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詭計 防不勝防

剛纔見李希進來我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身後有人,一時沒來得及防備,話音還未落就被衝進來的默佳一把掐住了脖子,他單手掐着我的脖子就往上提,呼吸一下子被掐斷了,我幾乎窒息。

這傢伙想殺我!

忽然感覺脖子上的力道一鬆,我摔倒在地,大量空氣涌入肺部,我咳嗽着,默佳冷冷道:“你想背叛二皇子?”

我擡頭,發現李希與默佳相互制約着,兩人互瞪着對方,完全是兩虎相鬥之勢。

難怪剛纔默佳突然鬆手,原來是李希出手干涉。

李希道:“沒有的事!你要是把他掐死了我們怎麼找雅鐲?”

默佳猶豫了一下,瞥向我,我一驚,起身想逃,不想背後捱了一下,眼前一黑,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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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自己暈過去多久,醒來的時候我人已經在睡房裡,手上的密函已經不見,李希坐在一邊,默佳則靠着桌子站着看着我。

我坐起身,見李希想開口說些什麼,我搶先道:“既然逃不掉要殺要刮隨你們了。”

“殺是不至於,颳倒是有可能。”李希過來捏着我的下巴強迫我看着他,道:“做了這麼多的戲都白費了功夫,我也不和你拐彎兜圈子,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們雅鐲現在在哪。”

“不知道。”我連雅鐲長的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可能知道她在哪裡。

我拍掉他的手:“你們要找的是公主,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在哪裡!”

“你是在裝傻還是把我們當成傻子了?當初是你帶着雅鐲出逃的,我們的暗線跟你跟到這裡就跟丟了,等你再出現的時候雅鐲已經不見,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是什麼。莫非,後來你改變了主意把她給殺了?” 李希冷笑:“也有可能哦,爲了自己的家族陰謀,即使青梅竹馬又如何。”

李希的話我聽得個大概,也就是說當初我帶着雅鐲跑了。

可是爲什麼?難道是私奔?宰相的兒子和公主看上去不是門當戶對得很嗎?爲什麼要私奔呢?再說私奔關家族陰謀什麼事啊?說什麼最後改變了主意把雅鐲給殺了又是怎麼個說法啊?

剛纔聽默佳對李希說什麼二皇子的,他們的主子應該是排行老二的皇子沒錯,做皇子的不去爭權奪利這麼有空去找自己的兄弟姐妹,若不是感情至深那就必定另有所圖。

我道:“我不知道雅鐲是誰,也不知道雅鐲在哪裡。”

說的是真話,但是聽在他們耳朵裡卻是頑強抵抗。李希揪起我的衣服道:“記得我剛纔說過的話嗎?難道你就真的要受點折磨才肯說嗎?”

“你們不要逼他!”門突然被人推開,綠簾闖進來大聲說道:“他說的是真話,因爲他什麼事都不記得了。”

綠簾的話讓我們所有的人都一怔,李希眯起眼睛猜疑似的看着我:“不記得了?”

“是……真的。”對上綠簾的眼睛我馬上就醒悟道:“事實上現在的我除了知道自己叫雅綸之外,其他的事都是不知道的。”

這個雅綸啊,複雜得很。

來到這裡都這麼久了我以爲我的身份也就是個男歡院裡的紅牌這麼着了,誰知現在又跳出個什麼宰相兒子之類的身份來。不止從緣苑的紅牌一下子升級到了官宦家的子弟,還帶着人家的公主私奔,這麼複雜的事情都發生了,指不定到時候還有什麼江湖地位等着我呢。

聽我這麼一說,默佳的眼中閃過了一些什麼,很快,這次我還是沒有捕抓到。

綠簾道:“上次公子身中劇毒,雖沒死,但是記憶全無。原本我以爲他沒事了,誰知他來到這裡不久身體裡沉積的毒素又重新發作,我說的是實話,這後面的事你們是知道的。”

李希蹙眉:“這麼說現在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人知道雅鐲的下落了。”

“那倒未必。記憶這種東西只有忘記沒有失去,終有一天它還是會回來的。”默佳不帶情緒地反駁李希的話,面無表情地看着我:“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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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變,默佳和李希有事商量便退了出去,房中就只剩下我和綠簾。

“如果沒什麼事……”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雅綸對不對?”拒絕給她離開的機會,我冷冷地盯着她質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這小妮子是服侍過雅綸的人,我早就有了在她面前現形的覺悟,沒想到的是她早已知曉卻在裝傻,真不知當初留下她應該不應該。

她也沒擡頭看我,低垂着眼瞼看着地面,幽幽地道:“事實上我是看着雅綸哥哥把那□□灌下去的……”

什麼?!

