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與九姑娘相視而立,彼此相距不過一米,倆人都能清晰地嗅到對方的氣息,甚至連心跳聲也是印入耳膜。
輕輕一句‘你來了’,卻完整地將九姑娘壓制百餘年的心聲宣泄出來。她不在乎自己略微失態,眼眸死死盯住古云,彷彿要將曾經埋在內心深處的所有思念連本帶利一起撈回。
“九姑娘轉眼已是靈狐一族的族長,創造了百萬大山妖族的奇蹟,可喜可賀!”古云微微一笑,或許是受到九姑娘喜悅之情的感染,他聽到自己的心臟也在加速跳動,‘砰砰砰’地傳導無盡活力。
妖獸化形,靈智已開。除了身體上的明顯變化之外,其敏銳而豐富的思維不亞於人族修士,同樣要面對七情六慾的洗禮。
靈狐一族的靈智更是在百萬大山妖族中首屈一指,九姑娘身爲天生二尾靈狐,其心智在化形靈狐內舉世無雙。
俗話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九姑娘一旦癡迷,就很難自拔。古云也算是過來人,對於九姑娘的心意豈能不知。短暫的激動與興奮過後,他首先清醒過來,太陰真水靈力環繞周身,靈臺頓時一片清明。
“怎麼不說話,我臉上長了花?”
九姑娘癡癡地看着古云,對於他的話語充耳不聞。知道古云說話間略帶一絲靈力,這才讓九姑娘緩過神。
“回來了!修爲也比我高上許多,日後要叫你師兄了!”九姑娘臉色更加緋紅,雙手緊張地攪在一起,有點不知所措地說道。
“師兄請到靈狐一族的族長大殿內暫時歇息,我有許多話要說!”
說話間,九姑娘下巴微擡,眼眸裡流淌着幸福的淚水。她終於忍住,沒有在古云面前嚎啕大哭。因爲她隱隱感覺古云有些不一樣,到底是修爲提高造成的心境變化,還是心中並不是很看中自己。
九姑娘沒有時間細想,側身左手一指前方百里外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就看到古云已經閃身而去,她唯有急速跟上。
“看來這次幫助靈狐一族渡過難關,還要加快節奏,免得讓九姑娘越陷越深!”
古云心中暗歎,故意飛行在前面,始終將九姑娘落在身後十餘米。
“師兄,等到我!”九姑娘委屈地一跺腳,看到古云速度一緩,立刻歡天喜地地追上來。哪知剛剛接近古云,對方又是一個加速,拉開十餘米。
喊過幾聲,古云總是笑着不回答,九姑娘微微有一絲明瞭,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後。
冬日寒風無處不在,原本化形靈狐有靈力光罩護體,寒風根本吹不到身上。九姑娘突然收起靈力光罩,任由刀鋒般鋒利的寒風肆虐,臉龐激動的淚水迅速乾涸,留下兩道明顯淚痕。
寒風不僅吹乾她臉上的淚水,也將她髮鬢吹散,一頭烏黑的秀髮迎風飄飛,隨同獵獵作響的衣袍,渾身散發一股傷感之意。
人與妖終歸是不同的靈種,天生的差異就像是一條不可逾越的壕溝。古云閃躲的身形讓九姑娘明白,她僅是紅顏知己而已。
身體上承受着寒風的摧殘,九姑娘方覺得好受一點。大哭一場總是避免不了,只是她將改變方式,偷偷地躲着傷感地哭,而不是撲在古云懷裡幸福地哭泣。
齊雲峰是靈狐一族所在地橫斷山脈最高山峰,也是靈氣最充裕的洞天福地。以往這裡是化神期老祖東日與白靈脩練之地,如今成爲新族長九姑娘所有。
族長大殿就在齊雲峰最高處,那裡有永遠都不會消散的雲霧,是由濃郁靈氣彙集在一起形成的雲霧。即使遠遠看上一眼,也會令人心曠神怡,大有在此紮根的衝動。
高高的族長石殿給人一股渾厚威壓,古云凝神一望,這才發現釋放威壓的不是石殿,而是石殿頂端處一隻栩栩如生的石質靈狐雕像。
靈狐雕像好似活物,就在古云一眼望來,它一雙碧綠的雙眸立刻光芒大盛,彷彿要看穿古云身體,還有靈魂。
“傳說這是靈狐一族第一位飛昇上界的先祖留下的一座自身石雕,它是保護靈狐一族茁壯成長的最大動力!”
九姑娘跟上步伐,隨着古云眼光望去,雙手合什,對着靈狐雕像輕輕垂首行禮。
“嗯,這位先祖不簡單,居然懂得利用天然地勢蘊含的氣運來催生靈狐一族的強大。看來地域風水,五行八卦之術並不是人族修士獨有之物啊!”
