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血祭

紅木部落的象羽聖主身後站立三人,除了蕎麥大巫師與木迪大巫師之外,還有一位面無表情的白髮老者。能夠有資格站在象羽聖主背後的人,必定也是三級大巫師。

古云眼光從衆人身上掃過,耳邊便想起炸雷般的吼聲。

“巫族血祭儀式正式開始!”

象羽聖主率先一步踏出,便坐在石柱東面。他身後三人也是不慢,各自奔向石柱一邊,形成四方守望之勢。所有站立的大巫師們更是轉眼坐下,雙手合什頂在下巴處。

今天無風,早上的陽光已是灼熱,它們越過森林內無數參天大樹繁茂枝葉的阻隔,將衆人長長的倒影完全顯露。

太陽連連不斷地的噴發刺眼光環,一層層波紋般擴散。不知是由於溫度過高,還是即將見證巫祖祭壇升起的特殊日子,令不少大巫師們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們雙眼緊緊盯住石柱頂端的聖女,只等她一聲令下,便毫不猶豫地貢獻自己磅礴的巫力。

古云孤獨地站在石柱下方,渾身被一層白霧包裹,使他根本不能挪動分毫,唯有慢慢等待下一步的變化。

“我絕不會死!”他在心中對自己猛吼一聲。自己短短几十年的修真生涯,歷盡百般險阻,更有莫大機緣在身,豈會平白無故地死在巫族神木淵。

“空見!你算盡天地,實力勝過天機山的掌門老祖。你想從我身上找到與妙仙之間的關聯,如果我死在此地,豈不是證明你的算計無用!”

“還有那忽悠彩霞宮與問道宗的上古仙人,你不是也算出我會與第五魔尊塔加在黑霧島上的遭遇,所謂解救兩大超級宗門百萬弟子的重任還揹負在我身上。如果我死在此地,豈不證明你也是無用之輩!”

“巫族曾經的聖者巫根,你轉世投胎來到巫查部落遊達村,便是爲了將我到來的預言告訴伊達巫師祖父。如果我死在此地,誰來幫你制止象羽聖主的瘋狂計劃,讓無數族人流盡鮮血而亡!”

現場壓抑地氣息穿透白霧,深深地撞擊古云的心境。他爲了保持神識清明,心中一遍遍地吼叫。

“高高在上的巫神啊!請你睜開雙眼看看下界卑微的子民,他們正處於彷徨無助當中苦苦掙扎!我以萬千子民的香火之力爲源,乞求巫神降下一絲甘露,讓沉睡的巫祖祭壇從神木淵升起,庇佑族人平安!”

巫族聖女雙手舉天,手中巫杖懸起,像一根長長的黑針筆直對準天空中的驕陽。

晴空萬里地天空突然變得灰暗,天邊隆隆雷聲從四面八方滾滾而來,不知何時一大塊厚實的烏雲在沒有風的推動下漸漸靠近,轉眼將驕陽遮蓋。

雷聲越來越響,如同重錘一次次地壘在在場所有心頭,烏雲更是一米米地往下壓,幾乎觸及到站在石柱頂端的聖女巫杖。

“祭香火之力召喚!”聖女保持姿勢不變,聲音卻略微沙啞,顯然她一絲殘魂甦醒不足以支撐血祭儀式的重壓。

所有端坐的大巫師等的就是此刻,他們同樣張開雙臂向天,從頭頂處噴出一道濃郁的巫力直射天空,相互匯聚成一個巫力圓球。

象羽聖主也是眉間一跳,深深地看了看其他三人,緩緩將雙臂舉起,一道更爲粗壯的巫力光柱射入半空中的圓球裡。

等四位巫族實力最強的三級大巫師釋放自己體內的香火之力後,石柱頂端的聖女雙手虛抱圓球,口中吟唱。不過此刻的咒語卻是其他人根本聽不懂的,唯有拼命擠壓體內巫力,讓圓球保持圓潤。

烏雲蓋頂,雷聲震天。古云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知道此刻輪不到自己上場。

懸浮在半空中的巫力圓球越來越大,其內釋放的巫力越發濃郁與精純。三色彩綢遮面的聖女猶自吟唱,高舉的雙臂卻在輕微顫慄。

半柱香過後,烏雲停止下移,被聖女虛抱的巫力圓球緩緩上升,逐漸靠近烏雲。就在巫力圓球與烏雲即將接觸之時,一道閃電從烏雲內劈出,狠狠地將巫力圓球撞擊得左右搖晃,其上升的驅使頓時停止。

閃電過後,一聲驚天動地的雷鳴隨之釋放,巫力圓球猛地哆嗦幾下,居然開始有縮小的趨勢。

巫力圓球受到衝擊,那些提供香火之力的大巫師們也不好受,彷彿電閃雷鳴都轟擊在他們身上,令他們識海內的巫嬰也受到重創。但關鍵時刻,沒有一人哼出聲音,猶自瘋狂地釋放巫力,使得如暴風下搖擺野花模樣的巫力圓球漸漸穩住,重新緩緩上升。

“轟?”烏雲內彷彿蘊藏無盡閃電與驚雷,一次次地轟擊在巫力圓球之上,阻止其接近烏雲。

古云雖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眼見爲數不少大巫師嘴角處滲出絲絲血跡,便知道他們身上承載的壓力有多大,這血祭的第一步就眼看不能完成。

“祭龍血!”