我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她繼續道:“那時候他突然收到了一封附着一包藥粉的信,他看完信後臉色死白死白的還大哭了一場,我跪着求他三思,可是他最後還是把藥給吞了,後來我擦去了他嘴角的血給他蓋上被子弄得他像睡着了一樣退了出去,第二天我走過房間聽到房間裡面有聲音,我進去發現雅綸哥哥竟然坐了起來……”

那個其實不是雅綸而是我,難怪那時她見到我臉上盡是欣喜之色,那個時候她一定以爲雅綸又活過來了。

這麼小的小女孩面對這些事情竟然不慌不亂,我心中不免有些佩服。

“我一直天真的以爲是那藥有問題所以雅綸哥哥纔會沒事,可是……”

“可是後來你發現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雅綸。”我道。

“是……我心中有着疑慮,一直揣測着,心中所想今日得到了證實……”

眼前的綠簾沒有了平時的活力,感覺整個人都是傷心沮喪的。可能是因爲之前還一直騙着自己眼前的人就是雅綸,現在事實擺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也就變得這樣。

算了,我是不是雅綸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

“雅鐲……你知道是誰嗎?”我問。

“雅綸哥哥的孿生姐姐。”

“呃——”綠簾的答案讓我驚叫連連:“怎麼可能!她不是公主嗎?”

那封密函上可是稱她爲公主的!

綠簾搖頭:“不是啊。記得我差點被人柺子賣進青樓,是正好路過的雅綸哥哥救了我,還帶我回宰相府,做的就是雅鐲小姐的近身丫鬟。入府不久我就聽說發生了什麼大事,雅綸哥哥突然說要帶雅鐲小姐出走,我跟着他們一起逃了出來,到了這裡便與他們失散,再見到雅綸哥哥時雅鐲小姐就已經不見了。那時雅綸哥哥也不提雅鐲小姐的事,說他找到了可以投靠的人然後就帶我進了緣苑。”

不見了人也不去找?

看來真的是雅綸把雅鐲藏了起來。

這麼說唯一知道雅鐲行蹤的就真的只剩下雅綸了?

接下來……

來到這裡不久就馬上能找到人投靠?雅綸和酌醉到底是什麼關係?又是誰爲雅綸安排了這一切?

“天哪,我在想什麼……”

本來就有夠複雜的了,被我思緒這麼一帶現在就更傷腦筋了。

想歸想,先不管雅綸到底把雅鐲藏哪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大家如此躁動。

綠簾剛纔說雅綸自殺是因爲信的緣故,那封信裡一定有我想要知道的事,我應該回一趟緣苑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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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還以爲李希不把我禁錮起來起碼會對我禁足,可是很意外的是整個沁南軒像沒事發生過一樣,連大門口也沒有防備,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這麼自信,無非是因爲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

我站在門前大街伸了伸懶腰,冷哼一聲,道:“在我面前晃總好過在我背後晃,出來吧。”

李希站到我面前:“看不到總比看到自在吧。”

我瞥他一眼,心裡奇怪怎麼不是默佳,記起自己剛纔差點被默佳掐死,想想還是跟李希在一起比較安全。

我道:“那要看人的,我可沒有那種被人暗中盯梢的嗜好。”

以前一直奇怪默佳總是在最適當的時候出現,現在我才明白他一直都在監視着我。

目的應該是想看我何時去會雅鐲吧,保護之說怕只是順便而已。

來到緣苑,還沒到營業時間的這裡和之前我見到的有着天淵之別。吆喝聲、叫罵聲和調笑聲全都不見,現在的緣苑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出來,冷清得嚇人。

“喲,雅綸怎麼來了?”

