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內的水勢漸長,一絲絲朦朧的霧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衆多元嬰老怪與化形妖獸十分留意霧氣流動的軌跡,深恐自己沾染分毫。
慈顏大師飛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入開始劈啪作響的湖泊,引起衆人驚奇的眼神。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有人敢於送死進入劇毒的湖泊水中。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響徹天地,就看見慈顏大師背後升起一個金色虛影,細看之下與他本人極爲相似。唯獨虛影內有一絲細微的黑氣在流淌,與那金色虛影融爲一體。
“此乃煞水,對於修士的損傷遠勝法寶轟擊的百倍,着大悲寺的慈顏大師難道老糊塗了,不遠萬里趕到此地送死!”
“佛門金剛不壞之身又如何,進入煞水池中有去無回,瘋了!”
“想不到人族修士也有瘋狂之輩,想我妖族有不滅體支撐尚且不敢進入煞水,以他的肉體恐怕不到三息便要融化!”
衆人眼看慈顏大師飛入煞水形成的湖泊,各自紛紛猜測,但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看熱鬧的心情,唯有最外圍的撼天臉上露出痛惜之色。
“師叔,爲何慈顏大師偏偏要在煞水中一賭生死,他師傅是相當於化神修士的綠色舍利修爲,難道不能幫他一把嗎?”
相思望着對方即將沉入煞水之中的身影,頗爲惋惜地問道。
“哎!你有所不知,他飽受心魔困擾二百餘年,日日誦經修性也無濟於事,眼看壽元將至,再不滅掉心魔突破瓶頸恐怕來不及了。煞水有毒,卻是淬鍊心性的最佳良藥。正所謂一朝悟,便成佛!他唯有置於死地而後生,方有一線生機在前方!”
說話間,撼天微微閉上雙眼,似乎不忍心看着慈顏大師死在自己眼前。他知道這種以煞水之毒洗盡心魔困擾,實乃偏門,成功機會很是渺茫。
“佛門高僧也會被心魔侵擾,真是世事無常啊!”
相思看着漫天金光包裹着慈顏大師的身影落入山谷,輕輕地感嘆。
慈顏大師在衆人注視之下沒入煞水,一團金光牢牢地抵禦近乎沸騰的煞水洗禮。陣陣佛號宣誦不已,沉穩的聲音中卻有一絲苦痛隱含,顯示對方正在承受無邊煎熬。
時間一逝而過,慈顏大師挺過最困難的幾息,金剛不壞之身釋放的光罩依舊刺眼堅挺,一切都像好的方向發展。
古云滅殺鬼仙門金丹修士之後,隨即祭起隱身術一路狂奔,遠離原地百餘里,躲在一處山樑背後,祭起無極根觀望。
很快便有兩道元嬰老怪的強大神識掃過,古云分不清誰是藍鬍子,誰是姚雪的神識。一個要殺他,一個要借他運勢,作爲他來講,誰也不願遇見,自身安全第一。
“希望能夠在元嬰老怪與化形妖獸爭奪那東西之時有機會逮住神玉侯,只需防備他額頭封印的化神劍氣便可無憂!也不知我的不辭而別,相思是否怪我!”
此刻,慈顏大師的誦經之聲迴響在整個綠洲,而且是越來越響亮。古云無暇他顧,只是小心地等待時機。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在慈顏大師的聲音達到巔峰之時,大地開始急劇顫動,隆隆轟鳴從地下深處泛起,一時間將誦經之聲給壓制。
一股股雄渾的靈力波動也在同一時間爆發,遍地都是倒塌的樹木與山坡滾下的巨大山石堆積。即使躲在無極根封印的陣法內,古云也感受到地下這股瘋狂的波動。
山谷內彙集的煞水在這一刻終於沸騰,它們好似倒掛的瀑布翻天而起,將慈顏大師璀璨的金光給打得忽明忽暗,聲音中富含一股無奈。
煞水如雨灑落,將周圍十餘里範圍統統籠罩,原本站在山峰之巔氣勢很旺的元嬰老怪與化形妖獸各自皺眉懸浮在半空中躲避。大戰伊始,誰也不願爲抵禦煞水劇毒腐蝕而枉費靈力。
“轟!”
山峰都在這股巨力撕扯之下顫慄不止,恍惚間看到一座座山峰如同相互依偎喝醉酒的漢子在努力穩住身形,卻又把持不住搖晃。
“善哉!”
突然間,慈顏大師一聲大吼,便看見萬丈金光四起,衝破煞水的澆灌,宛如金色太陽在釋放光芒。
所有高階修士卻是微微搖頭,他們修真經驗十足,一眼看出此乃慈顏大師的迴光返照,他這次眼看成功的冒險在地底劇烈變化之下以失敗而告終。站在極遠處等待時機的撼天更是擡頭一嘆,眼眸裡充滿無奈神色。
金光乍現過後,一顆鴿蛋大小的黃色舍利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頃刻間落在相思額頭處漂浮。舍利輕輕點動,就像老朋友在交流。
“這顆舍利集結慈顏大師畢生精髓,你留着它必有大用!”
