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夏侯至的目光,諸葛羽三人臉色難看。
金龍散人作爲天魔老人的後人,顯然對此座洞府十分了解,夏侯至奪舍之後,也將一切秘密全盤接收,知道此地存有無極荒火,以此物的可怕,一旦被其掌控,恐怕在場衆人無一能抵抗。
諸葛羽臉色急劇變化起來,如今的局面已遠超他的控制,而原本處於弱勢的夏侯至已然佔了上風。
難怪他從一開始便如此從容,即使面對他們三人聯手都不曾顯露懼色,顯然早已準備了後手。
夏侯至陰聲低笑着,目光在三人身上審視不定,大有將他們置於死地的打算。
可是就在三人嚴正以待,準備設法逃離之時,卻見夏侯至目光一轉,看向另一旁的葉純陽,臉露詭笑。
葉純陽面上一凜,夏侯至突然有此神情,讓他彷彿有種被毒蛇盯上的森然,內心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立時扣緊了黃金鐗,心中打起十二分戒備。
此人方纔雖與自己達成聯合,但如今對方佔據優勢,所謂的“聯合”可就顯得脆弱無比了,他可不敢保證對方不會突然倒戈向他出手。
“嘿嘿,葉道友果然是守信之人,此番多虧有你分散他們三人的注意力,我纔有機會將無極荒火喚出。”
夏侯至突然對葉純陽說道,此話說來似同盟間的感謝之言,但停在耳中卻讓人感到冰冷徹骨。
“夏侯道友不必客氣,你我既達成聯手,葉某總要做些分內之事的。”
葉純陽面色不改,心中卻在計算着自己的底牌。
放出無極荒火後,夏侯至儼然有掌握全局之勢,而且兩個錦囊都已落入他手中,要想奪取並非易事,而且出口已經被荒火禁錮,若想脫身必須另行他法。
若沒有無極荒火,葉純陽自信能與夏侯至周旋,可如今對方放出如此邪物,他的勝算只怕不到三成。
他暗中放出神識,準備另尋出路。
這時夏侯至又笑了笑,盯着他神色更顯詭異。
片刻後夏侯至一咧嘴,目透森然的道:“本來看在道友相助的份上,本人是想以玄鐵之精相贈的,可惜道友實在讓本人失望得很啊……”
葉純陽雙眸微眯,正揣測着夏侯至話中之意,突然間一股強烈的寒意自心中瀰漫,想也不想立即祭出黃金鐗,同時兩手掐訣,施出陰鬼大陣。
“噗”“噗”“噗”連續幾道火光炸裂聲響起,石洞內火雲狂漲,有若困龍昇天,剎那間葉純陽周圍都瀰漫起焚滅一切的荒火之威。
“老狐狸竟真敢出手!”
葉純陽臉上驚怒,雖早有準備,但他仍是低估了無極荒火的威力,黃金鐗剛一祭出就被逼回,就連陰鬼大陣這門鬼術神通也無法建樹,數十隻陰魂在荒火一縮一漲之間便被焚化。
不過也好在有此神通抵禦,使得荒火攻勢銳減,否則恐怕葉純陽在劫難逃。
“鬼道法術?”
“咦,不對?尋常法術不可能有此波動,此乃初級神通!”
夏侯至正想說些什麼,聽得耳旁陰魂厲嘯,臉上露出一抹駭然。
曾是法力期的高手,他一眼認出葉純陽這召喚陰魂之術絕非尋常法術,而是真正的鬼道神通。
然而神通只有修成法力之後方可施展,葉純陽分明不在此列,卻能發出此效,簡直駭人聽聞。
此話一出,諸葛羽三人皆露驚色。
原以爲夏侯至首先要對他們出手,沒想到他反而對付起自己的同盟,讓人始料未及。
更讓他們驚駭的是葉純陽所使的竟非一般法術,而是隻有法力高手方能修成的神通道法,莫非此人是法力期的高手,故意隱藏修爲?
諸葛羽臉色一變再變,看向葉純陽的目光透出寒意,若此人修爲遠在他之上,此行恐怕他們絕討不到好處了。
但此刻看夏侯至如此兇厲,竟無半點放過葉純陽的意思,莫非二人之間還有某些不爲人知的隱秘?
葉純陽眼神冷冽,夏侯至既已出手,必定是要與自己撕破臉皮了,如此一個回合之下已讓他清晰感覺到無極荒火的威力,若與其糾纏勢必下場不妙。
而且夏侯至方纔所言似意有所指,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葉純陽目光閃爍不定,在這無極荒火的威勢下若想逃生難免要付出些代價,只是一旦與此人拼至你死活我,諸葛羽三人又如何會放過此等乘人之危的良機?
