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是故意陷害本宮嗎?”王明妃面目猙獰,“若不是藥效太過,本宮怎會落得如此田地?你明明信口開河說這藥效最多持續兩個時辰的。”
“娘娘饒命。”彩霞驚恐地跪在地上,“昨日奴婢便說過,娘娘您浸泡的時間過久,藥效可能會翻倍的……”
“大膽!”王明妃杏眼圓瞪,“還敢頂嘴。”
“娘娘,看在彩霞姐姐對娘娘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饒了彩霞姐姐吧。我們下次,對,下次一定會配置更好的出來。”彩蝶跪在旁邊,聲音裡帶着哭腔,“娘娘身子要緊,若是氣壞了身子奴婢們罪過可就大了。”
“下次?”王明妃狠狠地瞪着彩霞和彩蝶,“今日之事,若是皇上追究起來,你們與本宮都逃脫不了干係。”她冷冷地說道,“不過皇帝雖然已經警覺了,卻並沒有想要處置我們,這也算萬幸。”
她緊緊皺着眉頭,“蘇鳳藻那賤人就是矯情。本宮雖然恨蘇鳳藻,但這次她來得倒也是時候。如果藥效一直不過,皇帝真有可能死在我的牀上,到時候我就成了千古罪人,永遠都無法翻身了。好了,你們兩個別跪着了,起來熬一些薑湯去。”
王明妃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和優雅,在溫暖的環境裡她的臉色逐漸恢復,那張看起來冰清玉潔的臉上露出陰狠的目光。
她伸出手,長長的指甲上掉出一些藥粉,那紅色的藥粉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的,極爲妖冶。
散落的紅色藥粉憑空消失在半空中,像是蒸發了一般,了無痕跡。
“雖然事情的結果有些出人意料,但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王明妃的嘴角扯出一個陰險至極的笑容,“中了這種脫骨香的毒之後,皇上會越來越迷戀我的身體。這種藥是能上癮的,只要過段時間讓皇上對這種脫骨香上了癮,他就再也離不開我了。”
“長此以往,皇后的位置遲早是我的。”王明妃笑了兩聲,眼睛裡露出算計和陰謀,“蘇鳳藻,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應該相互幫助,但是上天既然派我來到這裡,我必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來。”
她狠狠地攥緊拳頭,“這種寄人籬下的小妾生活我已經過夠了。”
彩霞和彩蝶面面相覷,紛紛低下頭,眼中帶着驚恐。
“彩霞,彩蝶,你們別害怕。”王明妃似乎感覺到了彩霞和彩蝶的恐懼,儘量將聲音放柔和,“我早已經不是以前的王明妃了,上天既然派我到這裡來,我便是上天選中之人。我命中註定會成爲皇后,會母儀天下,你們兩個只需要輔佐我便可以了。”
她說着,突然莞爾一笑,略顯蒼白的臉上笑靨如花,溫暖而明媚,和剛纔的陰狠和猙獰判若兩人。
“好了好了,折騰了一天,我已經又累又餓了,快些給我做些好吃的來。”她聲音溫柔地說道。
“是,娘娘。”彩霞和彩蝶答應着,紛紛退出去。
“彩霞姐姐,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在小廚房裡,彩蝶突然開口。
“以往娘娘雖然性子懦弱了一些,卻是個心地善良的。但如今娘娘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陰謀一個接
着一個的。尤其是這變臉功夫,一會變得嫵媚無比,一會又變得冰清玉潔如同仙女,一會又變得活潑調皮如鄰家小妹,真不知道哪個纔是真正的娘娘……”
“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只需要聽主子的話,做好份內的事情就可以了。”彩霞淡淡地說道,“不管主子如何變化,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都像是牆根下的草,需要的時候我們就竭盡全力盡一個奴才的本分。不需要的時候任人踐踏。”
她長嘆一口氣,在薑湯裡放了些紅糖,“彩蝶,今天的事情,還有以前的事情,我們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便可以了。”
“說起來,跟着這樣的娘娘,總比跟着整日擔驚受怕,任人欺凌的娘娘要好些。在這後宮裡啊,你不吃人,就等着被人魚肉。以前的娘娘因爲膽小懦弱受了多少欺負?那時候的苦日子你可還記得?”彩霞苦笑一聲,“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我們好心好性了,只會換來嘲弄和欺凌。”
“說到陰謀,能在這宮裡生存下來的,哪一個不是一步一步算計着來的?”彩霞將薑湯盛到碗裡,從小籠裡拿出兩個包子,幾碟小菜。
“可是彩霞姐姐,整日這樣算計,我總覺得良心不安。”彩蝶抿着嘴說道。
彩霞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彩蝶,你要記住,若是主子覺得你沒用了,那便是你的死期到了。所幸我們兩個都有各自的本領,有用處。這纔是我們活着的資本。誰讓我們生活在這深深後宮呢?”
