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之山。
洞天福地。
清原留下了幾縷分神,分別關注持有神符的幾人,並操縱另外的神符,開始北上。而他本人,則已回了黑色茅屋之中,盤膝而坐,靜靜修行。
那虛土餘劍術已經入手,只待修行入門,再以古鏡推演完善,從而施展開來。
待得五方仙術集齊,他便當真是仙家以下,舉世無敵。
“當年地龍入體,使我得以修行。”
“而不久前鬥法正一,我更是以此,充當了仙術,頂替了五行之中屬土的那一方面。”
“地龍妙處無窮,聚斂了大地千萬年之勢的地龍,入得自身體內,便讓我這原本全無根骨的俗人,有了足能勝過謫仙的資質……”
“這些年來,我修行之進益,比謫仙正一尤勝,雖然是得了封神當世的助益,也是自身悟性強於常人,且功法勝於他人,但有這樣的修行進境,真正說來,卻也還要歸功於地龍入體之幸。”
“但地龍再是玄妙,其用處也不是作爲仙術施展。”
“這虛土餘劍術,纔是真正的仙術。”
“至於地龍的用處,應該另外一方面。”
他心中念頭轉過,已是入定修行。
……
悠悠時日過去。
劉泊靜執清原神符,往西而行,幾乎出了蜀國。
而陳九殿雖然與劉泊靜,已不如之前那般融洽,但畢竟已被清原種下了分神化念之術,在清原的授意下,也與劉泊靜同行,一路護持於他,而未有因之前的事情而分道揚鑣。
在清原眼裡,這個劉泊靜或許會有極大作用。
儘管劉泊靜只是尋常人,但在清原眼中,這個常人身上依附的氣息,卻要比陳九殿這位上人,更爲深沉。
這也是清原把神符賜予劉泊靜,而非交由陳九殿的原因之一。
……
至於北方。
那一具神符化身,領着剩餘的兩道神符,已越過了蜀八地界。
……
“這道劍術,果然不差。”
清原暗道:“古見淵被尊爲人仙之下第一高人,不僅是他道行臨近半仙,也是他鬥法本領高深,這一道劍術,位列仙品,果然非同尋常。”
他左手屈指一點,但見一縷昏黃光澤,迸射開來。
虛土餘劍術,以他人仙道行,以他陽神造詣,也纔在如今,堪堪入門。
既已入門,他也不急,待得小成,再去經由推演,倒也不遲。
“倒是那造化會元道,幾近大成。”
清原低語道:“待得此術大成,便不僅僅是用以對敵攻伐,更可療傷治癒,也可滋養青蓮……”
青蓮經過清原多次汲取生機,本是幾乎枯萎致死,後來在清原的粗淺佈置下,勉強維持原狀,未有徹底枯死,但也未有生長開來,只是維持不生不滅的狀態。
但經過從浣花閣那邊得來的法門,如今青蓮狀態轉好,已經不再是那般不生不滅的頹靡,而開始逐漸煥發生機,有了生長的跡象。
若是清原將造化會元道徹底修成,便可以灌注生機在其中,將之損傷恢復。
待得虛土餘劍術修成,或許可以嘗試將其中鋒銳收斂,作爲仙壤氣息,滋養青蓮。
“造化會元道,虛土餘劍術,加上乾坤避劫星辰光。”
“水土相合,生機傾注。”
清原心道:“青蓮總算是有生長開來的希望了。”
……
南樑。
京城。
酒樓當中。
葉獨看着已經昏睡過去的老友,臉色變幻不定,終是起身來,喚過了店小二,將這老友送到客房之中。
“這事……”
葉獨目光微凝。
他當年在皇宮之中,擔任侍衛,且職位不低。
如今這位老友,便頂替了他的位置。
對於他這位前任皇宮侍衛,這老友倒也沒有多少戒心,隨口說來,卻未有想到,這些消息,在葉獨心中,掀起了多大的驚濤駭浪。
葉獨付了賬,匆匆離開,到了文先生府上,將事情盡數稟報。
“皇上召見陳芝雲?”
