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憑子貴。
自古以來都是母憑子貴。
這個小孩雖然身份不明，但太后喜歡的不得了。
如果這個小孩繼續活着的話，她永遠也沒有出頭之日。
如果這個小孩真是蘇鳳藻的孩子，原本就不受皇上關注的她，處境必定會更加尷尬。
卓清淺狠狠地攥了攥拳頭，看向七寶的眼神更加厭惡。
七寶本能地感覺到卓清淺的惡意，打了個哆嗦之後，離得她遠遠的。
七寶的反應徹底激怒了卓清淺，卓清淺死命地盯着七寶看了一眼，她四下打量了石舫一眼，一個陰謀閃現在心裡。
“媽呀這女人真可怕。”七寶用小手拍着小胸脯，蹲下撿了個玩具，“怪不得小鳳說女人都是老虎，這女人真像是要吃人一樣。”
“七寶，你一個人嘟囔什麼呢？”太后笑嘻嘻地看着七寶憨態可掬的樣子，“過來讓奶奶瞧瞧，小臉都花了。”
七寶屁顛屁顛地跑到太后面前，遠離卓清淺，第六感告訴他，眼前看起來很孱弱的女人很危險。
他眼珠轉了轉，撒嬌道，“奶奶，七寶有些餓了，想吃醬豬蹄。”
“喲，七寶餓了啊。”太后笑嘻嘻地摸了七寶的頭，囑咐身邊的人吩咐御膳房端一些豬蹄過來。
七寶小小的身子像是牛股糖一般粘在太后身邊，惹得太后哈哈大笑。
卓清淺在一旁看着，雙拳攥得緊緊的。
正值中午時分，太陽有些毒辣。
陽光透過石舫欄杆之間的空隙照耀進來，映射在卓清淺蒼白的臉上，那張原本就蒼白不堪的臉越發難看起來。
七寶和太后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濃濃的祖孫情誼，她像個局外人一般，只能遠遠地看着。
紫鵑看着卓清淺越來越黑的臉有些焦急，生怕主子會守着太后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皇帝原本不喜在後宮，也不是很喜歡女人。
但是對於太后，卻是非常尊敬。
若是主子一衝動做出對太后不敬的事情來，主子以後的日子怕是更難熬了。
皇上雖然溫潤，雖然是個老好人，但絕對不會放過對太后不敬之人。
不管這個人是誰。
紫鵑一直覺得皇上是極爲護犢子的，雖然後宮裡的女人你爭我奪的沒個意思，但他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雖然皇上不喜歡，但也沒有過分爲難。她一個小小的丫鬟都能看清楚，奈何主子一直鑽到牛角尖裡。
紫鵑嘆了口氣，暗暗拉扯了一下卓清淺的袖子。
卓清淺並沒有理會紫鵑，她狠狠地瞪了紫鵑一眼，挪動着孱弱的身體，離開太陽光的照射。
太陽光越發火辣了一些，雖然還不到夏天，但東晨國地處南方，原本就比別的地方熱一些。
卓清淺的身子原本就孱弱的很，在陽光下這麼一曬，越發覺得頭暈腦脹起來。
“娘娘……”紫鵑攙扶着卓清淺，有些焦急地拉着她的袖子。
“無礙。”卓清淺咬了咬牙，看着大快朵頤的七寶，眼中閃過鄙夷，七寶的吃相也着實太難看了一些。
到底是個野孩子，即便是有可能成爲皇子，也沒皇子的素養。
太后是個最注重禮儀的，他這樣不顧禮儀必定會引起太后的反感。卓清淺暗暗地想道。
“哎喲，七寶，慢點，慢點吃。”太后見七寶狼吞虎嚥
的樣子，忙親自給他倒了一杯水，一邊幫着他順下食物，一邊嗔怪。
“又沒人跟你搶，你何苦吃這麼快？”
“奶奶有所不知，七寶一直生活在一座小小的孤島上，那孤島上什麼都沒有。七寶只能靠着漂流過來的食物或者退潮時候散落在沙灘上的魚蝦度日，哪裡吃得上如此豐盛的食物。”七寶打了個嗝，大眼睛一閃一閃的，聲音非常委屈。
“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麼能吃那些東西？”太后驚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孃親呢？她怎麼不知爲你好好補補？”
“孃親？”七寶歪着頭，有些莫名其妙。
他剛想說出從來不知道孃親是誰的話，突然覺得不大對勁，從皇帝讓那個黑臉劍客將他帶到宮殿的那一刻就覺得不對勁。
他恐怕是被那個賤皇帝給耍了。
“奶奶……”七寶眼珠轉了轉，大大的眼睛裡閃過淚花，“奶奶有所不知。”
七寶摸了摸淚，惹得太后母性氾濫，也跟着掉眼淚。
“孃親生下七寶的時候，因爲沒人照料受了些風寒，身體一直不好。孃親雖然每天死撐着爲七寶做些好吃的，但孃親每每暈倒之後，七寶就心疼不已，便想着爲孃親做一些好吃的……”
七寶一邊說一邊哭，時間地點人物故事竟是頭頭是道。
別說太后聽着，就連蘇鳳藻在場的話也會認爲是真的。
“我可憐的孩子，這些年真是苦了你們母子了。”太后一邊拭淚一邊哽咽着，“若不是皇兒，你們也不至於受那麼大苦。”
“奶奶不哭……”七寶拿起手絹，小小的手高高舉起替太后擦眼淚，又惹得太后一陣飆淚。
卓清淺一臉黑線地看着七寶的表演，這個只有五六歲大的小孩，說起話來竟如此滴水不漏。
太后這麼精明的人，竟被忽悠的團團轉。