我聞聲擡頭,酌醉從樓上快步走了下來,道:“今天怎麼這麼有空看我來了啊?”

“我……酌醉,我的房間還在嗎?”

“你這是什麼話,就憑我們倆的關係,我是這麼薄情的人嗎?難不成你一走我立馬就會把你東西清出去然後房間交給別人?”

汗!我們倆的關係……

酌醉每每說得這麼曖昧時我都有一種想問清楚的衝動。

李希道:“最好就是那種人。”

“呃?”我看他,他道:“難道你還想回到這裡來嗎?”

“那個……當然是……”不啦!

說出來又怕會得罪酌醉,我裝作一臉嚴肅回到正題:“酌醉,其實我今天是來找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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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雅綸的房間裡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綠簾所說的信,要不是我不小心把一個瓷紙鎮摔碎可能連我手上這塊藍色紗帕都錯過了。

爲什麼要把這麼一塊紗帕藏在紙鎮裡呢?

路上我拿着紗帕看了又看,上面除了一些不規則的畫痕之外什麼也沒有。

既然什麼都沒有爲什麼要藏起來呢?

正想着,我突然被一個不知從哪裡衝出來的小孩撞了一下,他一個不穩重重地摔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我一下子慌了手腳連忙伸手去扶起他,不想身旁的李希突然出手抓住小孩雙臂一個轉身把小孩甩了出去,小孩摔在六、七米外在地上滾了兩滾,不動了。

“你……你這是幹什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暴行,我對着李希大喝,李希凌厲的眼神讓我一怔,隨即一陣獰笑傳入了我耳中。

我回過頭,那孩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到他的臉,我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張蛻了一大塊皮的小孩的臉。可能是剛纔他被甩出去臉擦到地上的緣故,那張臉皮從眼睛一直撕裂到耳下,毛毛的長長的一條皮就這麼懸着,撕開的那一塊透出着比表面那塊更加蒼白的皮膚,這樣看上去讓人覺得非常恐怖。

那人獰笑着開口,嗓子裡發出了讓人不適的尖銳卻略帶沙啞的怪聲道:“素聞李鎮將軍的幺子李希生來體質翳弱,無法爲國效力,今日一見,聞名不如見面,看來是傳聞有誤啊。”

他說完,伸手撕下了他臉上的皮,那張莫名詭異的臉揭下之後,露出的是一張古銅色的成人的臉。

高鼻,薄脣,長長的尖下巴,細長狹小的雙眼閃爍着狡詐的光芒。這個模樣再配上他那特有的身材,整一個就是一個老妖形的人物。

“雅綸公子,盧繪是來接你的。”

他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李希走到我面前擋住了我,道:“如果他會跟你走當初就不會帶着雅鐲逃走了。”

那人也不理會李希,又向我們走來了好幾步,道:“雅綸公子,是殿下讓我來接你的。”

殿下?是誰?

我蹙眉。

“話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你以爲雅綸會傻到把雅鐲交出來讓你們殺人滅口嗎?”李希說道:“即使是深愛着雅綸的大皇子也比不上二十年的姐弟之情吧。”

什麼?!殺人滅口?難道雅鐲知道了什麼重要的秘密?

不過……

重點是後面那句……

我剛纔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我小聲問他道:“那個……深愛着……什麼意思啊?”

“你們兩個的關係本來就是公開的。”李希看我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倒是很不屑:“如果不是你好男色當初怎麼會用這個來騙你!”

歹勢!難道那個雅綸和那個大皇子有一腿?!

“五十步笑一百步,我們的目的不都一樣是雅鐲嗎?”那男子說着手猛地探了過來,李希撥開他的手一個漂亮轉身就是一腳,那男子向後一縮移步到一邊伸手就想抓我肩膀,我一驚,退了兩步正好撞到了一個買碗筷的攤子上。我隨手抓起攤上的筷子一劃,他沒想到我會反抗便一把抓住我的右手,我本能反應左手也抓起筷子向他刺去,他一擋,我右手腕上的力道一鬆,立馬轉腕下刺到他臂上,他一怔,我左手筷子一畫,他的頸處馬上出現了一道紅痕。

他火了,眼中呈現殺氣,李希上來一個膝蓋頂了上去沒有撞中但是隨即補上的一腳中了他的肋骨,一下子又把他踢出了七、八米。

我丟開手中的筷子驚魂未定地盯着那個人,他右手撫着被李希踹到的地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抹了一把嘴角,瞪着李希,看來傷得不清。

李希還想上前,那人冷冷一笑“嗖”的一下沒了影子,李希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那人真的已經走了,這才放鬆了下來。

李希一臉正色問道:“剛纔你使的那些招式是默佳教你的?”

