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清原伸手一拍。
眼前這位真人驀然後退千丈,口中咳血,帶傷而逃。
清原看了一眼,未有追殺,只是腳步往前一邁,便是縮地成寸之法。
“花魅與我有所聯繫,未想此事也被浣花閣得知了。”
清原心中略有擔憂,但終究無奈,只是暗道:“希望她是無事罷。”
對他而言,花魅兩次與他交談,大有不同,能夠猜測得出,必是這花妖王出現了變故,但具體是何變故,又是什麼處境,清原卻是不知了。
只是想來,以玉靈對於浣花閣而言,花魅作爲玉靈的母親,至少應能留下性命來。
“這花妖王一向狡猾,應該不會有事的。”
清原長長吐出口氣,往花魅所言的方向看去一眼。
那個方向,應是在白鄉往南三千里。
那一處山谷,十有*佈下了殺局,清原是斷然不會去的。
但是這東南方向,臨近東海的地方……根據之前所言,疑似有洞天福地所在,雖說八成是不實的,但也未必不能撞一撞運氣。
此行不外乎三四種變化。
或是記載不實;或是要有特定變化才能顯化;也或是那洞天福地早已被高人佔據;甚至……這洞天福地早已在許多年前,就已被神通廣大之輩,搬去別處。
“希望僥倖真有一處避劫消災的洞天福地。”
……
臨東。
白氏。
祭壇興建已成。
這祭壇方圓十里,高約百丈,以土木建成,底下埋了各類寶物,以五行分化……東爲木,西爲金,南爲火,北爲水,中間則是一塊入得法寶級數的石碑。
看似簡單,實則各種紋路,各種變化,各種佈置,俱是極爲嚴苛,否則也不必動用白氏一族之力。
須知,這些可非是尋常匠人,而是臨東白氏一族的修道中人。
方圓十里的地界,對於一個五重天的修道人而言,無論想要造成什麼地勢,都是輕而易舉,但在家主白勢至的號令之下,縱然是陽神真人,也不過只能修建百步範圍,力求精細無誤。
而最後將整個祭壇整合爲一體的,則是白勢至本人。
在整合祭壇之後,他並未即刻出手,而是盤膝休息了兩個時辰,恢復到了全盛之時,才登上了祭壇。
他一步一行,來到了祭壇之上。
在他懷中,抱着一塊靈位,以陰沉神木所制,依附着白家歷代以來的香火願力,有着白氏祖先所化的香火神靈所在。
白氏先祖已得道成仙,後輩敬仰膜拜之香火願力,已誕生神靈。
仙神之尊,凝聚於此靈位之上。
白勢至懷抱此物,只覺環抱着一座巍峨山峰,沉重難當。
他來到祭壇中央,看着東南方向,立着一個草人。
草人全無面貌,只在頭上貼着一面古舊令牌。
沒有生辰八字,沒有真假姓名,沒有樣貌身材,沒有言語氣息,但那令牌之上,曾沾染着那人的鮮血。
……
東南方向所在。
“此處空空蕩蕩,只是尋常地界,雖然出衆,但也僅有兩分靈韻,從而誕出兩頭精怪,談不上什麼驚人之處,這裡如何能有洞天福地?”
清原運轉陽神,探查八方,全無所得。
他以洞玄樓的境界,遍查四方,仍無半點獲知,心中已是充滿了遺憾。
那古老典籍的記載,果然不實。
不知是原來就沒有這等洞天福地所在,還是後來被大神通者搬運去了。
但無論如何,他如今已是斷絕了這點避世的希望。
“可惜了……”
清原悵然嘆了一聲。
諸聖令下,至今不過數日光景,哪怕他以縮地成寸的法門,不斷遊走,全無定處,也都受到了十餘場截殺,鬥法了數十回,展開了多次殺戮。
甚至到了如今,他幾乎習慣了殺戮,不再留手,有兩次是上人來襲,他本可以留下對方性命,卻也沒有再留機會,一擊而殺。
但在清原心中,並無多少快意恩仇之感。
他本無意殺戮,如今卻無奈殺戮。
“僅僅數日過去,便已是如此局勢……”
“這還是我一直遊走不定的關係。”
“倘如再過數日,南樑的其他人物,蜀國的人物,乃至於北方的人物,甚至是東海又或是西方的各類修行人……當這些道行高深修行中人,紛紛趕來中土,那時舉步盡是大敵,寸步難行,無處可逃了。”
“越到最後,聚集在這片土地上來追殺於我的,便會越多……甚至,只要遭逢人仙,不說勝負,單是被他拖住,便幾乎成了定局。”
“現今處境,也好在這乾坤封閉之術,雖然被人剋制,卻也還是有着用處,至少遠處的人物難以發覺到我。”
清原閉上雙目,心中暗道:“可這樣下去,遲早是要遭難的。”
他悵然嘆息了聲,忽然間,心頭有了一種莫名的悸動。
這種悸動,使得他胸腹之內的臟腑,都幾乎停滯了一般。
他呼吸陡然凝滯,喘不過氣來。
一股寒意,從背後升起,經脊骨而升至後腦。
冰寒之意,剎那籠罩全身。
清原瞳孔陡然凝起。
這是源自於洞玄樓的感知。
這是源自於生死的悸動。
“怎麼回事?”
縱然是清原已有處變不驚的心境,縱然是早有面對各種危局的準備……可這突然升起,全無半點預兆的生死危難,究竟源自於何處?
看不見的危機!
看不見的大敵!
剎那之間,面臨生死。
饒是修成洞玄樓的清原,都有了一種難言的驚駭。
……
臨東。
白氏。
祭壇之上。
白勢至看着眼前的草人,面色沉重。
他懷抱仙神之位,倏地往前拜倒。
轟隆隆炸響。
這一拜之下,祭壇震動,但見雷霆驟生,立時便見風起雲涌。
這一拜,乃仙神所拜。
仙神之輩,超脫人世,只因是人世都難以容納。
無福無運者,受得位高權重之人一拜,都要誠惶誠恐,心生不安。
而仙神一拜,冥冥之中,重如山嶽,人世間未曾得道者,又怎生受得?
而這以秘法興建的十里祭壇,則將這等常人無法承受的重量,加重了百倍。
縱是人仙,又如何承受?
……
相距幾乎萬里之地。
清原張了張口,竟是無言。
心頭悸動幾乎停滯。
然後一股血氣涌了上來。
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鮮豔的血。
“這是……咒殺之術……”
清原只覺頭暈目眩,但卻已然明白來龍去脈。
這並非道家正統道術,而是被守正道門視爲旁門左道的方外之術。
如今是有人要以這等詭異方術,咒殺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