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歌是出了名的嚴厲和獨斷。
無法評定他到底是暴君還是明君。
一方面，他勵精圖治，不管是經濟還是政治都處於五大國之首。
另一方面，他曾經誅殺皇族，制定苛政，不管是對待後宮女眷還是大臣、民衆都嚴厲到近乎苛刻。
外界對於秦崇歌褒貶不一。
上秦國皇帝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管對誰都毫不手軟。
但是這個女人竟敢直呼他的名字！
“小鳳。”秦崇歌聽到蘇鳳藻叫他的名字的時候先是一愣，“跟我回家如何？”
蘇鳳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已經說過了。從我走出皇宮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不再回去。”蘇鳳藻盯着他的眼睛，“秦崇歌，我想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吧？”
“上秦國對我來說，不過只是一個夢罷了。”
“從前的事情的確是我不對。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反思過，也懊惱過。所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秦崇歌的聲音近乎哀求。
對於久居上位者的他來說，這是絕無僅有的。
如此低聲下氣地來求一個女人。且別說上秦國，五大國之中，沒有哪個君王能做到如此。
一直嘰嘰喳喳的雲雀也停了下來，她狠狠地掐着鹿奈的手，鹿奈疼得呲牙咧嘴。
“喂，你說，前輩會跟誰回去？”雲雀極爲小聲地湊到鹿奈耳邊，“宮主還是上秦國皇帝，也或者是這個殘疾寧王？”
“按我看，宮主若是不收拾了那個名字叫梅若的女人，前輩是絕對不可能回去的。更何況，還有一個假前輩沒處理。”雲雀努了努嘴，“說起來，那假前輩和前輩差了不是一點。只是不知道宮主發哪根神經，竟爲了梅若那種人放棄前輩……”
“別貧了。”鹿奈見她越說越不像話，適時捂住她的嘴。
他對着雲雀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看下週圍的氣氛。
“幾位貴客來到南嶽國，朕照顧不周，讓衆位見笑了。”歐陽明月見周圍的氣氛太過僵硬，在心中盤算了半天，裝出滿臉笑容，“如果不嫌棄，我們就到裡面坐一坐吧？各位貴客遠道而來，請務必嘗一嘗南嶽國的特色美食。”
“來人。”她說完，不等衆人迴應，“準備瑤池宴。”
“是。”身後一排宮女答應着，連同候在兩旁的宮女侍衛形成六隊，形成一個獨特的形狀。
那形狀很奇怪，她們向着天空伸出手輕輕地擺動，像是在跳舞一樣。
“這是南嶽國最高禮節，瑤池舞。”歐陽明月拍了拍手掌，那些人動作一致，紛紛倒退兩步之後，讓出一條路來。
“給位貴客請。”歐陽明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東方啓星笑嘻嘻地走在最前面，走到蘇鳳藻面前的時候，對着她耳語了幾句。
蘇鳳藻低着頭，臉色微變，狠狠地攥緊拳頭。
東方啓星之後是宇文墨川，而後是秦崇歌和歐陽明月。
所謂的瑤池宴，不過是在宮殿中央的瑤池上擺了一張大桌子，桌子上擺滿了瓜果，宮女和侍衛排列成六排，恭恭敬敬地跳着不知名的舞蹈。
重量級
人物全部離開之後，蘇鳳藻和歐陽寧次走在最後。
歐陽寧次一直沉默着，走在路上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真的會離開嗎？”他問道。
“應該會吧。”蘇鳳藻的語氣裡充滿了哀傷，“不過在離開之前我需要先處理一件事。”
歐陽寧次沉默着。
“鹿奈的醫術比我高明許多，有他在的話，不管是我的眼睛還是你的腿，對他來說都是小菜一碟。”蘇鳳藻輕輕地笑了一聲，“說起來，鹿奈算是我的師父呢。”
歐陽寧次也乾笑了兩聲，“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只是，蘇鳳藻依然從那清澈的聲音中聽到了些許的疑惑和難過。
還有猶豫和糾結。
“你在猶豫什麼？”
“我們到了。”歐陽寧次沒有回答蘇鳳藻的話，他們來到了宮殿裡面，在宮殿正中央的花園裡，衆人已經落座。
這瑤池宴原本是爲了迎接女皇而設下的，菜餚精緻美味，周圍擺滿了盆栽櫻花樹，更有許多宮女載歌載舞，氣派非常。
“小鳳，這邊這邊。”東方啓星見蘇鳳藻走過來，忙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宇文墨川和秦崇歌臉色很不好看。
東方啓星像是沒看到一般，笑嘻嘻地安排她坐下。
瑤池宴的氣氛依然有些緊張，除了嬉皮笑臉的東方啓星之外，其他人都正襟危坐的。