那蘇鳳藻體格健壯，怎麼看也不像是體弱多病常昏倒的樣子。這孩子分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太后娘娘，方纔臣妾見過這孩子的母親了。”卓清淺輕輕咳嗽了一聲，用溫婉無力的聲音說道，“她還幫臣妾解了圍，的確是個極好的人呢。”
卓清淺說完這句話，果然將太后的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七寶看着卓清淺的臉，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他都沒見過母親長什麼樣子，她怎麼會見過？
這個渾身縞素，穿得跟喪服似的女人是鬼嗎？
“哦？清妃見過七寶母親了？說起來，是我們東方家欠她人情呢。”太后手指敲打着椅子，輕輕地說道。
“是呢。”卓清淺又咳嗽了兩聲，“剛纔臣妾在御花園裡散步的時候，恰好碰到七寶母親和一位美男子，七寶母親與臣妾打了個對面便帶着那美男子去了燚泉。”
“什麼？”太后臉色一變，“她帶着一個男人去了燚泉？”
“是呢。”卓清淺慢慢襯度着，“說是身上寒氣太重……”
“來到這御花園方向，她要去的地方只有東燚泉。東燚泉是明珠所在的地方，她去那裡幹什麼？”太后拍了拍椅子，臉色變得極爲難看。
“明珠有些怪癖，她這是送上門去的嗎？”
“太后……”卓清淺像是被嚇到一般，聲音微微顫抖，蒼白的臉上變得一片雪白，雪白如紙。
她的臉色非常差，就像是隨時都可能暈倒一般。
“你別害怕
。”太后見嚇到了卓清淺，忙把聲音降低，“哀家只是有些激動了。”
“太后娘娘。”卓清淺聲音有些委屈，“或許是七寶母親不知道東燚泉是明王爺的地方吧。大抵她在外面待習慣了，養成了這種不拘小節的性子。”
她說完這句話，太后的臉更黑了。
這句話雖然說得極爲委婉，但人精明如太后者，必定能聽出她的話外之音。
她的意思是，七寶的母親在外面待久了，保不準在外面有多少個男人，這種不拘一格的性子根本就是放蕩。
想到這裡，太后眉頭緊蹙，原本對七寶母親的愧疚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看七寶的眼神也變了。
七寶明顯感覺到太后的變化，他年紀小，還聽不懂卓清淺的話。
但卓清淺話裡話外的都是刺他卻是能感覺到的。
他母親和一位美男子去了燚泉，這鬼一般的女人口中的母親大抵就是小鳳吧？只有小鳳才需要燚泉。
這個女人錯把小鳳當成了他的母親？七寶歪着頭，覺得這一切都是混蛋皇帝的陰謀。
真不知道笑起來溫良的皇帝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撒下這麼大的彌天大謊，不怕打臉嗎？
“奶奶。”七寶撇着嘴，拉扯了一下太后的袖子，“七寶還小的時候，有一年冬天掉到冰窟窿裡。母親不顧生命危險將七寶打撈上來，七寶是救活了，但母親也因此落下了寒病。”
“若不是那寒病要將母親置於死地，若不是母親見七寶一個人孤苦無依，母親是死也不想到這裡來的。”七寶斬釘截鐵地說道。
“爲什麼？”太后問道。
“奶奶有所不知。孃親經常告訴七寶，做人首先要有誠信，只有誠信才能服人。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輕易許諾。如果許了諾言卻不執行，那便畜生不如。”七寶一本正經地說道，“父親拋棄母親在先，拋棄七寶在先，與母親海誓山盟卻不能兌現，許下承諾卻成空談。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稱之爲君子。”
“你母親恨着你父皇嗎？”太后蹙着眉，隱隱有些怒氣。
七寶搖搖頭，“不恨。孃親教導七寶，別人可以不誠信，可以不遵守諾言，但若爲了毀約的人而怨恨，也變成了癡念，不過是徒勞。只有順應內心，讓心圓滿，方能參透人生。”
“好一個順應內心，讓心圓滿才能參透人生。七寶的母親真是位奇女子。”太后打消掉原本的念頭，見七寶小小年紀卻出口成章，越來越喜歡。
她捏着七寶肥嘟嘟的臉頰，“你這認真的模樣，和皇上小時候真的一模一樣。即便是再有人亂嚼舌頭，我也敢斷定，你就是皇兒的孩子，如假包換的東方家的子孫。”
“奶奶，疼……”七寶見剛纔那番話已經成功，嘴角浮出一個狡黠的微笑。
在太后看不見的地方，他衝着卓清淺伸了兩個手指頭做了個勝利的姿勢。
卓清淺被七寶的動作嚇了一跳，看到他得意洋洋的模樣，立即知道他剛纔是在演戲。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氣和嫉妒感傳來，這七寶才五六歲就如此精明睿智，若是長大了還得了？
有這樣睿智的孩子，太后和皇帝必定會立他爲太子，到時候蘇鳳藻便是皇后！
到了那時候，她永遠都沒有翻身之地了！
卓清淺攥着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她翻身的唯一機會，就是將眼前這個孩子除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