力打到龍淵的臉上,大吼道:“嗨!醒啦醒啦!你個撲街是不是死啦,快醒啊!”
這時幾個黑人水手牽着繩索游到顧思文身邊,和他一起把龍淵帶回船上。藍素素看着一動不動的龍淵,也不知道他在海底發生過什麼事。可是她知道自己的祛神咒雷法在攻擊殺人鯨時,也可能讓龍淵受到攻擊。以龍淵的道行在平常時候絕不會受祛神咒的影響,如果他正在運用元神驅動非戰鬥的道法時,他的抵抗力卻會連常人都不如,所以自古天師行法都有護法弟子配合。
傑克一接到龍淵馬上把他仰面朝天放在前甲板,藍素素伸手摸龍淵的臉,發現冷得象冰一樣。畢竟水下溫度比空氣中要冷很多,遇溺後人的體溫會急速下降。她再伸出手指放在龍淵鼻孔前試一試氣息,他已經完全沒有呼吸,嚇得藍素素尖叫一聲說:“龍兒沒氣啦。”
她擡頭看到顧思文在忙亂地爲龍淵解開衣領拉開衣服,傑克把頭伏在龍淵胸口聽他還有沒有心跳,傑克聽了兩秒擡頭說:“有心跳,快做人工呼吸!”
藍素素一聽馬上一手掐住龍淵的鼻孔,一手拉開他的嘴巴,張大嘴深深吸了一口氣就要向龍淵的嘴吹去。
傑克眼急手快一把攔住:“素素,我肺活量大,等我來!阿文,我吹起龍兒的胸腔你就幫我慢慢壓回去,用雙手壓!”然後跪到龍淵頭部旁邊,和顧思文一起有板有眼地施行起人工呼吸急救。
藍素素看着龍淵煞白的身體,他的臉上有一道淺淺長長的刀疤,這是在天師府和忍者作戰時的傷痕。他的上身骨骼勻稱,肌肉強壯輪廓柔和,讓女孩有一種想抱住的衝動。他的身體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疤,這是藍素素從來沒有注意過的,藍素素鼻子一酸,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知道這些傷痕的來歷,這是龍淵和自己分開的幾年裡,和一羣少年朋友在江湖上闖蕩,和清廷纏鬥所留下的印記,每一條傷痕都是一次生死危機,這個高大結實的青年成長之痛苦絕不亞於自己走過的路。
她看到龍淵的胸腔被傑克吹得脹起,又被顧思文緩緩壓下,彷彿龍淵在沉睡中緩緩呼吸。她忘了七年前的擁抱是否聽到龍淵的呼吸,她只記得那個擁抱象兩個脆弱的人在互相安慰。如果被擁抱在這個寬闊胸膛的懷裡,除了安慰會不會有一種讓女人期待的安全?
藍素素微張着嘴脣,隨着龍淵的胸膛起伏呼吸着,心裡喃喃唸叨着快醒吧,快醒吧……龍淵自小就有着極好的體質,傑克吹了幾口氣,他就開始劇烈地咳嗽,從口鼻中噴出海水。顧思文馬上把龍淵翻過身,倒背在背上就繞着甲板跑起來。
藍素素知道這是鄉村對溺水者的急救法,在跑動中龍淵會把肚子裡的水全部吐出來。
顧思文一邊跑,龍淵一邊吐出海水,他赤祼的背脊上有一道很顯眼的長刀疤,看得藍素素心痛不已。她也記得這一道刀疤,是龍淵奮不顧身擊破奇門幻術時受的重傷,那一年這個孩子才十三歲,爲了追隨自己付出了無限的忠誠,一幕幕往事都記錄在這些無法磨滅的疤痕上,讓藍素素激情澎湃心動不已。
龍淵的意識逐漸恢復,他拍拍顧思文的屁股,讓顧思文放下他。
顧思文彎下腰把他豎在甲板上後,藍素素和他一起快速把龍淵扶到蔡月和阿圖格格的船艙裡躺下,一邊給他換上乾衣褲,一邊找毛毯把他捲起來保溫。
蔡月跑到廚房給龍淵打來熱水,龍淵喝了兩口之後肚子裡有了點暖氣,臉上慢慢現出血色,睜開眼睛四周看看找到藍素素,對她微微笑了笑說:“素姐……鎮海符投到海里了,不過沒有鐵板……我把錨塞到魚肚子裡,在魚背上刻了符……”
藍素素坐到牀邊,用手摸着龍淵的額頭溫和地說:“行了,怎麼樣都行,你平安回來就好,我們在一起什麼都不怕……”
阿圖格格打開了房間裡的舷窗,從窗裡看出去,見到海浪已經小了很多,風力也有所減弱,灰白的天上下着滂沱大雨,看到風暴潮果然得到了控制。
龍淵慢慢喝着水說:“素姐,鎮海鐵符是需要開壇做法事鑄造的,我現在只用魚血和魚身寫符,我怕法力很快會消失,叫大約翰捉緊時間靠岸,就算有敵人,我們上岸打也好發揮一點。”