我點頭。

默佳教我的時候來來去去就是要我勤練這幾招,說什麼這幾招已經足夠我用的了,今日一試,還真是……

“厲害吧?”

我有點得意地看着李希,李希“哼”了一聲:“豈止厲害,招招都是毒辣的殺招,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聽李希這麼一說我這才意識到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如果我手上拿的是匕首而不是筷子的話剛纔那個男的早死了。

“看來你和我都猜錯了啊。”默佳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嚇了我一跳。他道:“看樣子仲辰還深戀着這個傢伙,之前那四個黑衣人應該不是他派來的。”

默佳發現我在瞪他,他淡笑向我打招呼:“嘿!”

“嘿你個頭啊!”我咆哮:“既然一直都在這裡剛纔爲什麼不出來幫忙!”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眼前這個可是差點就把我殺掉了的人,萬一我激怒了他……

事實馬上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沒有幫的必要,像這樣的貨色我們的李希大少爺單手就能搞定他了。”他看向李希:“對吧?”

李希也不回答,只是定定地盯着他,我感覺氣氛變得緊張,連忙道:“走了,走了,少在這裡開會了,有什麼事我們回去再聊。”

李希轉身就走,可是沒走幾步他的腳步突然就剎住了。我正覺奇怪,向前看去,發現潘紅鳶正站在不遠處的橋上呆呆地看着這邊,李希的臉色一變,別過臉走掉了。

“搞什麼?”我蹙眉:“他們還打算做戲給誰看啊?”

“不是做戲,是真的。”默佳道:“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戀人。”

“呃——”我吃驚不小:“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嗎?”

默佳淡笑:“當然不是,除了李希對你說的話做的事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的。那個傢伙可一直都是在按着事情的發展說着謊呢。”

按照事情的發展隨機應變不斷地加入自己的謊言去騙別人?這算是何等的境界啊!

“這麼說李老夫人的誤會還有潘紅鳶的妒忌……”

“沒錯。”

“呃——”

“二皇子收到李希關於發現你行蹤的密函之後就把我派到了這裡,那時我進城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李希與潘紅鳶的事:官家的少爺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寡婦。那時候大家都在饒舌,很煩。”默佳說:“說來也真是佩服他,我們到緣苑去贖你他就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算計在內,不止利用了李老夫人把你的存在合理化來降低你的提防心,還利用你把李老夫人對準了潘紅鳶的矛頭調開,然後趁着機會扮演負心漢的角色把潘紅鳶撇掉,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

“撇掉潘紅鳶?你不是說他們……”

“想想你之前遇到的事情,這樣的阻撓,即使深愛又如何?”默佳打斷我的話:“沒有辦法保護深愛着自己的人,與其看着她受害還不如裝作負心放手來得比較實在。”

的確。李老夫人的狠我已經領教過,記起那時……

“其實……還有希望吧,那時老夫人也有和我和解的……那次她……”

“那次我有在一旁偷聽。”依然是招牌式的淡笑,默佳直言道:“其實也就是我那次在樹林裡救你時對福伯坦白了一些事情,可能是福伯回去稟告之後老夫人怕自己當初做下什麼誤了大事吧,所以纔有此一舉的。”

原來是這樣啊……

看着眼前對我侃侃而談的默佳,很難想象他就是剛纔掐着我脖子想要殺我的那個人。還有那個李希,我還真的懷疑他們兩個是忘性太好了還是有雙重人格。

“爲什麼你當初要向福伯說出你們的事?”我眯起眼睛壞笑:“莫不是你根本打不過他所以只能用這一招?”

默佳不以爲然地笑笑,我又問:“那如果你和李希比誰的武功比較厲害?”

