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你如今道行頗高,但白衣軍乃是這天底下氣運最重的軍中精銳,內中不知藏了多少修道人,諸般兵器俱有符文之類的痕跡,修道人難敵軍中殺機。”
花魅笑着說道:“退一步講,就是能勝過這隊白衣軍,但這批軍隊跟整個天下歸屬都有莫大的關聯,就是姐姐我遇見了,也不能輕易相敵。”
清原默然不語,忽然問道:“你說事共三件,這只是第一件事。”
“是啊。”花魅笑道:“你這人果然心性沉穩,白衣軍當前,就算你勝得過他們,但是沾染的氣運,就再也脫不出南樑陣營的局面了。面對這般局勢,你還能不動聲色,詢問其餘事情,倒也真是鎮定。”
清原沒有回話,又道:“第二件事又是什麼?”
花魅道:“落越郡附近有個守正道門的弟子,他被當時突破五重天的異象引來,現在正趕往孫家,查實一切。”
頓了頓,花魅說道:“那是你的熟人,當日在伏重山攔過你,也鬥過孫家老祖。”
清原道:“守正道門,正行?”
花魅說道:“正是他。”
清原皺眉道:“是來尋我的?”
“這倒不至於。”花魅說道:“雖然不知守正道門追殺於你的內情,但是引動了守正道門的正一,想來此事不小。而現如今,守正道門並未將此事公之於衆,便是守正道門之內,也只有少數人才知追殺之事。不過恰巧的是,這個正行跟你打過交道……”
清原想了想,忽然道:“這個正行,如今道行如何?”
花魅說道:“已破五重天。”
清原低聲道:“與我境界相當,修爲相近。”
花魅問道:“你想跟他鬥一鬥?”
清原沒有答話,不算承認,但也無異於默認。
當初正行就曾經攔下過孫家老祖,如今踏破五重天,也不知有多高的本事。清原如今自覺道行足夠,當年所學大多已經可以施展得出來,倒還想跟這守正道門的弟子鬥上一鬥。可惜,如今正一追殺,倘如跟守正道門之人鬥法,可謂是後患無窮。
“事共三件,這是第二件事,第三件呢?”
“這一件算是牽動天下的大事,不過好在不會對封神之事產生影響。”
“何事?”
“仙界來人。”
“什麼?”
清原露出少許驚訝之色,說道:“怎麼可能?”
當今封神,只因仙家超凡脫俗,牽動太大,故而不能入世,而道行越高,越是如此。仙界之上,怎麼可能還有人來?
“不是仙家下界,而是仙宮門下的弟子。”
花魅沉吟說道:“據傳是因爲蜀國北方,臨近元蒙的地界,出現了變故,於是天上有仙家注視於此,極爲重視,便派人下界,持寶物平定異象。”
“重視?”清原默然片刻,問道:“守正道門不是號稱中土第一家麼?連守正道門都無法平定下去?”
“封神之事,涉及太廣,守正道門不知耗費了多少氣力,比起浣花閣或先秦山海界,都更爲沉重。這北方之事顯然是連人仙都無法壓制的,所以纔有這般變化。”
花魅說道:“不過此事與你無關,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不過當今你也入世,這些事情總該知曉,日後方可避過,免得吃虧。”
清原道聲多謝。
花魅倒也坦然受下,末了,似乎想起什麼,說道:“今後要多加擔心,雖然有乾坤封閉之術,但是未必妥當。”
說到這裡,她刻意頓了一頓,說道:“不單單是守正道門。”
清原心頭驀然一震,暗生凜然之意。
花魅話中充滿了深意。
不單單是守正道門,那麼還有哪方人物?
有一個守正道門壓在頭頂,便已經是沉重如山。
除守正道門外,也就只有同樣是道祖傳承的那幾家,纔有資格與之相提並論,其餘者,儘可忽略。
既然花魅沒有忽略,那麼她所說的自然是與守正道門同等級數的門派,但花魅沒有明說。清原腦海中自然而然,便閃過了浣花閣三個字。
“明白了。”
清原說了一聲,隨後又沉聲道:“多謝提點。”
花魅身在浣花閣,身爲浣花閣的客卿長老,雖說與浣花閣之內未必融洽,但能夠冒着無形的風險,提醒此事,已算得是真正的恩情。
至於浣花閣的想法,清原大多也猜得出來。
當初他殺了青牛,而守正道門便追殺於他。
追殺的人是守正道門當代弟子之首正一,可見事情非同小可。而如今守正道門並未公之於衆,也即是一種隱秘之事。
浣花閣位在極南之地,不知其中隱秘緣由,但未必沒有探查之心。
尤其是在當今隱約帶着些許爭鬥之意的局面,浣花閣或許也想從自己身上,找到引動守正道門的隱秘原因,從而得益。
想來,浣花閣傳來乾坤封閉之術,也是爲了讓守正道門不能順利擒住自己,算是間接攔阻守正道門了。
竹筒光芒逐漸散去。
他與花魅這一場談話,又將停下。
忽然間,清原開口問道:“封神局勢已經開啓,從仙界來人,哪怕不是仙家,也是要經過各方道祖許可的。不知這回來的,是哪一家門下?”
“你果然不是尋常人物。”花魅感嘆了一聲,清原所說的這寥寥幾句,已經不是普通修道人所能夠知曉的隱秘了,就連真人,都未必能對仙界之事,有所瞭解。
“我隱約聽閣主說了幾聲。”
“上界道祖,多已在世間留下傳承,比如太上道統守正道門,又如無上祖師正仙道,再如天君的浣花閣,東方海運帝君的先秦山海界,因此哪一方有人下界,俱都不甚適合。”
“所以現今下界的,出自於唯一一位沒有在人世間留下道統傳承的道祖,紫霄大仙。”
花魅說道:“紫霄門下道童,但不知具體稱呼,只知是帶了寶物,平定北方之變。”
清原應了一聲,然後斷開了竹筒聯繫。
古蒼在旁看了一眼,只見先生神色淡然,眼神沉靜,但不知爲何,它總覺得先生氣息變得古怪,似乎眼底深處,有着看不透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