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男一女,男子體型腫胖,穿在身上的黑衣略顯緊湊。
其旁則是一名清麗少女,後者神色有些哀怨,但見此地竟人影憧憧,少女突然一呆,神色有些慌亂起來。
而那黑衣胖子也是愣了愣,目中閃過些許異色。
這黑衣胖子自然是葉純陽。
突見此情景,葉純陽心中也是驚訝萬分。
此前挾着少女讓其引路來到此地,原本他預想中會是與那金殿秘境一般的情景,卻不想會是一片黑水河,更有衆多高手聚集。
“此間究竟是何處?”葉純陽沉聲問道。
少女被眼前景象所驚,一時有些吶吶無神,聽葉純陽詢問後才堪堪回道:“這……我也不甚清楚,先前我曾誤入此地傳送陣來到黑水河,當時妖獸橫行,卻不似眼前這般高手雲集,莫不是他們也察覺了此地異狀,是爲抓捕廣陵子坐騎而來?”
葉純陽心中一沉,若真如少女所說,事情可就變得棘手了!
靈鯤是他解除體內禁咒的關鍵,此行他勢在必得,但如今被衆多高手盯上,要在他們眼皮底下悄無聲息的完成此事可沒這麼簡單了。
“雲兮師妹!”
正思忖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呼喚,葉純陽擡首一看,赫然是馭獸山的領袖者鐘樂向這邊走來。
“雲兮拜見鐘樂師兄。”
少女看到鐘樂走來,臉上一喜,急忙擺脫葉純陽的束縛。
從少女身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葉純陽自然也不再要挾着她,而且在場耳目衆多,與她走得太近反而引人注目。
“雲兮師妹,你可還好?陸師弟不是與你一道麼?怎的你獨自一人來到此處?”鐘樂走近少女問道。
看其關心的模樣,葉純陽略感詫異,看來此女的身份的確非同一般,竟讓鐘樂這等人物都盡心維護。
“我沒事。”
少女搖搖頭,黯然道:“此前我二人與衆師兄走散,不料竟遇到修羅鬼王,陸師兄已是遭遇不測了。”
鐘樂皺了皺眉,很快又恢復平靜。
這時少女看了一眼身旁的葉純陽,想說些感謝的話,但想到胖子方纔的恐嚇,心中暗自哼了一聲後不再搭理了。
“這位道長有些眼熟,你我是否在何處見過?”
順着少女的目光,鐘樂也看了過來,面上略顯詫異。
葉純陽挑了挑眉,他們自然見過。
於封靈闕之時,此人操控黑噬蟲的一幕可是讓葉純陽記憶深刻,當時不懂馭獸之道,自從以“育靈丹”培育銀甲蜘蛛之後,他才愈發感覺到馭獸的奇妙,若能捕捉到修爲強大的妖獸作爲靈寵,提升的戰力可不是一倍兩倍,甚至有可能幫助主人逆轉局勢。
鐘樂能成爲馭獸山年青一代最具盛名的弟子,與其豢養的黑噬蟲有極大關係。
不過當時自己低調行事,這鐘樂自然對他沒什麼印象。
“方境師弟,可算找到你了!”
葉純陽正想開口回答,則見玉雲居士笑眯眯的走來。
而後他維護一般將其拉到身後,不懷好意的盯着鐘樂,道:“這是我師弟方境,不知鍾師兄有何指教?”
二人雖從小一起長大,卻是宿命中的冤家,見面少不了互相挖苦,登時鐘樂便怪笑起來:“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神霄閣的同門,難怪如此眼熟,也不知道你這位師弟是否和你一樣無用?”
玉雲居士一聽果然怒了,陰沉沉的道:“鐘樂,多日不見,看來你道行沒有精進,嘴巴倒是磨練了不少,若想找事,我玉雲大可奉陪到底!”
“難道我還怕了你?不過現在可不是動手的時候,待此間事了,定要你嚐嚐我黑噬蟲的厲害!”
鐘樂冷笑一聲。
話落,便拉着少女雲兮離開。
葉純陽漠然看着這一幕,始終沒有發言。
“方境師弟,這一路可還安好?”
待二人走後,玉雲居士湊上前來,嬉皮笑臉的問候了一番。
對這玉雲居士,葉純陽談不上惡感,卻也不想與之走得太近,以免暴露了身份,旋即也只是淡然的回道:“多謝師兄關心,這一路雖是遇到些麻煩,但也算無礙。倒是師兄此前要去尋續命的丹藥,不知可找着了麼?”
看葉純陽風輕雲淡的模樣,玉雲居士也放心了,隨後苦笑着搖了搖頭,道:“說來着續命丹藥之事爲兄也之時道聽途說,是否真有此丹尚無法確定,又豈能輕易找到呢?”