“不知道啊,還沒有比過。”

“這樣啊……”我道。

“對,不過……”默佳的笑容突然變得很怪,他道:“一定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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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到底是什麼呢?”

綠簾一邊鋪牀一邊答道:“這是一塊絲帕啊。”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

眼前這張絲帕是我在緣苑找到的唯一的一樣值得注意的東西,理由就是它被很隱秘地收藏在了一個瓷紙鎮裡,可是爲什麼這塊絲帕會藏在紙鎮裡呢?還有上面這些一條一條的畫痕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走到窗前舉起絲帕查看,無意中穿過薄如蟬翼的絲帕看到半開窗戶外的明月,我打開窗,陣陣涼風吹來,心情頓時鬆下了不少。

“今天晚上是月圓啊。”

“是,今日是十五。”綠簾道:“夜涼如水,雅綸哥哥還是早點歇息吧。”

“嗯。”看着月亮想起以前的事,人事已非,不知爲何心中莫名傷感,我問綠簾:“綠簾,你從來沒有問過我的事,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佔用了你雅綸哥哥身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得不到迴應我回過頭來,發現綠簾已是滿臉淚痕。

想想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啊。

我心中嘆氣,轉回頭去,仰頭看着皎潔的明月,心中浮現夢中雅綸的臉,我對着月兒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代替你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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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不着還真是一大恨事。

我到院中散步,看李希獨自一人在那喝悶酒便走了過去。他見是我,也沒有搭理我,拿起酒壺就是猛灌,我看他這樣一把把酒壺搶了過來。

“你這樣喝,喝死你啊!”

“關你什麼事!你以爲你是誰啊,你不要以爲我真的喜歡你,我之前對你做的那些都是假的!”

李希真的有些醉意了,所以說起話來比平時要大聲了不少,我一聽,有點火了:“哎,我說你這個人真是在用肺(廢)說話,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有必要一提再提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不在乎。”他湊到我身邊:“你又沒有喜歡上我,不是嗎?”

我瞪他一眼,大力推開他。

說實話,之前我差點中招了。

畢竟眼前的李希怎麼看都是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人,尤其是長相,劍眉星目,是迷死很多人的。

可是後來讓我發現了那個密函,這才驚醒這愛情來得太快了,怎麼說他都是一個喜歡女人的男人,而且還有一個非常想娶的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

想想之前他吻我,這對他來說應該算是苦差事吧。

我苦笑。

這個男人的演技真是太好了,盡得李老夫人的真傳啊……

想着想着,我不禁拿起手中的酒壺把酒往自己嘴裡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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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看似腦袋清醒走起路來腳步卻還亂得很。我覺得全身都很懶,應該是酒精還殘留在血液裡沒有完全消散的緣故。

洗個澡腦子應該會清醒一點吧?

我想叫綠簾給我準備水便開門走了出去,見走廊處一個人也沒有,我沿着走廊走了幾步,看到李希在不遠處我朝他大叫,他見到我先是臉色一變,調頭就走人了,我心裡覺得奇怪,一轉身,撞進了一個人懷裡。

我擡頭,原來是默佳。

“你就穿成這樣走出來啊。”

默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沒有什麼啊,我都有穿衣服。”

在這裡,即使是所謂的內衣都是白色的長衣長褲(其實褲子裡面還有褲子),按照我的觀念即使就這樣子穿出去,也不是有什麼大問題。

“那這裡呢?”

我又低頭,也沒什麼,就是有點衣衫不整,我拉了拉我敞開的衣襟,道:“拜託,我是男的哪裡有東西給人看啊。”

再擡頭,默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見了,他伸手撥開我右邊的衣領看了一眼,一句話也不說就匆匆離開了。

怎麼回事?又變臉了?

不知道爲何默佳總是說變就變,我看着他的背影抿嘴想了很久,腦子很混沌用不了,我一揚手:“不理他了!”

也不知道喝醉時發生了什麼事,剛纔李希見到我時那表情就像見鬼似的,走得比飛的還快。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我把泡在浴桶裡的浴巾撈起來扭幹蓋到了臉上,閉着眼睛背靠着浴桶邊靜靜地想着,忽然一個念頭上來嚇了我一跳,我猛地坐直了起來。

難道說我喝醉瞭然後把我借屍還魂的事情說出去了?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

借也找近的來借啊,借到古代來也太離譜了!再說了,這麼玄的事情誰信啊!