大約翰這時也走了下來,他一來就艙門前,龐大的身軀就把整個門塞住,他搖着頭對龍淵說:“勇敢的孩子,我們的船已經壞到不能操縱到什麼地方,現在只能維持住平衡,然後隨風浪漂流。我想我們去北京的想法不能實現了,想上岸的話只能到丹東或是朝鮮。”
傑克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只要船不翻,我們漂到什麼地方,貨就賣到什麼地方。”
阿圖格格哭着臉說:“嗯……我去不了北京了。”
龍淵在牀上轉過頭對她說:“小兔子,我也很想去北京,只要上了岸我們可以送你去。”
顧思文脫光了上身,手上拿着溼衣服往桶裡扭水:“我覺得漂到朝鮮更好,我沒去過朝鮮嘛,可以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東西,然後從朝鮮繞去北京,路上一定很好玩。”
藍素素突然笑起,大家都轉頭看她,她低頭看着大花背說:“你們看,大花背知道要去朝鮮高興成這樣。”
大花背在龍淵身邊嗅來嗅去,龍淵摸着它的頭時,它伸出舌頭露出笑臉,開心地看着每一個人,用力地擺着屁股搖尾巴。
藍素素拍拍手掌說:“好了好了,剛纔我可以用雷法驅散殺人鯨,就證明有人跟在我們後面施法陰我們,他大概就躲在風暴裡面等我們出事,然後出來撿便宜。”
顧思文恨恨地說:“肯定是安清源,不然還有誰會耍這種道術呀,這條粉腸老奸巨滑老是使陰招,再見到他非幹掉他不可。”
蔡月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藍素素知道她的意思,畢竟安清源是自己的親哥哥,在自己面前說這種話太不給面子。
不過藍素素並不在意,她笑一笑說:“有些人註定要成爲敵人,爲了自己活下去總得做些事。傑克,安排船上的人輪流吃飯吧,要不一會要打仗的話就沒力氣了。”
傑克點點頭馬上和大約翰到甲板上安排吃飯的事情,蔡月也帶了阿圖格格到廚房做出飯菜,帶到船艙給大家填肚子。
風暴潮漸漸減弱,大約翰在甲板上啃着麪包,指揮着水手們揚帆加速順風漂走,他只求在開戰之前儘快到達陸地,減少海上傷亡。
到了晚上天色居然睛朗,一輪圓月從東方海平線上升起。平日對月亮有特別偏好的藍素素,今天很不喜歡月圓。要不是月圓引發了天文大潮,怎麼會產生這麼大的風暴。
不過月色的確很美,讓人容易忘記她剛纔做的壞事,大家還是到甲板上歇息着曬月光,看黑人水手唱歌跳舞,喜歡喝酒的人還可以喝上一點洋酒過過癮。龍淵溺水後一直不太舒服,要留在船艙裡休息。不願看着顧思文和蔡月在一起玩鬧的阿圖格格,主動留在船艙裡照顧龍淵,實際上是找龍淵陪她聊天。
格林號的西方隱隱約約出現一個小島,大約翰欣喜若狂地用六分儀量星星量海島,然後跑到船長室畫海圖對方位。
藍素素只會看羅經,不過對他這套東西也很感興趣,跟着他跑來跑去,到了船長室就問道:“那個島是什麼地方呀?我們能不能過去?快要上岸了吧?”
大約翰憨厚地笑着說:“那個島叫海洋島,只是個孤島,上去了也沒有用。不過格林號現在不能操作方向,只能穩住不翻船一直漂到岸邊,我們無論如何也到不了海洋島。”
他指着一個虎口形的渤海灣說:“老虎口的最裡面就是天津,本來是我們的目的地。在風暴潮開始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這裡了,你看,就是老虎口外面一點的地方。可是風暴從南向北吹,把我們吹到這裡。”
藍素素順着他的手指一看,格林號現在正位於老虎鼻子上方。大約翰接着說:“不過我們很走運,這裡左邊是秦皇島,上邊是丹東,右邊是朝鮮,無論漂到什麼方向都只要兩天時間,我們很快就可以上岸了。”
藍素素用手指點着地圖說:“如果按風向我們就會到丹東,正好可以去東北。”
大約翰點着一支雪茄說:“不一定會到丹東,因爲這個區域的海流向朝鮮方向迴旋,如果不用風帆的話就會自由漂到朝鮮。”
“廢話,你用風帆不就行了……要是到了朝鮮,誰會說朝鮮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