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有時候硬到麻木,爲了二哥,爲了自己能有機會報仇,他必須犧牲一些對他無關緊要的人,他至今都記得殺死心然那無情的一劍。那一刻,他的心曾經痛過,不是爲她的死痛,而是違背了自己的意願殺人,他爲自己心痛。直到最後他還是親手扭斷了她的脖子,後來他又拿着劍指着疏桐,其實那一刻他已再無心力再去殺掉她,他看着她,威脅她給出一個理由,他相信她一定能爲他找一個理由的。
鳴放下酒杯,去密閉的“幽室”,見蕭然在幽室外,燈火在風中猛烈地搖擺,那裡剛進行過一場戰鬥,兩扇壞了的門窗佈滿了細密的箭孔,活像被拔了刺的刺蝟,千瘡百孔。
鳴收斂了殺氣,只是恭敬地道:“皇后不同皇上同住在‘幽室’嗎,夜氣涼,有損身體!”鳴說罷自然給燈添了點油,又加了燈罩。
蕭然合上書,仰起臉打量着鳴,巧笑嫣然,“你是哀家見過的最沒規矩的手下!不過你的細心倒是同一個人十分相像。”
蕭然稍候了片刻,見絲毫沒有提起鳴的好奇心自言道:“想當年,浩也是這樣!只是哀家搞不懂的是浩的那個不成器的裂兒卻似捉迷藏一般,體貼關心人又有什麼錯,偏藏頭藏尾的!”
蕭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分明洋溢着幸福,她不知道爲何會說這些,大概是鳴默默爲她添油加亮,讓她想起了往事,心中頓生柔情。
鳴默不作聲,東風裂的品性讓他質疑,同樣蕭然的話也讓她覺得是故作姿態。
蕭然收起了笑容,一臉肅穆,她正色道:“哀家倒是差點忘卻了,你是對家!你以爲你不說話,哀家就看不透你嗎?!”
鳴居高臨下看了她片刻,轉身便走!
蕭然盯看着他的背脊,彷彿要在那裡燒他個千百個窟窿,他居然可以這樣輕蔑地離開?他這樣一個沒有地位的人居然毫不將她放在眼裡?她是皇后!她想說什麼,誰都要聽她講,她想要誰死,誰就不能活!
她一咬朱脣,怒不可遏,狠狠將書扔向燈罩,書擊碎了燈罩,聽得清脆的碎裂聲,隨後火花奔到了書頁上,憤怒地燃燒了起來,將蕭然的臉照耀在沖天的火光中。
書像一隻火蝴蝶一般在冰冷的地面上跳躍着,漸漸熄滅,淪爲黑夜,漆黑中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蕭然輕輕的低泣。浩背叛了她,她忍了,她得不到愛便學會了從他身上奪取權力,兒子是她的籌碼,也是她唯一感到安全和體面的事情,她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可是卻對一個小小的鳴奈何不得,她沒有把握可以即刻取他性命,可她懂得牽一髮動全身的道理。
借刀殺人恰是她所擅長的,承如她在黑夜中笑着,任何人也看不清楚她笑的面目,她發出了笑聲,可是她兩片薄脣卻是僵硬的,她的雙目在黑暗中炯炯閃耀,她要逼他出手挑起爭端,但這個人不是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