宮女們在陸續上菜，歐陽明月坐在正位上，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秦崇歌和宇文墨川一臉凝重，他們相對而坐，彼此誰都不看誰一眼。
“喂喂，小鳳我有話問你。”東方啓星湊到蘇鳳藻耳邊，“在那幻覺裡面，除了餓殍遍地你還預見到了什麼？”
“真的是幻覺嗎？”蘇鳳藻蹙着眉，“許多景象都是一閃而過的，我並不太記得。”
“我只想問你，在你的幻覺裡，你看見五國聯盟了嗎？”東方啓星目光炯炯地看着蘇鳳藻，“如果五大國聯盟可行的話，這次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蘇鳳藻微微一愣。
那似幻覺，又不是幻覺的景象再次浮現在眼前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在幻覺裡看到的景象很奇特，她真的有點不記得了。
印象最深的只有黑化的陸羽，以及悲壯身亡的宇文墨川，還有許許多多的屍體……
“我真的不記得了。”蘇鳳藻搖了搖頭，“五大國都是各自爲政的，想要聯合起來有些困難。”
“非也非也。”東方啓星搖着頭，“如果有你在的話，可能會事半功倍。”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因爲你身上蘊藏着一種力量，那種力量將不可能化爲可能。”東方啓星笑得有些奸詐，“你不覺得，這正是一個好機會麼？”
蘇鳳藻有些懷疑。
南嶽國一直閉關鎖國，不與其他國家互通有無，想要說服他們聯合起來簡直異想天開。
更何況秦崇歌是個極爲獨斷專橫的男人，說服這樣的男人聯合絕非易事。
即便是東晨國和北麟國的聯合，也僅僅是東方啓星和宇文墨川兩個人的聯合而已。
如果宇文墨川勉強算是北麟國的代表的話，在座的人也僅僅四個國家而已。
關於西隆國皇帝，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會懷疑，但是現在……”東方啓星笑得意味深長。
“要是被拒絕了，你一國之君的面子往哪裡放？”蘇鳳藻切了一聲，“這可不是過家家。”
“面子，什麼是面子？我這個人生來就臉皮厚，和這些老古董是不一樣的。我可是新時代的新新新人類。吶，等會你要配合配合我。”東方啓星幾乎湊到了蘇鳳藻耳邊。
“我該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你知道我剛纔告訴你的那件事就已經夠了。”東方啓星嘀咕着，“不過我們還得等一個人……”
“報……”
東方啓星的話音未落，便有一個先鋒模樣的人狼狽地跑過來，“稟報女皇陛下，那……那艘古怪的船馬上就要到岸邊了，靠近那艘船的人全都……全都……”
那先鋒說着，臉上露出恐怖之極的表情。
“彆着急，慢慢說。”寥峭點了他的穴道，“他們全都怎麼樣了？”
那先鋒的瞳孔有些放大，他臉色灰白一片，透出死亡的色彩。
“不好，他被嚇壞了。”鹿奈臉色一變，忙將一顆藥丸塞到那人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先鋒吃了藥丸之後，臉色緩和了一些。
他雙眼之中仍然帶着恐懼，不過精神比剛纔鎮定了許多。
“那艘船不是黑色的，不是黑色的。是血紅血紅的。”先鋒似乎有些語無倫次了，“血紅血紅的船，靠近那艘船的人全部……全部……”
他瞪大眼睛，喉嚨裡狠狠地吞嚥下幾口唾液，“他們全都變成了乾屍。”
“什麼？”
衆人臉色大變。
能夠在瞬間讓人變成乾屍的，除了那個秘術之外，無人能夠達到如此功力。
“他來這裡作甚？”歐陽明月臉色變得異常蒼白，身子微微顫抖，“那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哈，來了。”東方啓星打了個響指，“那個性情乖張的人，沒想到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蘇鳳藻看不見衆人的表情，但從衆人的唏噓聲中可以推測來者絕非凡人。
就連宇文墨川和秦崇歌兩個人都發出了噓聲。
雖說如此，他們幾個卻沒有露出敵意或者殺氣，也就說對方可能是他們都認識的人。
憑藉這幾個人的反應，蘇鳳藻隱隱猜到那人的身份了。
“陛下。”寥峭皺着眉頭跪在地上，“屬下去迎接那位貴客。”
歐陽明月皺了皺眉頭。
那個人性情乖張，又崇尚暴力，寥峭一去凶多吉少。
“喲，好大的陣勢。”一個尖細尖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聲音像是鐵片相互摩擦一般，聽到耳朵裡異常難受。
“嚯嚯嚯，你們這是在擺好了酒席在迎接朕的到來麼？”那聲音伴隨着一陣狂風襲來，狂風中帶着沙子，瞬間將桌子上的菜全部毀掉。
遮天蔽日，杏花微雨的浪漫景象被黃沙遮蓋，塵土一片，桌子上碗碟東倒西歪，好不狼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