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夜,夜風清冷,月色如輝,一抹身影自空中落於地面,驚起林中鳥雀。
“無名,你約我出來有事?”月光下,無名一襲褐色長袍顯得有些滄桑,曾經意氣風發的鐵血兵團都尉如今儼然成了風燭殘年的老者。
“老夫發現夜鴻弈居然勾結鬼杵,暗中將皇教潛伏在朝廷的眼錢全都換了人!”無名將自己這些時日暗中調查的結果告知魅姬。
“那也就是說,夜鴻弈背叛了司空穆?他怎麼敢!”魅姬驚訝於無名帶來的消息,不可置信反問。
“老夫也想不明白,如今教主如此看中夜鴻弈,按道理來講,他該對教忠心耿耿纔是,沒想到,他居然和赤川勾結!想來那赤川也不是省油燈!這件事教主還不知道,幸而我們發現及時,只要將此事稟報教主,夜鴻弈必死無疑!”無名肅然道。
“既然如此,你該直接去找司空穆,約我出來做什麼?”魅姬聲音雖淡,卻透着一抹疏離,當初如果不是無名動機不純,他們也不會惹上夜鴻弈,千面和白斬墨常也不會死,雖然人不是他殺的,但他卻拖不了干係。
“老夫約了幻蘿聖女,你中毒已有三月,若不服食解藥,恐有性命之憂,老夫如今立了大功,便想求聖女賜你解藥。”無名知道魅姬心裡怨他,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你有心了,聖女在石塢鎮的時候已經將解藥給了魅姬,既然無事,那魅姬先回去了。”魅姬感激無名爲自己着想,但如今她已投靠姚莫婉,便該儘量與魅姬保持距離,否則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便得不償失了。
思及此處,魅姬甚至沒等無名開口,便已轉身離去。差不多快離開樹林之時,魅姬忽然想到白天被夜鴻弈帶到聖女府的那個姚莫心,既然無名知道夜鴻弈與鬼杵私下勾當,那他或許也能知道那個姚莫心的來頭,於是魅姬轉身走了回去,欲找無名打探。
“啓稟聖女大人!無名查出夜鴻弈居然私下勾結鬼杵和焰赤皇,暗中動手換掉皇教滲進朝廷的眼線,夜鴻弈的所作所爲分明是與皇教爲敵,求聖女……呃……”無名話音未落,便見一抹白綢如銀蛇射了過來,直纏在自己的脖子上,白綢越繃越緊,無名奮力掙扎,卻始終擺脫不掉白綢的束縛。
“聖女大人……爲什麼?”無名瞠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向樹尖上的幻蘿,眼中透着太多的質疑。
“因爲本聖女不希望教主聽到這樣的消息,安全起見,你不得不死,無名,你別怪本聖女心狠,有句話說的不錯,人不爲已,天誅地滅!本聖女就是心太軟,纔會讓啓滄瀾欺負到這種地步!從現在開始,所有對不起本聖女的人,都要死!”清冷的月輝落在幻蘿臉上,襯的那張臉彷彿地獄裡的閻王,陰森駭人。
“你……背叛教主……”呼吸漸漸稀薄,無名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武功的懸殊讓無名再也沒了掙扎下去的理由。
“是誰?”風起,幻蘿利眸如錐,猛的看向左側黑暗處,幾乎同一時間,無名突然自袖內甩出三枚暗器,幻蘿來不及深究,轉眸間揚手抽回白綢。白綢宛如矯龍盤旋,硬是將無名的三枚暗器截擋回去,三枚暗器不偏不倚,齊齊射中了無名的心臟。
“自不量力!”幻蘿嫌惡的看了眼無名,轉爾點足躍起,揚長而去。
直至樹林一片靜寂,魅姬瘋跑出來,跪在了無名身邊,淚如雨下。
“無名……怎麼會這樣?你千萬別死啊!”魅姬自地上將無名攬在懷裡,眼淚決堤而下。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是我把你們帶到了焰赤國,都是我的錯,魅姬……快走吧,離開這裡……”無名眼角有淚,聲音滄桑中透着絕望。
“不管你的事!魅姬已經沒有他們了,你要活着!你一定要活下來!”魅姬如小獸般的哀嚎着,淚水橫溢。
“我要去找他們贖罪了……魅姬……你要好好活着,活着離開這裡……”無名的手毫無重量的垂落,閉上眼睛的一刻,眼角有淚溢出。
“不要……你們都死了,留我一個何用?如今的魅姬什麼都沒有了!你們好殘忍!無名!”魅姬絕望悲嚎,眼淚洶涌而落。
不知哭了多久,魅姬終是忍住悲傷將無名拖到一處草叢安放。
“無名,先委屈你在這裡忍一忍,等我將這消息告訴姚莫婉,便親手爲你下葬!”魅姬抹着淚,絕然轉身。
夜,深幽如墨,魅姬拼盡渾身解數衝向聖女府,夜鴻弈和幻蘿背叛皇教這個消息無疑會讓夜鴻弈死無葬身之地!如今無名已死,她的地位在焰赤國根本沒機會跟司空穆說的上話,剩下的就只有姚莫婉了!
耳邊風聲呼嘯,魅姬似乎看到了希望,她所有的隱忍終於有了結果,只等一切結束,她便回到大周,與自己的母親相依爲命。
“走的這麼急,幹什麼去?”清冷的聲音似驚雷乍響在魅姬耳畔,魅姬陡然止步,分明看到幻蘿一襲白袍迎風而立。
“聖……聖女大人?”魅姬盡力壓制住心裡的恐懼,恭敬垂眸,離聖女府只有五百米,只要進了聖女府,夜鴻弈就算完了。
“本聖女就是奇怪,無名本來已經放棄掙扎,又怎麼會突然射出暗器?原來他是在爲你打掩護!幸而本聖女心思縝密,不然還真誤了大事呢!”幻蘿一語,魅姬心下頓時寒涼,只差五百米,難道老天爺連這五百米都不成全麼!
“魅姬不知聖女大人在說什麼……”魅姬強自鎮定,清眸已然找準死角,她必須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姚莫婉,必須!
“不知道不要緊,一會兒到了地下,無名自然會告訴你!”在幻蘿眼裡,殺死魅姬就跟攆死一隻螞蟻一樣,不費吹灰之力。
“聖女大人不該背叛教主!大祭祀?”魅姬暗自提起,眸子驚愕看向幻蘿身後時,身形陡然朝西北死角闖了過去。
當聽到魅姬口中的‘大祭祀’時,幻蘿陡然轉身,入眼一片虛無,幻蘿眸色陡然寒冽,轉身間,白綢倏的射向魅姬逃跑的方向。
“無名尚且不能逃出本聖女的手掌心,你憑什麼!魅姬,受死吧!”幻蘿周身迸射着強烈的煞氣,宛如自地獄裡爬出來的修羅惡鬼。此刻,那抹白綢如銀龍般直射向魅姬的心臟。
魅姬只覺背後一陣涼意,縱她奮力躲避,白綢仍擊中她的左臂,只聽咔嚓一聲,魅姬左臂頓時裂開,疼的她冷汗淋漓。
失去重心的魅姬撲通摔在地上,轉身時,幻蘿已欺至身前,
“自不量力!”幻蘿冷眸寒蟄,陡然伸手卡住了魅姬的雪頸。
“呃……”魅姬絕望的看着幻蘿,眼底充斥着不甘。
“你和無名不一樣,你不是皇教的人,何必趟這渾水,結果卻丟了性命,哼!”幻蘿冰冷無溫的眸子不屑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玩物,玉指漸漸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