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勞累過度,沒有大礙。”鬍子花白的太醫語氣中掩飾不住讚歎,“妙手回春,皇后娘娘的醫術是臣等無法企及的。”
“醫術?”經老太醫提醒,秦崇歌一愣,的確,將大皇子從鬼門關拉回來靠得不是運氣,也不是什麼仙方,而是醫術。
連太醫院的太醫都無法救治的人,蘇鳳藻竟然救活了,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了這麼高明的醫術?
從昨日開始,她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
清冷,果敢,自信。若說從前的她像一朵浮華豔麗的牡丹,那現在則是清幽冷淡的蘭花。兩種極致的差別,分明是兩個人。
蘇鳳藻,到底發生了什麼?
秦崇歌黑着臉,心思轉過千萬,他看着蘇鳳藻淡漠的雙眼,精緻卻冷淡的面容,雙拳緊緊攥起。
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精緻絕美的面孔,冷到骨子裡的氣質,還有那種讓人無法忽略的君子氣質。
看着蘇鳳藻時而蹙眉,時而舒緩的樣子,他的心裡突然涌起一股複雜的感情。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
蘇鳳藻,你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莫非這一切又是蘇家的詭計嗎?不,絕對不可能,一直將大皇子視爲眼中釘的蘇家怎麼可能會不顧禮儀和質疑救下大皇子?
秦崇歌慢慢地鬆開拳頭,用淡漠的聲音說道,“將皇后娘娘送回清心殿。”
“奴才遵命。”宇文墨川接過蘇鳳藻。
秦崇歌眉頭緊緊皺起,這個太監有些面生,是新來的?
說起來蘇鳳藻被打入冷宮之後,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全都換了一遍。爲了安全起見,他命人從宮外新招了一批太監宮女,這批太監宮女是他的影衛親自把關挑選的,布在宮中的蘇家的眼線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吧?
想到這裡,他心中一冷,蘇家無論何時都是他心中的毒瘤。
“你叫什麼名字?”秦崇歌盯着宇文墨川的眼睛問道。
“回皇上,奴才名爲小墨子,是剛剛進宮的太監。”宇文墨川弓着腰,低着頭,用尖細的聲音說道。
“小墨子是嗎?”秦崇歌淡淡地說道,“扶皇后娘娘回去休息吧,若皇后娘娘有個好歹,朕唯你是問。”
宇文墨川低着頭,感覺到秦崇歌審視的目光,眼中閃過一絲殺意,這絲殺意轉瞬即逝,“奴才遵命。”他回答道。
秦崇歌倏然緊張了一下,感覺到突如其來的冰冷,下意識地攥緊拳頭,警惕地看着周圍。
但只是轉眼間功夫,那冰冷的氣息轉瞬即逝,像是從未有過一般。
是錯覺嗎?
秦崇歌蹙眉,他最信賴的影衛挑選的人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況且昨日那刺客的屍體已經找到了,宮裡戒備森嚴,即便是隻蒼蠅也無法飛進來。
剛纔那瞬間應該只是錯覺。他想着,因爲剛纔輸血過多的緣故有些頭暈,“好生照顧着皇后娘娘。”
“奴才告退。”宇文墨川招了招手,左右兩個太監擡了步攆,將已經昏迷的蘇鳳藻擡到清心殿。
夢裡夢到醒
不來的夢,一片血紅。又是急診室的嘈雜聲,病人家屬的哭泣聲,還有機器發出的嗡鳴聲……
一個又一個病人被推進手術室,她不停地忙碌着。慢慢地,場景變幻,身邊的忙忙碌碌的白衣醫生變成穿着古裝的宮女太監。
一盆接着一盆血水被端出去,觸目驚心的紅色染滿了整個宮殿,大紅色流蘇飄搖,有風吹過的時候,那些鮮紅的血液幻化成大紅色的屏障,映着陽光,整個世界也變成了漫無邊際的紅色。
紅色的世界逐漸塌陷,身邊的聲音逐漸消失,那些來來回回行走的人們隨風飄散,塵埃落定的瞬間,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傳來,她猛然從牀上坐起來,因爲用力過猛,頭上碰到一個堅硬的東西。
“喂,女人,你想謀殺啊。”宇文墨川捂着腦袋尖叫起來。
“宇文墨川?”蘇鳳藻拍了拍頭,記憶中的血紅空間褪去,記憶涌上來,她在大皇子病情穩定之後便暈了過去,後面發生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感覺怎麼樣?我命人做了些燕窩粥。”宇文墨川眼睛晶亮地看着蘇鳳藻,“一天沒吃東西餓了吧?”
“原來已經晚上了啊。”蘇鳳藻嘆了口氣,看着桌子上剛剛剪過的蠟燭,燭光一閃一閃的,跳動着火紅的火焰,紅色映染的宮殿裡一片硃紅,像極了剛纔那個夢。“大皇子怎麼樣了?”
“活了。”宇文墨川摸了摸蘇鳳藻的頭,“你呢?想好對策了嗎?”