我又重新靠回到浴桶邊上。

可是萬一我真的說了他又真的信了呢……

看到自己的手都泡到皺巴巴的了,我爬出了浴桶,剛穿上白衣褲我就聽到開門聲,以爲是綠簾進來問我洗好沒有,我走出去,發現是李希。

李希應該是沒料到我在房裡,見到我馬上變得很不自然,我心裡懷着對他轉變的疑惑,道:“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我還有事,拿了東西就走,沒空理你。”

“什麼叫沒空理我?我就只問一個問題而已。”我擋到他面前:“就一個問題而已,哪裡會耽誤你什麼時間啊。”

他繞過我:“我很忙。”

“說什麼很忙,就一個問題而已嘛。”我伸手去拉他,他像是被燙到似的一把甩開我的手,一閃而過的驚慌讓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了!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大叫。

李希道:“要問的應該是我吧,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沒有聽到我說我很忙嗎?”

“你看上去哪裡像在忙啊。”我走近他,竟然被他大力推開,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急忙出手把我扶住,隨即又把我推開。

“我很忙,你少來煩我!”

他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就頭也不回地走人,我氣得不打一處,一掌拍到了桌子上:“不行!怎麼我也得問個清楚。”

我以最快速度穿上外衣衝了出去,中途見到綠簾,便問:“李希呢?”

綠簾被我的凶神惡煞嚇到,道:“我……我剛纔見他往書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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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風風火火地衝到書房,本想推門,聽到有人在說話,我心裡一頓,收回手,繞到了另一邊書房走廊的窗戶邊。

我偷偷地瞄進去,發現李希和默佳在裡面說着什麼,氣氛不是很對,只聽默佳說道:“雅綸脖子上的咬痕是你的傑作吧?”

咬痕?有嗎?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記起默佳那時掀開我的領子看了一下。

難道那時候他就是在找這個?

李希冷冷地說道:“二皇子派你到這裡來是要你跟我合作尋找雅鐲下落的,不是要你來多管閒事。”

默佳冷“哼”一聲:“勸你不要喜歡上他誤了大事,不然……我會殺了你!”

默佳臉上的殺氣讓我一震,感覺一股寒氣涌上心頭,我退後了兩步,不小心弄出的細微聲響讓裡面的人發現了,裡面的人大喝:“誰!”

我一驚,趕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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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那是什麼眼神啊……”

只是瞥了一眼,一路走來我心依然抖得很。

看來是我太天真了,見他們也沒有什麼就不知不覺放下了設防,差點忘了自己只是肉俎,他們都是有着目的的人。

默佳那如同鬼魅般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腦中浮現,我用力地晃了晃腦袋,不想撞上了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托盤上的燉盅一跳,她連忙騰出一隻手去扶燉盅,燉盅裡的湯灑了出來,沾溼了她的袖口。

“你沒事吧?”我問。

那女子叫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有意要撞上來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明明是我撞到你的你幹嘛道歉啊?”我笑道。

總覺得這個女的眼生,好像不曾見過,想想可能是新進來的,我揮揮手示意她走,不想她還是站在那裡不動,我蹙眉:“怎麼了?”

“綠簾說她還有事沒做完讓我先給您送來。”

“綠簾?”我指着燉盅:“這個?”

她點頭甜笑道:“原本想送到您房裡去的,可是在這便見到了您所以直接拿過來了。”

“什麼事啊?”我身後響起默佳的聲音,腦中突然呈現剛纔看到的畫面,我猛地轉過了身來,默佳淡笑:“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哪裡。”我扯起嘴角掩飾地笑道:“綠簾叫她送東西過來給我,我剛纔不小心差點把東西撞倒了而已。”

“原來是這樣。”默佳淡笑:“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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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了默佳後我就打發了那女子,我捧着燉品回了房間,坐下來想了想剛纔的對話,我去照了一下鏡子,摸了一下,摸到脖子連着肩膀的頸窩處真的有個咬痕。

搞什麼?李希幹嘛咬我?