就在他左右思量的時候,夏侯至陰陰一笑,二話不說便在羅盤上一引,六戊寒元鼎再次一震,火雲去勢狂漲。
然而,此道火雲在臨近葉純陽數米之時突然一轉,向其身後某處捲去。
似被察覺到什麼,葉純陽臉色狂變,立即向那一處施法,陰鬼大陣在無極荒火落下之處,祭起一面陰氣之牆,意欲阻擋對方。
然則無極荒火威勢駭人,陰氣方一聚集便被焚燒殆盡。
見此一幕,葉純陽似早有預料,暗道一聲可惜後張口噴出浮沉珠,身軀驟然消失原地,待出現之時已是在火雲攻擊之處。
無極荒火蔓延雖快,又怎及得上浮沉珠的虛空瞬移,不待旁人看清,葉純陽已從火雲中抓出一物,駕起遁光迅速退回原地。
這時衆人才看見原來他手裡是一具傀儡,只是如今這傀儡身體潰爛,處處冒着濃煙,已被燒得不成樣子。
葉純陽看了看被荒火焚燬的玄狗道人,心中暗感惋惜。
早在入古洞之前,葉純陽便在玄狗道人身上使了匿形符,驅使它先一步進來探寶,以他親手刻制的無上級符籙,一般人覺不可能察覺到。
原以爲能瞞過衆人,悄無聲息帶走寶物,不想還是被夏侯至發現了。
不過對此葉純陽並不感到意外,畢竟匿形符階品再高也比不得分身的隱形之體,以夏侯至的過人的神識,被其發現也是正常,而玄狗道人被荒火所焚,已然報廢了。
“嘿嘿,道友的匿形符頗有門道,若非本人發現得早,恐怕這天魔古洞裡的寶物都要被道友給搜刮了吧?不過你以爲憑這區區一具傀儡,就能讓你獲利麼?”
夏侯至森然獰笑,看待葉純陽的目光充滿戲謔。
既然玄狗道人已經暴露,葉純陽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言不諱道:“在下不過是略施小計,比起夏侯道友的老謀深算,在下自認還是差了些許的。”
“小子,莫以爲你真能瞞天過海,早在你破禁之時本人便早有察覺,只是時機未到並未揭穿罷了,如今無極荒火既出,若想活命,還是乖乖交出所得寶物,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夏侯至笑容一斂,神色更顯森寒,不再與葉純陽做作。
葉純陽不置可否,寶物他自然得了一些,但落到他手裡東西,想讓他吐出去可就難了,況且這夏侯至雖強,卻還不足以把他留下。
目光微掃四周,他心中冷笑,方纔幾番交手之下,他已然看出夏侯至能激發無極荒火,全是因其手中羅盤之效,並非真正能控制此火。
無極荒火原是封印在六戊寒元鼎之內,而夏侯至手裡那方羅盤則是激發寒鼎的關鍵,寒鼎解封,荒火自然破禁而出,而夏侯至僅能借此威勢暫時壓過他們一頭。
不過看此人如此淡定,應當有些遁離之策纔是。
葉純陽暗暗計較着,餘光微看諸葛羽等人一眼,心中有了定計。
但他表面不露聲色,做出一副猶豫不決之狀,良久後纔看向夏侯至,嘆道:“也罷,寶物再多也抵不過命重要,諸葛道友,你交代之事,在下也只能幫襯到此了,你好自爲之。”
聽得此話,諸葛羽多是不解,正揣測葉純陽話中之意時,對方突然拋來數個錦囊。
瞧這飛來的錦囊,赫然與夏侯至從王姓老者手中所奪一致。
衆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天魔老人所留的不止兩道錦囊,而葉純陽竟先一步操控傀儡進來取走了大半,若非夏侯至識破,恐怕他真就成了坐收漁利之人了!
諸葛羽又喜又怒。
喜的自然是這數個錦囊得來全不費工夫,怒的是葉純陽竟然以此將矛盾引來,即使得了此物,夏侯至又豈會輕易讓他離去。
暗罵一聲卑鄙,諸葛羽卻是毫不遲疑,縱起身形便要將錦囊抓在手裡。
陳氏夫婦也絲毫不慢,分別向錦囊抓去。
“就憑你們也配與本人奪寶?”
夏侯至臉上冷哂一聲,他萬萬想不到葉純陽竟然會有此一招,但既然後者拋出了寶物,他自是要以奪寶爲首要目的,完全不顧及對方了。
數個錦囊漂浮在空中,四人一時各自爲戰,只求在最短的時間取得寶物,都默契的停下廝殺。
葉純陽見狀,冷笑一聲後雙手一張,一口靈氣噴到浮沉珠上,喚出浮屠大陣。
有此陣瞬移之法,要逃離此地於他而言並非難事。
然而,四人爭奪錦囊之速遠超預料,不待他擺陣成形便分別取到一個錦囊。
葉純陽暗道不妙,那數個錦囊中哪有什麼重寶,不過是他偷樑換柱,用來拖延時間罷了。
果然,四人打開之後臉色驀然陰沉。
“可惡!小子竟敢戲耍我等!”
夏侯至勃然大怒,瞧見葉純陽擺陣想逃,二話不說便法訣一掐,催動六戊寒元鼎上的羅盤。
頓時荒火再次噴發,那堪堪撕開的缺口迅速癒合。
葉純陽一顆心沉到谷底,此道缺口是他好不容易纔能豁開,而今被夏侯至阻攔,莫非今日真要隕落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