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抉擇

日本四一式山炮沒有什麼長處,最大的優點就是輕便,只有五百多公斤,必要的時候,能夠分成六個模塊,用六匹騾馬馱運,很適合遼東半島的地形,另外在中朝邊境的長白山區,也可以發揮出很好的效果。

在奉軍能夠自行生產火炮之前,使用日本的火炮也算是不錯的選擇,除了軍火之外,還繳獲了六百多匹戰馬,一百多萬元日本金票,這筆錢正是大倉喜八郎送過來的,一共有二百萬,只消耗了五十多萬,剩下的將近一百五十全都落到了張廷蘭的腰包。

不在數量多少,這種錢花着舒心順氣,另外雖然方文華在手下人的保護之下,僥倖跑了,但是他多年的搜刮也都留下了下來,足有三十多萬大洋。

就在清查的時候,奉軍在一處秘密倉庫之中還發現了大批的鴉片,足有五六千箱。經過調查之後,才發現這些鴉片是在朝鮮種植的,日本人利用方文華的關係,將大量的鴉片販賣到東三省,斂聚財富,殘害中國民衆的身體。

得到個消息之後,張廷蘭也把最後一點顧慮放開,日本人能賣鴉片,自己就能賣嗎啡,就看誰更狠。

正在奉軍抓緊清剿的時候,參謀趙沛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臉色慘白慘白的,嘴脣還有些顫抖。

“張團長,大事不好了,方文東通電宣佈加入奉天護國軍了!”趙沛將通電送到了張廷蘭手中。

“張團長,您注意看署名。排在第一位的是馬鎮守使。”

方文東反叛一點都不出奇,相反他能忍住不反叛。纔是怪事呢。不過馬龍潭也加入了叛軍之中,張廷蘭倒是有些吃驚,在印象之中,馬龍潭雖然有些昏庸,但是大是大非還是清楚的,不會犯這種錯誤。

不過現在局面錯綜複雜,張廷蘭急忙讓手下人把何天炯押過來,看看他知道多少情報。此時楊宇霆也趕了過來。別看奉軍快速攻破了東港,搶佔了先手,但是真正的麻煩纔剛剛開始,方文東手上究竟有多少力量,日本人又會怎麼應對,這都是目前最緊要的問題。

他和張廷蘭肩頭的擔子都十分沉重,一步走錯。遼南的局勢就要難以收拾。一陣手銬聲響,幾個衛兵把何天炯押了過來,不過此時他的形象可有點狼狽,一個眼睛青了,鼻樑子也被打塌了,不斷的往外冒血。

衣服也被撕破了。上面都是血沫子,一點往日的斯文都沒有了。

“何先生,看來你和本莊繁果然又交情,互相之間打交道的方式這麼特別,真是讓人佩服啊。”

何天炯的臉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幾句,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們和本莊繁押在了一起,雙方互相埋怨,緊接着動手打了起來,何天炯結結實實的捱了幾拳頭,被打得十分悽慘。

“何天炯,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要隱瞞一個字,日本人什麼德行,你也該清楚了,給他們賣命值得麼!”

何天炯的頭也低了下來:“張團長,我交代了一切,能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啊,以後隱姓埋名,常伴青燈,絕對不問世事。”

張廷蘭點點頭說道:“一切都看你的表現,我也不是趕盡殺絕的人。”

何天炯聽到這話之後,似乎抓到了一個救命稻草,急忙說道:“張團長你放心,我一定有什麼說什麼,絕對不隱瞞。”

“很好,你就說說日本人的打算吧,他們究竟有什麼安排?”

何天炯想了想,然後說道:“張團長,在你們攻擊東港的時候,本莊繁和我們說過,要堅持三天,日本關東軍就會調動起來,還會給我們運送物資,只是沒想到你們動作這麼快,不到一天就把東港打破了,讓所有的算計都成了空。”

“那方家兄弟又是怎麼回事,你又知道多少?”張廷蘭雙眼緊緊盯着何天炯,微笑着說道:“何天炯,日本人反覆無常,你可不要把自己也搭進去啊。”

何天炯猛然打了一個機靈,別看張廷蘭在笑着說話,但是透着一股徹骨的寒意,隨時都要拔槍,把何天炯崩了一般。

“張團長,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當初只是約定我們首先舉起義旗,然後佔領東港,打通旅大和鳳城之間的交通線,然後方文東就說服東邊道的軍官,一同加入護國軍!”

張廷蘭和楊宇霆互相看了一眼,根據何天炯的情報,他們基本上對全局有了一個把握,讓人把何天炯帶下去之後,他們都走到了地圖前面。

楊宇霆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說道:“拙言,情況非常糟糕,如果按照何天炯所說,下一步日本人就會出兵,他們的方向也是肯定是莊河,東港,然後直接和鳳城的方文東取得聯繫。咱們雖然拿下了東港,把這條線路切斷了,但是日本人這次投入這麼大,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收手的。”

日本人心眼最小,最願意記仇,他們爲了武裝革命黨和宗社黨,拿出了那麼多的火炮軍需,現在都落到了張廷蘭的手上,他們能甘心麼,說不定知道東港陷落之後,他們會惱羞成怒,出兵速度更快。

“另外我估計鳳城已經徹底落到了方文東的手中,他手上還有幾千人馬,這些部隊常年剿匪,戰鬥力不弱,方文東可不是他兄弟方文華可比的,況且又在東邊道經營多年,爪牙銳利,很不好對付。”

張廷蘭也點點頭,基本上認同了楊宇霆的判斷:“鄰葛,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呢?”