撼天眼望舍利,輕拍相思肩頭。接着神識猛地爆發掃過前方山峰,給那些窺視舍利的高階修士們以警告。有他在,誰也別想得到送與相思的舍利。
“地煞出來了!”
半空中懸浮的元嬰老怪與化形妖獸們頓時激動起來,充滿磅礴靈力的法寶一個個祭起,化形妖獸們背後更有本體虛影幻化,隨時準備最強一擊。
山谷內飛濺的煞水更加瘋狂,一聲低吼從地底伸出轟然響起,似乎在向衆多窺視它的修士與妖獸示威。
古云這才知道衆人心中的目標便是數萬年難遇的地煞。這種由地底堆積無數年煞氣產生一絲神智之後,便會升出地面依靠吞噬其他靈物來壯大自己,但它卻是高階修士的最愛,如果將其煉化封印在法寶內,威力將增加百倍。
山谷轟鳴,幾座高大山峰更是承受不住地煞升起的力量,不斷地從山頂崩潰,轉眼倒塌三分之一。
看着半空中出現了藍鬍子與姚雪的身影,古云暗中升起一股興奮。姚雪一心爭奪地煞,神玉侯此刻處於無人保護狀態,他大膽地將神識發出,試圖找到神玉侯的蛛絲馬跡。
煞水激盪,在混亂的氣氛中,一個半透明的碩大腦袋升出地面。隨着其更多軀體露出,衆人才發現地煞居然長得上下一般粗,宛如一根巨大的肉棍。肉棍之上有幾根細長的肉須,對着半空中的衆人高高捲起。
“大家先合力滅了地煞氣焰,方纔有機會封印它!”
其實不用人開口,就在地煞大半個身軀流淌煞水升起之時,衆多法寶齊齊轟出,雨點般直撲地煞。
一名元嬰老怪全力施爲,足以讓一座小山峰垮塌。此刻近二十位具有元嬰實力的修士與妖獸同時出手,其威力更是不言而喻。
超強的撞擊力猛然爆發,一座座的山峰接二連三地開始崩潰。地煞的怒吼夾雜在巨石形成的洪流內驚天動地,一層薄薄的乳白色光罩如同水波盪漾,將所有攻擊力吸收。
憑着本能,地煞知道必須將衆人滅殺,自己纔有成長的機會。它肉棍前端的幾根長鬚輕扭,卻是同時卷向一名元嬰中期修士。
古云找不到神玉侯的氣息,唯有遠遠地藏在陣法內觀戰。作爲局外人,他比在場所有修士與妖獸來得冷靜。剛纔的山崩地裂令他無動於衷,但地煞那突然一動,卻讓他微微皺眉。
“這地煞靈智不同一般,竟然懂得利用戰術,集中優勢兵力專門滅殺一名元嬰修士,總比牛尾趕蒼蠅強上百倍!”
窺一斑而知全豹,古云預感到這場戰鬥不會輕鬆。衆人都想得到地煞而後快,這地煞何嘗不想吞噬他們體內孕育無盡生機與靈力的元嬰。鹿死誰手,目前很難預料,他倒有些佩服魔毒教的撼天,能夠抵禦誘惑而遠遠站立觀看。
古云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舉動,他趁着前方一片混亂,沒有人注意自己行蹤,收起無極根,直奔綠洲邊緣處猶自咆哮的沙暴禁制。
一旦場面不受控制,他便可以沒入沙暴禁制內穿越而出。他將相思交給自己的傳音玉簡握在手中,隨時提醒對方注意。
半空中的元嬰修士與化形妖獸們如同一個個蒼鷹滑翔,同時全力催動本命法寶轟擊地煞。也許是第一次面對地煞恐怖的外形與實力,一名元嬰中期老怪攻擊一波之後,準備退到更遠距離再來戰鬥。
然而他着極爲短暫的一絲猶豫卻被地煞敏銳地捕捉,它鼓起乳白色光罩抵禦瘋狂的攻擊,將所有的長鬚撩起,卷向那名後退的元嬰修士。
在場近二十名修士與妖獸攻擊地煞,而對方筆直撲向自己一人。那名元嬰修士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多年沒有出現的恐懼感令他心慌意亂。
“哼!”畢竟他也是實力強悍的元嬰老怪,全力壓制心裡波動,指揮飛劍法寶一個轉向,呼嘯着劈向一根地煞長鬚。他瞬息間找準方向,決定從此處突破。
長鬚根本不懼飛劍法寶的衝擊力,輕輕一抖之下,長鬚化作萬千細絲在風中亂舞,正好兜向元嬰修士飛行的路線。就好像未卜先知一般,令對方來不及再改換方位。
飛劍法寶斬不斷密集的細絲,元嬰修士緊急祭起一顆雷珠,迫不及待地引爆。
“他逃不掉了!”
綠洲視線良好,古云遠遠地看到地煞另外幾根長鬚包圍過來,惋惜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