古云也是學着雙手合什,輕輕彎腰行禮。對於強者,即使只是留下一絲微弱的氣息,也是值得後輩尊敬。
聳立在族長大殿頂端的靈狐雕像彷彿接受古云的行禮,眼眸中碧綠之芒緩緩減弱,眼神變得柔和許多。
“是啊!只是傳承到我這裡,除了族人數量大增以外,其他的都遠遠不如先祖之時,說來慚愧!”
九姑娘轉頭看了古云一眼,內心充滿糾結。她帶古云來此,就是爲了看看靈狐雕像的反應。
眼前跡象表明,先祖雕像顯然認可古云有資格進入族長大殿,她心中原本應該大喜過望纔對,最起碼古云可以具備完全融入靈狐一族的條件。但想起古云言談舉止發生的變化,她的心卻開始下沉。
“金鱗不是池中物,靈狐一族這片天地太小,恐怕是留不住他了!”想到這裡,九姑娘緩緩回頭轉身,伸手隔空印在大殿石門上。
‘吱呀’聲響,沉重的石門緩緩打開,一股滄桑而又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宛如在炫耀這裡是古老的存在,一切都值得尊重。
族長大殿空空蕩蕩,四周有九十九根粗壯的噴火石柱,是大殿內唯一的光源。大堂正中心,有一尊巨型石椅靜靜地躺着,在空曠的大殿內顯得極爲孤獨。
隨着九姑娘進入大殿,頂部緩緩垂下一個直徑半米的水晶球。數百塊透明的六角形鱗片堆積在水晶球表面,每一塊鱗片上都映着不同的場景。
“它是通靈球,在我眼裡,它有生命與靈智,時常和我在冥冥中交流,給予我許多幫助!這是族長才有的專利,也是吸引化形靈狐個個埋頭苦練,爭取早日榮登族長大殿的動力!”
九姑娘輕輕撫摸通靈球,將臉貼在表面。通靈球好似確有靈智,釋放一股祥和的白光,環繞在九姑娘身邊。白光蕩起層層漣漪,就像父輩關懷的目光。
古云微微點頭,眼光掃視在通靈球表面白光,幾息無聲的碰撞,他心中一緊,從通靈球上感受到一絲危險。
這種感覺很微妙,當他的眼眸餘光不經意地滑過九姑娘之時,那股危險警示就會百倍增加。一旦他專注通靈球白光,似乎又什麼也沒有。
“或許九姑娘與通靈球之間關係太密切,以至於它已猜出九姑娘心思,發出威脅氣息僅是警告自己,不要傷害九姑娘!”
古云緩緩閉眼,切斷與通靈球之間的對視。大殿內空蕩蕩,看無可看,他將心思收回,準備着手下一步計劃。
通靈球發出頻頻震動,更有一種清脆的嘯聲傳出。九姑娘趕緊一指點在通靈球一片鱗甲之上,立刻露出四道疾駛而來的身影。
鱗甲瞬間放大到一米方圓,將通靈球本體也給攔在身後。除了將四人相貌清晰顯示,還計算着到達族長大殿的時間。
“綠萌師兄來了,看來我要通知飛魚大師兄了!”
九姑娘輕嘆一聲,右手彈出一股靈力,繞過鱗片飛入通靈球。她知道,憑藉綠萌一夥化形靈狐的力量,足以霸佔族長之位。只不過一來懼戒自己在靈狐一族的地位,二來就是因爲有飛魚大師兄的存在。
她與古云前腳進入大殿,綠萌一夥後腳就跟進,顯然自己一舉一動處在對方的嚴密監視之下。
又一片鱗甲閃現,裡面露出一位老得不能再老的白鬍子老頭,歲月將他臉上刻滿深深的壕溝,彎曲的脊樑彷彿不堪負重,右手一根黑木柺杖承擔了他大半體重,一副隨時壽元耗盡的跡象。
“族長放心,我很快就到!”唯有隔着鱗片開口說話之時,他身上才爆發一股八階巔峰妖獸的強悍氣息。
通靈球還在報數,還有幾十息時間,綠萌爲首的四名化形靈狐就要到此。
來者三男一女,爲首化形靈狐高大威猛,雙眸如電,大有目空一切的氣勢。在他左側,一名模樣嬌俏水靈的女子並肩而行,時不時地用眼光打量幾下,充滿崇拜與柔情。
一男一女兩位化形靈狐有個共同點,那就是修爲均是八階巔峰,不比飛魚大師兄勢弱。
身後還有兩位化形靈狐緊緊跟隨,只是境界差上一截,但也有八階實力。
“綠萌與亞利已經結爲雙修之好,又是距離九階化神其僅一步之遙,一旦倆人中誰先進入九階,我這族長的位置不用搶也就歸他了!”
九姑娘輕輕一笑,轉頭看向古云,目光充滿堅定。雖說古云不見得最後留在自己身邊,她心中卻是信心萬分,有古云在,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哈哈!族長師妹,老哥我特來爲你把關!”
笑聲如同滾滾雷霆,還未落定,就看到綠萌夫妻已經站在大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