話到此處,他看了一眼黑水河畔的衆人,接着道:“倒是不知此地究竟有何玄妙,竟讓各門派的高手都相聚於此。”
葉純陽心神一動。
聽玉雲居士此言,看來多數人並不知道此地乃是廣陵子豢養靈寵之地,若是如此的話,想來行事會方便許多。
於是他作出一副不知情的神色,與玉雲居士在河邊靜待。
目光微微環視,葉純陽心中有些陰沉,也不知二人是否知曉靈鯤之事,尤其是蘇雪鳶,若是讓她知道靈鯤可解除她對自己的禁咒,難保她會從中阻撓。
不過此番,他是以胖道士方境的身份進入廣陵洞府,想來她不會輕易認出,否則又豈能等到現在。
正待他暗中思索着對策之時,似感覺有人盯着自己。
回頭看去,則迎上魔道中那位血衣青年的目光,此人處處透着詭異,給他的感覺有幾分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何時見過。
葉純陽可以肯定此人定是喬裝打扮,真正的身份只怕非同一般。
但僅是看了片刻,血衣青年面無表情的收回目光,也不知其心中醞釀着什麼。
對此葉純陽也無心多管,但內心深處已然對此人生出警惕。
若單獨一次感覺到異樣,興許他不會放在心上,接連幾次見面都是這般,這就讓他不得不小心了防備了。
“師兄似乎對這神霄閣的弟子頗感興趣?”
魔道之中,旁邊的黑衣人察覺到血衣青年對葉純陽的關注,不由得疑惑問道。
血衣青年搖搖頭,凝眉道:“這胖子有些與衆不同,廣陵洞府雖有隔絕神識的禁法,但魔道‘血煉神功’非一般功法,憑血氣便可探測旁人修爲,但此人的氣息卻似有若無,連我都無法察覺深淺,實在奇怪。”
聽得此話,黑衣人也驚奇起來。
這時又聽血衣青年道:“此人有何詭異咱們暫且不管,這片黑水河乃是靈龜血脈所化,其下封印無數妖獸靈寵,靈鯤便在其中,而此封印每隔三日便會減弱引發獸潮,到時正派必有損傷,咱們便可趁機收服靈鯤。”
黑衣人有些遲疑:“可是此前宗主交代的那件事……”
“放心,此事我早有定計,所以在此之前,無論遇到任何正道人士都決不可與其糾纏,一則保存實力,二則讓他們消除疑慮放鬆警惕。”
“是,屬下明白了。”
……
葉純陽自然不知魔道一方有此番談話,自血衣青年身上移開目光後,他同樣注視着黑水河面,心中似有些異樣的感覺,彷彿此地將會出現什麼難以預料之事。
此前雲兮曾誤闖過此地,從她口中葉純陽探出一些消息,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有妖獸橫行。
衆人在此靜待,莫不是再等妖獸出現?
但若只是爲獵殺妖獸,各派何需如此大張旗鼓,當中只怕沒這麼簡單。
剛入洞府的時候,他曾暗中觀察過蘇雪鳶與洛傾城等人,她們均是各有目標,以她們對此次探寶的重視,絕不會單單爲了獵殺妖獸而在此地耗費時間。
“看來此間行事更要小心謹慎,否則靈鯤落入他人之手,我便要前功盡棄了。”
葉純陽眼簾微垂,心中盤算着接下來的計劃。
就在他暗中準備之時,傳送陣上再度有人影顯現,是青鬍子與其門中幾名弟子。
看到葉純陽,青鬍子臉上閃過詫異,隨後則震驚,但最終則默然選了一處清淨之地盤坐。
葉純陽皺了皺眉,暗想此人真是命大,依照古堡秘境內結下的仇怨,這青鬍子說不好要對付自己,若是在捕捉靈鯤之時被其從中作梗,那可是大大的麻煩。
隨着時間推移,黑水河畔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有的是沿着傳送陣找到此地,有的則是收到同門傳訊。
但無論他們是以何種方式到來,對葉純陽都是十分不利。
時間一天一天行進,一轉眼來到這黑水河畔已有兩日。
兩日裡,人數越漸增多,卻都無一人開口,使得這河畔的氣氛肅穆而凝重,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之感。
葉純陽始終靜坐着,暗中清點自己的法寶、符籙、丹藥等物。
局勢越是於自己不利,他越是要保持巔峰,否則一旦出現任何變故都將措手不及。
好在此前雖然消耗了不少法寶,但總得來說也算有所彌補,加上小寶的神秘,若真碰上靈鯤,他也有幾分把握。
如此凝重的氣氛持續到了第三日。
廣陵洞府的天色始終是陰沉的,並無白晝之分,但這一日,黑水河上卻泛起了奪目的白光,彷彿東方升起的旭日,將黑水照得明亮。
而在深沉的河底,彷彿有某種驚人的力量在漸漸甦醒,發出懾人的低嘯聲。
見此一幕,葉純陽立時握緊了法器,岸上閉目靜修的衆人也逐一睜開了眼眸。
顯然,他們等待已久的時機,已然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