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就見高總管帶着一幫太監來請夙鳳和倚天月
“倚先生,皇上說身體還是有些不舒服,讓姑娘和先生再去看看。”
夙鳳和天月看了皇上之後,卻見皇上並沒有什麼不適,有些奇怪,卻見皇上道“高若,先送夙鳳姑娘出去吧,我有話對倚先生說。”
夙鳳行禮告退,和高若一起離開。
“姑娘覺得倚先生如何?”高若小心的看着夙鳳的臉色。
夙鳳莞爾“高總管想說什麼?”
高若看夙鳳如花笑顏,有些感嘆“他是個善良的人,以前他也是很好的孩子,可是如今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麼,先生對姑娘有意,姑娘莫要辜負了。”
夙鳳側目看着高若,“高總管說笑了,天月有自己的未婚妻子。夙鳳不敢妄想。”
高若若有所思,看着夙鳳,見夙鳳毫無波動,暗自思量,卻是沒有再說什麼。
“有勞總管一路相送。”夙鳳低頭,伸手,高若的手中一熱,多了件東西,高若楞了下,卻見夙鳳已經走進了殿門,只看到背影。
他低頭看着手中多了一隻精緻的鐲子,上好的藍田玉,精細的做工,面色一變,這隻鐲子分明是……。手握緊了鐲子,輕不可聞的嘆息了下。
緩緩將玉鐲收進袖內,看着凌月宮的大門,許久,方纔離開。
“月呢?”悠悠翹着二郎腿,吃着葡萄,心道這皇宮居然秋末的天氣都有葡萄,看夙鳳進門,問道。
“皇上那裡。”夙鳳看了看她,想起天月的笑容,溫暖如春。
“哦。”悠悠看夙鳳欲將離開的身影,忽然出聲道“我聽聞鳥族最近有大部分的波動,有人動用了鳥族上層的首領,派各族來到人間。你知道嗎,雲鳳仙子。”
夙鳳腳步停頓了下,回頭微微笑,卻沒有回答。
“喂,我說你呢。”看夙鳳轉頭離開,悠悠惱道。
夙鳳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身形滯了下。
悠悠疑惑的看着夙鳳的身影,清亮的眼眸中,暗光流動。
夙鳳手握的很緊,擡眼望天,何處纔是她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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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殿中,瀰漫着淡淡的藥味
天月眼神有些迷離,看着繁華的宮殿。
“天月,我再問你一次,你可曾後悔過離開這裡”皇帝緩緩道,咳嗽了幾聲。有些虛弱,卻還是倔強的看着天月的眼睛。
“不曾。”天月聲音堅定,擡頭看着那曾經意氣風發的帝王,曾經笑傲東臨的王者,“我不會後悔離開這天下最骯髒的地方。”
“可是心意已決,真要要介入”皇帝低頭,似乎想起來了什麼。
天月冷冷一笑“自然,難道還有迴旋的餘地?”
皇帝手一怔“天月,你……”半響,方纔道“告訴我,誰知道你的身份。”
“皇上以爲瞞的了天下人嗎?東臨的六皇子。”天月笑的有些瘋狂“我不稀罕,我要當年害我之人,血債血償。”
“你還是忘不了當年害死你孃親的人。”皇帝有些嘆息,明黃色的衣服在陰影裡有些暗淡。
“有些東西是無法忘記的。”天月低眉,掩飾住眼底濃濃的波動“我亦是不會忘記你的所作所爲,其實你配不上這後宮裡任何一個優秀的女子,只因爲你是皇帝,所以可以做擁三千。爲了那榮華富貴,又有幾人真心愛你。”
“愛,若是失去了天下,哪裡還有愛。”皇帝聲音有些飄渺“這江山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換來的,你知道嗎?爲了天下,你母親得罪了太多的人,如果她不死,我的江山豈能安穩。天月,你沒有權利恨我,我是你父皇。”
“是嗎?”天月諷刺道“我不需要這樣的父皇,我的母親就真的該死嗎,真正該死的人是你,既然保護不了她,就放開她,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我爲什麼不恨你。你給過我什麼?”
“天月,你……”皇上怒極攻心,連連咳嗽了許久。
天月看着他,微微冷笑,哪裡還見得平日裡三分的溫潤。
“誰,是誰?告訴我,你輔佐的誰?”皇帝的眼神裡有些痛惜,亦是有些恨意。
“逸天。”天月淡淡笑道,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倚天月,微微的笑意,淡淡的溫柔。
“是他。”皇帝愣了下,眼神變的陰霾起來。“爲什麼是他,一個背後無權無勢的皇子。”
天月笑起來,“皇上忘記了嗎,逸天出生的時候,我的師傅說過些什麼。”
皇上的思緒被天月的話繞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二十四年前,天月比逸天早一個月出生,他帶着兩個孩子去請國師起名,國師看過星象後,良久,放纔對他說“其中一子,錯投帝王家,另一子,不知道當不當說……”
他看到國師的遲疑,隧到“是什麼命格?”
“帝王之象,天下之主,只是未必能如願,天下將變,竟有兩個帝王命格的人同時出生。”國師嘆息道“若此子日後繼承大統,若爲帝,天下亂,贏了東臨一統天下,輸了,就是東臨的國土將不在存在。”
他楞在那裡許久,冷冷笑了“命,我要讓他一統天下。”
“付出的代價太大。”國師解開嬰兒的衣衫,背上,有一個鮮紅的鳳凰圖案,繼而笑了,站在觀星臺上,看着皇帝,指着天月道“此子,送他離去吧帝王家不適合這種人,強留,只會讓他恨你。你會失去他。”
他沒有想很多,因爲這個孩子是月妃的孩子,他最愛的妃子,所以不能離開“逆天又如何,命運豈能全部相信。”
“命啊。”國師沒有再說這件事情,而是道“帝王命,那傳說竟然是真的。”
他沒有聽道後面的話,而是他在想着七皇子未來的命運,他的手握的很緊,不是不相信國師的話,而是,天下太誘人。東臨一統天下,是東臨多少帝王的夢想。看看懷中的嬰兒無辜的睡顏,真的有命運嗎?
“你如何知道。”皇帝閉上眼睛,掩飾住眼睛裡的慾望“是國師告訴你的?”
“天月如何得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將成爲東臨之主,帝王的位置,我們自己得到。”此刻,他一臉笑容,很難想象這是不染塵世的東臨神話倚天月。
“骨肉相殘,你如何忍心。”皇帝驀然睜開眼睛“東方痕的死是你們做的。”
天月不回答,只是看着他“你的父兄是如何死的,你比我更加清楚。”
轉身離開,只留下背影,給那個老者,他的父皇,他的親人,亦是傷害他最深的人,他沒有回頭,一步一步,不是沉重,不是憂傷。亦不是開心,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迷茫。
他沒有回頭,自然沒有看到那衰老的王者眼中的哀傷,真的有命運,那些話如今都已經成真。
皇帝的嘆息聲迴盪在大殿中,那個背影是他的兒子,是啊,他應該讓他離開,在他出生的時候,這樣也許,他就不會恨他,他的江山,萬里錦繡,曾經,他也意氣風發,他也笑傲天下,可是如今,只留下嫡子奪位的重重陰謀,骨肉相殘的悲劇,他只是個在病榻上,沒有一個人真正關心的老者,不再是王,帝王的寂寞又有誰知道。
報應嗎,還是命運,他曾經不相信,他曾經以爲雙手可以改變命運,如今……
他低頭間,沒有看到關門的那一剎那,那白色的身影的一頓和不忍,以及那眼角輕微滑下的淚水。
他亦是忘記了,那白色身影的善良從未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