“咱們這點人馬,想要分成兩路根本不夠用,因此我建議咱們馬上撤回莊河,把日本人北上的路給徹底掐斷。只要沒有日本人摻合,方文東就孤立無援。然後讓大帥調兵,把方文東拿下!”

楊宇霆的建議算的起是十分穩妥的,張廷蘭思量再三,發現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他急忙下令士兵們趕快將戰場處理完畢,稍事休息,就馳援莊河!

就在張廷蘭這邊緊張籌備的時候,奉天的張作霖也早就得到了報告。他一聽馬龍潭手下竟然和日本人勾結到了一起,頓時怒氣填胸,將手下所有文武大員都召集起來。

“拙言剛剛發了電報,方文東這個畜生準備扯旗造反了,大家說說該怎麼辦吧?”

“還用說什麼啊,直接打!”張景惠在一旁高聲說道:“咱們兵強馬壯,還會怕一個方文東麼。況且大哥有難,兄弟理應出手,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馬大哥出危險啊。”

張景惠這話說的好聽,實際上他就是想借助這次機會,把馬龍潭徹底趕下去,雖然大家都是結拜弟兄。但是擋了路,一樣沒有好下場。

這話正中張作霖的下懷,他也是堅決的主張打,不過他矛盾的是該派誰過去,按理說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張作相。他和張廷蘭爺倆配合,親密無間。正好一舉把東邊道拿下來,可是老張心裡頭也有一絲憂慮。

身爲一個上位者,讓手下人維持平衡纔是最關鍵的,如今張家父子手中的權力已經很大了,再讓他們把勢力伸到遼南,老張心裡不免有些芥蒂。

張作相也早就看出來了,因此笑着說道:“大帥,我看讓六哥帶着二十七師過去吧,他和馬大哥關係最好,正好馬大哥出危險,他理應過去。”

張作相主動退一步,老張心裡頭也十分高興,就要讓孫烈臣帶兵平叛,可是就在此時,於衝漢匆匆忙忙的帶着拿着一封電報跑了過來。

“大帥,大事不好了,袁世凱突然任命馮德麟擔任奉天軍務幫辦,馮師長已經發表通電,要求把提高幫辦衙門的待遇,和大帥平起平坐!”

這個消息突如其來,把在場的人全都嚇住了,老袁腦子有毛病不成,明明奉天已經夠亂了,還在這個關頭給馮德麟加官進爵,這擺明了是讓老馮扯張作霖的後腿麼,他想看着奉天兵連禍結麼?

張作霖一把奪過了電報,仔細看了看,老馮在通電之中不只要求提高幫辦衙門的待遇,還要求把拖欠的軍餉一次性結清,還要撥錢給二十八師擴充軍備。

面對這樣的無理要求,老張簡直氣得暴跳如雷,在場的衆人也都心裡頭案不斷的盤算。

“馮大哥好本事啊,這個時候跳出來,擺明了是要扯我們的後腿,他難道就不知道遼南出現了叛軍麼!”孫烈臣臉色陰沉,遼南的事情背後就是日本在操縱,這時候馮德麟又跳出來,是不是意味着老馮也和日本人勾結到了一起,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局面就難以收拾了!

“大帥,馮師長已經調動手下精兵,準備來奉天了,您拿個主意吧。”於衝漢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很識趣的把嘴閉上了,現在選擇權就落到了張作霖的手上。

想要應付馮德麟的挑釁,就要在奉天大量駐軍,二十七師就無法調走,但是不調二十七師,鳳城又出了問題,老張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叛軍做大,不然整個遼南都有危險。

老張一下子就被逼到了牆角,兩頭都不能捨棄,偏偏他手上力量有限,究竟該怎麼抉擇,張作霖也沒有了主意。

“大帥,奉天是根本之地,不容有失,遼南又關乎國家疆土,民族大義,同樣重要,如何分派兵力,實在是太爲難了!”王永江也沒有料到事情竟然會到了這一步,這些事情接連發生,顯然不是孤立的,而是有着精心的策劃和準備,環環相扣,讓張作霖顧此失彼。

老張也很清楚這些,因此他也格外的爲難,在地上來回踱步。正在這個時候又有兩份電報傳來,一個是方文東正是叛變的通電,一個是張廷蘭發來的求救電報,讓老張出兵剿滅方文東。

老虎廳的氣氛越來越凝重,壓得人都彷彿喘不過氣了,誰的心裡都在不停的問着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有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正在大家發愁不已的時候,張作相突然開口了:“大帥,你還是坐鎮奉天吧,遼南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張作相主動請纓,老張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遲疑的問道:“輔忱,你準備帶多少兵力過去。”

“原來獨立旅的第二團被拙言帶走了,我就帶着第一團就行,方文東雖然氣勢洶洶,但是軍心和民心都不在他的一邊,想要消滅他並不困難。”

老張本來不想派張作相去遼南,但是現在情況突變,讓張作相過去,他們父子配合,已經是最好的選擇,自己帶着二十七師,看守奉天,防備馮德麟。

張作霖又在地上轉了幾圈,然後說道:“輔忱,你現在就是東邊道代理鎮守使,馬上出兵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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