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島。
天空陰雲蓋頂,下方海面波浪起伏。
這玄元主島以及周邊的島嶼,似乎都要被海水傾覆其中。
天空中那條白色長龍般的身影,滿空遊走,朝着玄元主島打下妖術,使得這偌大宗派的山門陣法,都顫動不已。
此時這位亂星妖王,心中已頗爲惱怒。
它臨行前,召集海域之中的各方大妖,共同趕赴此處,壓制玄元,但是亂星海域之中道行較高的帶魚妖,金線大紅鯉,以及那頭巨鯨,至今不見蹤影。其餘妖物雖然趕來,但能有本事對付玄元門中長老的並不多,反而是些小妖怪正在興風作浪。
此外,玄元宗主至今沒有出現,可它轟打玄元主島至今,似乎也沒有將這山門大陣打滅的跡象,只是將之打得殘損,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沉穩。
“看來還是低估了修道宗派的底蘊……”
亂星妖王知曉,任何宗派的山門大陣,都是極爲高妙,又經歷代修繕,不斷添補,隨着年月反而會更爲沉重,並不容易破去。但它雖然知道這點,可也未有想過,這區區玄元派的大陣,就算沒有真人執掌,也如此難破。
此前它鬥過玄元,哪怕兩位真人主持陣法,也殺不了它,於是有所輕視,但今日所見,才顛覆了以往的想法。
原來這山門大陣,攻伐之力還是稍次,真正的效用,是防禦山門。
……
倏忽間,天邊來了一道劍光。
劍光撕開了蒼穹。
雲霧之間有一條深深的裂痕
這一劍奔行萬里而來,積蓄到了極致,銳利難當。
饒是亂星妖王頗爲自負,也不敢接下,只得匆忙避開。
而這一劍被它避開之後,直直刺入了玄元島之內。
這一劍出自於玄元宗主,自然不可能是要破碎玄元島,而是因爲一人一劍都化作了劍光,所以劍光之中便是玄元宗主。
這一劍刺入了玄元島,玄元宗主也就回了玄元島。
“原來你剛纔不在玄元島之內。”
亂星妖王沉聲道:“不過也算是在本王滅你玄元之前趕回來了,也好……那麼你隨着玄元島,一同滅了罷。”
“亂星。”內中一個強行壓抑着憤怒的聲音,低沉道:“就憑你,還滅不了玄元。”
“當年你和那老傢伙聯手,運用這大陣,尚且殺不了本王,如今那老傢伙已經死了,你獨自一人撐着大陣,如何抵擋本王?”
亂星妖王冷笑一聲,掃了一眼,說道:“至於你門中這些長老弟子,都將歸我海域之中的大妖,當作一餐血食,現在本王要殺你,他們自身難保,插手不了。”
“未必。”玄元宗主寒聲道:“這陣法殺不了你,但未必不能擋住你。此乃玄元護山陣法,本就以防禦爲主,先前沒有本座回援你也不能損毀陣法,如今本座回來,陣法加身,你對付不了我玄元大派,今日只能是一場無謂的鬧劇罷了……”
“那就看你有幾分本事了。”
那白色長龍般的身影,昂然咆哮,竟是恍若龍吟。
玄元宗主一身淡白色長衫,頭戴高冠,手提長劍,但是因爲奔行萬里,不免有些風塵之狀,他看着外頭那彷彿白龍一般的身影,聽着龍吟之聲,滿心凝重。
本門開派祖師,乃是一位人仙,早年便羽化仙逝。
傳承至今,門中道行最高的,也只是在七重天的級數,至於功法……雖非仙法,也算上等法門。
可是面對這頭妖王,還是有所不足。
因爲這是一頭懷有真龍血脈的妖怪,傳聞其父便是一頭真正的白玉妖龍,身在東海深處,中央海域附近。而其母則是海中的一頭妖王,乃是帶魚成妖。
這頭亂星妖王,實則算是蛟龍之屬。
龍族血脈,非同尋常,加上龍族血脈裡的傳承不亞於仙家道派,要比之於玄元的傳承高了一籌。
玄元宗主心知不是對手。
早年這頭帶龍妖王,來到亂星海域,自號亂星妖王,試圖覆滅玄元,將這萬里海域盡數納作妖域,但是被玄元長輩擊退,直到他接任玄元,又鬥過一場。
當時他身爲玄元宗主,與太上長老聯手對付這頭帶龍妖王,猶是力有不逮,只得運起陣法,卻也只得將之擊退,而無法斬殺。
如今太上長老已逝,他獨自一人,獨力難支,哪怕有着山門歷代修繕的陣法,只怕也不容易取勝。
“陣法殘破,再鬥下去,玄元島必定要遭受難以挽回的損害。”
玄元宗主嘆了一聲。
於是一人一劍,化作劍光,沖天而上。
“你找死!”
亂星妖王昂然咆哮一聲,“此地有陣法加身,你尚且不是本王對手,如今遠離陣法,沒有了依仗,就憑你這點本事……自尋死路!”
它棄了玄元島,直追玄元宗主。
只要把這個玄元大派最後的一位真人斬殺,那麼玄元島陣法再是厲害,無人主持,又如何抵禦得住它?
……
“真人鬥法,朝着這邊偏移過來了。”
清原目光凝重,運使法力,催動這艘樓船破浪而行。
巨鯨早已是無比驚懼,有心逃離,而清原也朝它稍微點了頭,任由它自行逃命,所以這頭巨鯨遊動得飛快。
至於清原,身具縮地成寸的法門,以及堪比初入真人境的鬥法本領,實則並沒有多少畏懼,只不過,此刻終究是要顧着這艘樓船。
“稍微盡力罷……”
倘如事不可爲,那麼提着玉靈,以縮地成寸之法,遠離這裡也就是了。但是此刻顯然還沒有到這個絕境,所以,他便想着嘗試一下,或許能救下陸瑜霜,周師姐,以及船上那些未曾修行的普通人。
“那邊是玄元島?”陸瑜霜察覺變故,已經提早出來,此刻法力恢復小半,狀態則稍顯疲憊。畢竟一場惡鬥,不是這般簡單便可以恢復過來的。
她提着霜華劍,臉色雖然還是蒼白得令人憐惜,但身上的氣息,已然是十分凜冽。
“大概是亂星妖王和玄元宗主的鬥法。”清原感應着玄元島方向的氣息變化,根據所知的一些事情,大致上可以推測出鬥法的兩方。
“玄元宗主?”
陸瑜霜和周師姐對視一眼,似乎看到了對方眼中一些擔憂。
清原也看到了兩人對視的剎那,似是明白了什麼。
他並不知道玄元宗主跟浣花閣有什麼關聯,但他此前曾有過幾分猜測,加上這艘樓船本就是出自於浣花閣,所以大約可以猜出一二分。
但那並不重要。
因爲玄元宗主自顧不暇,就算認出了浣花閣的弟子,也難以保住她們。
在此刻,這位玄元宗主,也不過是被追殺得極爲狼狽的一方。
“看來這位宗主,是懼怕鬥法波及玄元島的基業,才冒險將之引出玄元千里之外?”
清原目光沉凝,看着天際那邊的陰雲,“可卻引到了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