“對策?”蘇鳳藻挑了挑眉,肚子咕嚕咕嚕叫了幾聲,她幾口將燕窩粥喝下去,又吃了些小菜點心。
“如此大出風頭,不怕招來亂七八糟的東西?”宇文墨川冷笑一聲,“別單純地以爲救活了大皇子便是立了大功。秦崇歌可不是什麼善茬,咱倆現在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你要死的話就自己去死,可別拉着我……”
“真是喪心病狂。”蘇鳳藻翻了翻白眼,盯着宇文墨川的桃花眼,“白癡,我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嗎?”
“給自己留條後路總是好的。”她說着,將空碗遞到宇文墨川面前。
“你這伸出來的手是什麼意思?”宇文墨川挑着眉,看着蘇鳳藻伸出來的手,“吃這麼多小心沒人要。”
“樂意。”蘇鳳藻翻着白眼,接過宇文墨川遞過來的粥,一飲而盡,“嘴上挺犀利,行動挺誠實的嘛。說吧,怎麼想起這身打扮了?我還以爲你逃走了。”
“逃?”宇文墨川挑了挑眉毛,拖着下巴看着蘇鳳藻,“我從來都沒想過逃出去,只是爲了更方便在這宮中行走而已。”
“不會被拆穿?”蘇鳳藻饒有興趣地看着太監裝扮的宇文墨川,“你裝扮成太監也是像模像樣的。”她說着,突然邪惡地看了他一眼,“該不會原本就是太監吧……”
“你說什麼?”宇文墨川差點跳起來,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如此肆無忌憚地說出這樣的話,還用瞭如此邪惡的眼神,實在讓人火大。
“放心,我沒有歧視你的意思。”蘇鳳藻嘿嘿笑着。
“女人,別太囂張了。我到底是不是太監,你試試便知。”宇文墨川咬牙切齒
地說道。
“哦,是嗎?”蘇鳳藻斜睨着宇文墨川那張帥氣到有些妖孽的臉上滿是慍怒,一雙桃花眼圓瞪,眼神裡竟是不相信與說不出的魅力非凡。
“女人,別太過分了。”宇文墨川忍無可忍地將蘇鳳藻推倒,嘴角靠近她的耳邊,“還是那句話,我到底是不是太監,那裡到底好不好用,你試試便知。”
淡淡的青草香味傳來,溫熱的氣息在蘇鳳藻耳邊縈繞,好死不死的,宇文墨川在她耳廓上輕輕咬了一口。
一種難以言狀的感覺傳來,蘇鳳藻渾身顫抖。
“要不要試一試?”宇文墨川的聲音有些嘶啞。
“混蛋,放開我。”蘇鳳藻滿臉通紅,不作死就不會死,她推不開身材高大的宇文墨川,只能如此曖昧地緊靠着。
昨日坦誠相待的光景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腦子裡來回放映,她無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像是中邪了一般,伸出手,向着宇文墨川露出鎖骨的地方探去。
“說實話,你真的好美。”蘇鳳藻花癡一般地說道,“果然你這種小鮮肉最容易吸引我這種大齡剩女。”
“女人,你……”宇文墨川被蘇鳳藻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聽着她咯咯的笑聲,滿是尷尬和害羞。
“皇上駕到……”
清心殿門外一個太監尖聲喊着,將沉浸在曖昧中的兩個人喚醒。
宇文墨川有些狼狽地遠離蘇鳳藻,慌慌張張地整理好衣服,“不可理喻。”他紅着臉說道。
“你的反應很不錯。”蘇鳳藻懶懶地看着宇文墨川的模樣,不知怎的心情大好,調戲他的語氣更加曖昧了些,“害羞了的墨川也帥氣的一表人才。”
“哼,有空調戲我,倒不如想想如何應對皇帝,他可是興師問罪來了。”宇文墨川平復了一下心情,恢復正常狀態。
“真沒意思。”蘇鳳翻了翻白眼,懶懶地回答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還是快快出去接駕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打開大門,一堆太監打着紅燈籠排列在門口,那燈籠足足有十八個,上面繡着金龍鸞鳳,紅色光芒襯着夜色朦朧,隱隱生輝。
“醒了嗎?”秦崇歌沒有穿龍袍,他走進門,示意打着燈籠的太監在外面等着。
“剛醒。”蘇鳳藻不知道秦崇歌面無表情下隱藏着什麼情緒,心裡有些打鼓。
擡眼望去,只見他穿着一身黑色玄衣,玄衣上繡着大紅色祥雲花紋,袖口寬闊,繡着捲浪尾花邊。腰間束着一條長長的大紅色的腰帶,看起來極爲慵懶隨意。
“吃過了嗎?”秦崇歌問道。
“剛吃過。”蘇鳳藻回答道。
兩人走到寢宮裡,秦崇歌伸手將門關上,跟在身後的宇文墨川被關在門外。
秦崇歌找了個地方坐下,面無表情,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不知皇上駕到,到底有何貴幹……”蘇鳳藻小心翼翼地問道。
“侍寢吧。”秦崇歌說着,突然站起來,將手臂向着左右方向伸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