聖女的顫慄已由雙臂傳導全身,站在石柱頂端巫蓮之上的她明顯有些不支的跡象。

隨着聖女話音落定,盤坐在石柱下方的蕎麥大巫師伸手一揮,手中出現一隻玉瓶,一道血箭從玉瓶內射出,頃刻間融入巫力圓球裡。

接受龍血的滋潤,巫力圓球表面立刻泛起一層血泡。這些血泡很是詭異,被電閃雷劈之後迅即翻起還原,使得巫力圓球恢復一絲平穩,令所有人心中一輕。

電閃雷鳴阻止不了巫力圓球想烏雲靠近。唰的大雨突然從烏雲內落下。雨水本無力,卻粘在巫力圓球表面的血泡之上,拼命地想融進血泡內。

“起!”聖女輕喝一聲,懸浮頭頂的巫杖猛地一顫,立即箭一般插進更高處的巫力圓球裡面。

整個巫力圓球彷彿有了靈魂,球體向上陡然加力,緊緊地貼在烏雲下端。

“咯吱!”刺耳的金屬般摩擦聲在烏雲與圓球之間爆出,細看之下卻是烏雲內居然有一隻與巫力圓球一模一樣的球體,兩者似乎在相互吞噬,頂端已經有少部分融合爲一體。

隨着兩個看似一般模樣的圓球相互融合的程度越深,看不到邊際的烏雲開始抖動,頓時噴射出更爲猛烈的閃電與驚雷,那下落的雨水成倒掛的瀑布,撞擊在下方的巫力圓球表面。

烏雲顫抖,滔天的反噬之力齊齊轟擊在端坐的大巫師身上。他們沒有一個人放棄,即使識海內的巫嬰嚴重萎縮,體內最後一絲巫力也被榨乾。十幾名進階大巫師不久的巫師口鼻之中已是血跡斑斑,這般摧殘,對日後的修爲肯定是大有影響,唯有眼中的狂熱顯示他們沒有絲毫後悔之意。

巫力圓球以不可抗拒的驅使終於合而爲一,頓時發出璀璨的七彩之光,一座彩色虹橋從圓球內射出,一直到神木淵最深處。

“第一步成功了!”所有人心中都是這麼想的,包括古云也是如此。

“咔嚓”一聲輕響,隨即將衆人的心臟提到嗓子眼。也許是烏雲急劇的掙扎所致,融合後的圓球上佈滿細密的裂痕,彷彿隨時都要碎裂。那剛剛架起的彩虹也隨着忽明忽暗,眼見就要消失。

“巫神在上,請吸收族人虔誠的精血,來換取彩虹與巫祖祭壇的相連吧!”

聖女身上遮面的三色彩綢無風飄飛,露出她蒼白的下巴與嘴脣。她這句話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呼喊出來,聲音尖而長,聽起來極端刺耳,還隱隱帶有一絲哭腔。

石柱下的衆多大巫師們此刻似乎已經麻木,齊齊隨着聖女的呼喊劃破手腕,數百道血箭一起射出,氣氛相當瘋狂。

圓球卻似一個貪婪的惡鬼,如此之多的大巫師精血被吸收之後,它表面的裂痕還有一半尚未收口,從裡面噴出陣陣巫力氣息。彷彿在告訴衆人,精血不夠用,否則所有巫力都會從裂痕內滲出,大家白忙活一場。

“該我們獻出精血的時候了!”紅木部落的象羽聖主擡起刻滿皺紋的臉龐,用一種自語的口吻說着。

“爲了振興巫族,這點精血值得!”蕎麥大巫師率先回應,同時左手腕自動劃開血口,逼出一股粗壯的血箭直奔圓球。

三級大巫師的精血散發濃郁的生機,轉眼將圓球剩餘裂痕填滿。那些精血流淌在裂痕裡,卻始終不能完全被圓球吸收。衆人都是高階巫師,自然發現這一問題,一起將目光投向搖晃不止的聖女。

聖女站在高出,離圓球最近,她也感受到族人狂熱的目光,這次血祭儀式已到最關鍵一步,絕不能半途而廢。

她果斷地撕下遮面的三色彩綢,將極度缺血的蒼白麪容展示在衆人眼前。她輕輕收回右手,用食指點擊在自己眉心。

一絲血紅從眉心處聚集,石柱下的大巫師們默默觀看,卻是感覺有一隻大手在撕扯他們的五臟六腑,強烈的痛楚撞擊他們的神經。

時間此刻彷彿停止,血紅在眉間越積越多,逐漸化爲一滴猩紅的血滴。隨着這滴血從眉心逼出,聖女的身體明顯萎縮不少,光潔柔嫩的皮膚霎那間蒙上一層灰色。

“我以我血祭巫神,換得彩虹開!”

她一字一頓說完,將這滴本命精血彈向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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