文先生沉吟道:“消息屬實?”
葉獨點頭道:“此事必然不虛。”
文先生沉默片刻,然後說道:“這事不要再與他人提起,你且下去罷。”
葉獨點了點頭,未有多問,關於前些時日,白衣軍以及陳芝雲的那些事情,他算是爲數不多的知情人。
也正是因此,皇上召見白衣軍主帥這種看似尋常的事情,才讓葉獨心中凜然,察覺異狀。
顯然,文先生也覺此事不甚簡單。
葉獨不敢叨擾,便退了下去。
文先生待他離去,目光陡然凝了起來,臉色變幻不定,過了片刻,他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約有半刻鐘光景,便見他匆匆執筆,在紙上寫了一道命令。
他折起這紙張,來到後院,取過一隻白鴿,放飛了出去。
做完這些,他才鬆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清原的聲音,便在他心中響起,道:“你是覺得,老皇帝召見陳芝雲,其中必有變化?”
“正是。”
文先生點頭道:“這其中必然會有不小的變化,只不過究竟如何,暫時不知……我適才便是命人查證。至於此事是否要告知於太子殿下,還待我得知此事原委之後,再作定奪。”
倘如他真心是太子殿下的謀士,那麼此時此刻,早已通知太子,商議大事。
但他終究不是真正的樑國謀士。
因此,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每一步都要仔細斟酌。
如今皇宮之內的事情,他尚不知曉,也就不能胡亂行事,不能報知於太子。
“皇宮之事,不易探查。”
文先生說道:“這一次多半要付出幾分代價,而且,也未必能夠得知。退一步講,就算真能查知其中的事情,也是在陳芝雲離開皇宮之後了。”
頓了頓,他不禁在心中問道:“你道行通玄,手段莫測,可有法門可以窺探宮中之事?”
那邊沉默了許久。
正在文先生心中略感不安時,便聽清原聲音傳來。
“京城是樑國之都,而皇宮是京城之重,氣運之沉重,便是人仙亦不敢輕觸。”
聽到這裡,文先生心中隱有失望。
然而接着,又聽清原說道:“但我比他人不同,倒也可以嘗試一番。”
文先生心中頓生喜意,忙是問道:“如何行事?”
清原說道:“只要你入宮去,自然能成。”
文先生聞言,喜色稍退,皺眉道:“我在朝堂之上,雖然地位不低,但卻也是太子所賜。至於皇帝,沉迷酒色,而臥病多年,我是在此期間,才助太子奪得大勢。”
“若在以往,太子掌權,我要入宮自是簡單,現如今皇帝醒來,未經他的傳召,我也不能輕易入宮。至於傳召,這些年來我聲名漸起,而皇帝昏沉,此前對我也無多少印象,此後對我也仍是陌生,不可能無緣無故召我入宮。”
“而且,即便是忽然有意召我入宮,也是等着和陳芝雲談過之後了。”
文先生這般說來,略微搖頭。
然而這時,又聽清原說道:“你的侍衛統領葉獨,曾是宮中侍衛,以你如今的權勢,把葉獨扮作侍衛,送入宮中,倒也不難。”
文先生訝然道:“葉獨?”
清原道:“正是他。”
文先生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道:“也好。”
言語落下,他便又沉默了下來。
作爲一個常年用計之人,文先生心中難免疑惑。
爲何這個名爲清原的人物,會指明是葉獨前往?
莫非葉獨身上,也有清原的手段?
葉獨曾奉命去接這神符,或許那時,當真是受了類似的手段?
諸般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逝。
……
洞天福地。
清原收了古鏡,又自閉目。
至於文先生那邊究竟是何想法,他並未多麼在意。
因爲文先生的命脈,乃至於一舉一動,實則都受他操縱。
“自月妃死後,老皇帝愈發清醒。”
清原暗道:“但此前未曾召見陳芝雲,而這一次召見,陳芝雲卻正好犯了這大事,未免太巧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