這邊咬我,那邊一看到我就一副恨不得立刻跑到天邊去的樣子,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着,我重新坐回桌前拿起燉湯要喝,不想李希衝了進來二話不說的一掌掃落了我手上的燉盅,燉盅落地應聲碎裂,他一把抓住我兩臂大聲嚷道:“你沒喝吧?啊?你沒喝吧!”

我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湯水又看了看李希,這才甩開他的手:“喝你個頭啊,我連脣都沒碰到就被你狂風掃落葉了,你有毛病啊,暴殄天物!”

李希聽我這麼一說大大鬆了一口氣,他也不跟我吵,問隨後進來蹲在碎片旁的默佳:“如何?”

默佳執起一根變黑的針,道:“猜得沒錯,有毒。”

什麼!

我難以置信。

默佳淡笑道:“還好你沒喝,我去找了綠簾,結果綠簾根本就沒煮過什麼東西,更別提什麼叫別人端給你了。”

這時綠簾也進來了,跑得氣喘吁吁地,想必是猜到有事馬上就跟着跑過來的。

“沒想到竟然混了進來!”李希眼神一凌:“綠簾,傳令下去,所有的人大廳見我!”

-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廳,二十幾個,不過女的也就這麼七八個,我來回看了又看,轉了一圈又一圈,一無所獲。

“你找到了嗎?”李希問。

我搖頭。

其實我那時候也沒特別注意過那女子的長相,就我這記性,除非是什麼天姿國色或是難看至極的,不然見過馬上就忘了。

我問默佳:“你不是也有見到她嗎?”

默佳搖頭:“你的身高正好擋住了她,我沒看到她的臉。”

我聽了蹙眉,又問李希:“你們家有幾個僕人你不知道的嗎?混進來的難道你就認不出來?”

“認不出來。”李希道:“沁南軒這邊用的人都是大宅那邊安排的,女僕是三天一換,次次不同,誰會刻意去記住。你住在這都這麼久了都沒有發現嗎?”

“啊?是嗎?”歹勢!我還真的完全沒有察覺呢!

要是這樣換法也太……

“僕人不是跟着越久的就越好的嗎?幹嘛老一直換啊?”像福伯那種跟了老夫人這麼久的,老夫人眼眉一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多好。我道:“你們家該不會是怕哪個丫鬟在這裡做久了和你日久生情才換得這麼勤的吧?”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可是李希臉上明顯有了變化,我驚訝自己竟然開口就中,想想李老夫人連這個都那麼專橫,真的有種爆笑的衝動。

那個女人啊,太講究出身了,想想李希,我還真是替他辛苦啊。

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麼,對她們道:“把你們的手伸出來。”

大家照着做,我上前逐個看了一下她們的袖子,忽然發現其中一女子袖子上有着很淡很淡的油印,我瞪她道:“是你!”

她眼神一厲,伸手就想掐住我的喉嚨。我雖不是高手,但勝在跟着默佳練過幾招,反應比以前要快。我一閃身,默佳迅速出手扣住她脈門把她胳膊往後一扭順勢將人按到了地上,一個膝蓋把那女子的手和腰一起壓了下去,然後伸手壓住她的頸椎制住了她所有的動作。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他道:“男的。”

“男的?”我靠前細看,果然。

也就是個孩子,年齡不是很大,但是身高之類的冒充一個比自己略大的少女是綽綽有餘。

他也不羅嗦,直接就是一咬牙,默佳一驚伸手想去捏他嘴,無奈晚了一步,那人嘴角流出黑血後便不動了。

默佳鬆手站起問李希:“怎麼辦?”

李希搖頭:“還能怎麼辦,都已經這樣,沒辦法。”

這時門外傳來了叫聲,我們沿聲看去,福伯拿着一張紙衝了進來,腳步之穩健,我和他要是遮住臉比起來,指不定別人會說我走得比較像個老人。

李希看他神色不對便迎了上去,問:“怎麼了?”

“希少爺!”福伯揚起手裡的紙,激動道:“夫人……夫人她……不見了!”

“可惡啊!”

李希看了紙條之後便把紙條抓成了一團,福伯上前道:“少爺,不如……”

“不用!你回大宅去等消息,這件事……”李希瞪向我:“有他在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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