伴着一聲長嘆,夜色已濃,薄霧輕顫。
夜風吹過的時候,蘇鳳藻打了一個寒噤。
“雖然已經是春天了,這風依然刺骨。”她說着,緊了緊大氅,“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理會這種爛攤子事就跟吃了蒼蠅一般噁心。”
宇文墨川喉嚨有些乾燥,他吞嚥了一下,一股火急火燎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腹部升起一股非常不適的感覺。
“這樹影斑駁,月色如水,若不是剛纔遇到的事情太噁心人,單看這景色倒是絕美的。”蘇鳳藻感覺到身後有些寂靜,下意識轉過頭的時候,跟在身後的宇文墨川不知道去了哪裡,一個穿着白色衣服披頭散髮的女人憑空出現在眼前。
那女人身上的白色衣服破破爛爛的,長長的頭髮將臉遮蓋住,原本蒼白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如同鬼魅。
“啊!”蘇鳳藻大叫一聲,嚇得一哆嗦。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鬼啊!”她大叫着,找不見宇文墨川,心中大駭。
“娘娘……”
那鬼魅一般的身影突然開口,聲音裡帶着哭腔。
“娘娘,真的是您嗎?沒想到奴婢還能活着見到您,真是太好了,嗚嗚嗚……”那鬼魅哭着,慢慢地跪下,凌亂的長髮遮住了整張臉。
“別跟我套近乎,我告訴你,我……我可是不怕鬼的,我一身凜然正氣,是絕對不怕你們這些邪魔鬼祟的。”蘇鳳藻往後退了兩步,雙手抱抱在胸前,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勢。
“娘娘,您不認識奴婢了嗎?奴婢是紅綾啊。”
“紅綾?”蘇鳳藻皺了皺眉
頭,似乎從風荷風蓮那兩個丫頭那裡聽到過這個名字。
只可惜風荷和風蓮先回去了,宇文墨川又不知去向,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女人,更無法確定她的身份。
“娘娘,您真不認識奴婢了嗎?”紅綾哭得肝腸寸斷,“自從娘娘您出事之後,寧壽宮的宮女太監都被遣散了。有的被送到了宮外,有的被活活打死,有的被分配到其他宮殿裡去了。奴婢是娘娘的貼身丫鬟,皇上顧念與娘娘的舊情,沒有對奴婢趕盡殺絕,但是奴婢被分配到清心殿之後,對娘娘日思夜想……”
“鬼……鬼啊。”一臉潮紅的宇文墨川從林子深處走出來,看到跪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女人,下意識地叫了起來。
“鬼你個頭啊,仔細看清楚,她有影子。”蘇鳳藻翻了翻白眼,扯住宇文墨川的領子,“才一轉眼功夫你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嘛……人有三急……那個……”他訕訕笑了兩聲,不適感覺又涌了上來。
他訕訕笑了兩聲,不着痕跡地離開蘇鳳藻身邊。
“那個紅綾……”蘇鳳藻蹙眉,“你快快起來吧,本宮要回宮了。”
“娘娘……娘娘別走。”紅綾一聽蘇鳳藻要走,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匍匐爬到蘇鳳藻面前抱住她的腿,“娘娘,不要再扔下紅綾了,紅綾真的怕了……”
她說着,因爲動作牽扯,白色衣服下露出清瘦的胳膊,那細細的胳膊上佈滿了淤青。
“這是怎麼回事?”蘇鳳藻臉色一變,拉過紅綾的手臂。
“娘娘。”紅綾倒吸了一口冷氣,被蘇鳳藻一拉扯,疼得臉色蒼白。
“這是誰打的?”蘇鳳藻蹲下來,扯開紅綾的衣服,不僅僅是手上,肩膀上,脖子上都是淤青痕跡。
藉着月色,依稀能看出上面有鞭子,針扎,火烤的痕跡……
“誰這麼變態,竟然將你打成這個樣子?”蘇鳳藻臉色鐵青地看着遍體鱗傷的紅綾,“這下手也太重了吧?”
“娘娘。”紅綾抽泣了幾聲,“娘娘能夠關心奴婢,奴婢受再大的苦也值得了。”
她低着頭,臉色越發蒼白了些。
單薄的身上只穿了單薄的白色寬袍,破破爛爛的,像個剛剛從牢籠裡逃出來的瘋子。
她身上佈滿了傷痕,一張小臉瘦削的不成樣子。
因爲剛纔激動拉扯,她的臉色越發蒼白了一些,身子搖搖欲墜的,彷彿隨時都能昏倒。
“你別說話了。”蘇鳳藻看着搖搖欲墜的紅綾,微微嘆了一口氣,“跟我回去吧,等上了藥,身體好些了再做計較。”
“是,謝娘娘……謝娘娘……”紅綾喜極而泣,她掙扎着站起來,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沒事吧?”蘇鳳藻扶住紅綾,“我扶着你走吧。”
“娘娘,這……這不合規矩……”紅綾有些無所適從,她拘禁地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下。
“別在乎那些,如果你不聽話,那就待在這裡好了。”蘇鳳藻翻了翻白眼,扶着拘禁異常的紅綾,慢慢地走回清心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