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清燭殿,衆女皆在適應自己的新法寶,只有陸鳴淵在後院來回踱步,嘴裡唸叨個不停。
他本以爲自己還能蟄伏一段時間,等突破第十境之後再做打算。
可是現在,得知了大冥女帝的聖詔後。
他萬分焦慮。
原本可以有充足的準備時間,等到解決無間黨後,再慢慢佈局,現在這個情況,父皇不會殺他祭旗吧?
這個妖女,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居然想分化他跟父皇的關係,這不是害自己,將他放在衆目睽睽之下炙烤嗎?
過不了多久,整個帝京的人,都會知道,大冥女帝要救自己的消息。
不知情的人,還以爲自己跟大冥女帝達成了什麼協議,投靠了聖冥,變成了大炎叛徒。
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是關冷宮這麼簡單了,很可能是殺頭之罪。
這是陸鳴淵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
哪怕再關一百年冷宮,也不能死啊。
死了,那還搞個屁。
眼下六爻龜甲沒有一絲反應,應該是沒有意外危險的。
陸鳴淵先鬆了一口氣,「琉璃心」緩緩運轉,很快心情就平復了下來,識海靈臺清明無比。
說明父皇還是相信自己的,沒有什麼動作。
畢竟之前才賜下了赦免聖旨,不可能朝令夕改。
倘若換個角度思考,帝京輿情過於嚴峻,大炎百姓和各地讀書人對自己嫉惡如仇,是不是也能延緩自己出宮的時間,自己可以在冷宮多待一會兒。
“唉,妖女害我。”
陸鳴淵忍不住嘆氣道。
他是沒想到,當初一個妖女之案,到現在這麼久了,還能出現轉機。
“好可愛的女娃娃,她在對着我笑耶。”
“紅婉,這是殿下收養的義女嗎?”
“稟夫人,這是殿下收養的靈寵,好像服用了化形丹。”
“這麼小,就要給人當奴隸?太可憐了,當義女養還算湊合。”
陸鳴淵看到齊暮雪等人都在逗着幼崽陸小凰,他彷彿在齊暮雪淺笑的面容上看到了一絲母性光輝,好一副溫馨的畫面。
“殿下,可是想好了?”
衆女看到陸鳴淵的目光,皆是停止的嬉笑,對於陸鳴淵要求的思考獨處,都沒有出聲打擾,她們相信,殿下有自己的判斷。
陸鳴淵在她們眼中,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簡單的紈絝子弟了,而是在未來即將問鼎東宮的大炎太子,她們更加尊重的陸鳴淵的選擇。
“沒有想好。”
陸鳴淵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妖女的真正目的是什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似乎是察覺到陸鳴淵的不安,齊暮雪神情認真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站在夫君這一邊。”
“我也一樣。”霍紅翎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是露出堅定之色。
“暮雪,翎兒。”
陸鳴淵頗爲感慨的喚了一聲,心底還是比較動容的。
下一秒,齊暮雪話鋒一轉:“但是,如果夫君要得帝位,有一個人,必然會成爲夫君的阻礙。”
此言一出,霍紅翎神情一滯,連同紫芸、紅婉,都是不動聲色的挪開目光。
她們都知道齊暮雪說的人是誰。
陸鳴淵怎麼可能不知道夫人說的人是誰。
他明白,自己終將面對這一天,嘆氣道:“你說的人,是崇文王,八皇子陸雲卿吧?”
“不錯,夫君要早做打算纔是。”齊暮雪認真點頭。
陸鳴淵沉聲道:“時機一到,我會採取最合適的方法去說服他。”
如果是之前的陸雲卿,他可能會說,八皇子確實很適合當一位守疆之君。
但是直到寧王妃死後,他隱隱感覺到陸雲卿身上的不對勁。
似乎在往不太好的方向發展。
當初,銀霜王世子身上散步的儒道真言氣息,並非是晉王一脈特有的屠龍術氣運,而是純正的儒廟正統氣運。
說明動手之人,是陸雲卿一方的人。
他那時就明白了,陸雲卿的心思。
陸鳴淵不認爲是陸雲卿本人動的手,應該是他的手下人動的手腳。
目的就是爲了打壓自己。
就像三皇子當初一樣,楚王領兵在外,是他真的想謀反嗎?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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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迫的,黃袍加身的戲碼在王朝更迭之中,屢見不鮮。
陸雲卿很可能正面臨這樣的難題。
所以,他決定,找時間,去跟八弟好好談一談。
如果能阻止矛盾的發生,那最好不過了。
他和陸雲卿之間,不該存在太多衝突,再內耗大炎內部的力量。
“爹”這時候,陸小凰奶聲奶氣的喊了一句。
陸鳴淵聽到後,無奈一笑,對齊暮雪等人交代道:
“你們幫我好好照顧她,最近我可能沒這個精力。”
“放心吧殿下,交給我,凰兒一定能茁壯成長。”紫芸拍拍宏偉的胸脯,保證道。
“我會教她一些做人的道理,讓其在宮裡遵守規矩。”紅婉也是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陸鳴淵聽到這,纔算是放心。
陸小凰是妖族之後,在京城之外長大,恐有爭議,見人會嚇到,在宮裡遵守規矩,或許也是一個好的去處。
“咚咚!”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我去開門。”
紅婉立馬端手快步向前。
“原來是崇文王殿下,請進!”
很快一位墨青色蟒袍的溫潤青年,從門口踏入,被紅婉請了進來。
陸鳴淵看了一眼來人,這身嶄新的墨青色蟒袍,看着十分眼熟,好像是當初洞天之中衆人擒拿的那條青眼碧蛟的蟒皮,由一位堪比元嬰,妖王境界的大蛟,要煉製成法袍,肯定要耗費重金、聘請高人秘密打造。
這個小小的細節,陸鳴淵就知道了陸雲卿手下能人輩出,而且銀霜王世子說不定與對方有什麼交易。
陸雲卿不再雙手攏袖,故作高深,擺着架子,而是平淡容顏轉而爲笑,那位在府中讓無數門客恭敬,諱莫如深的八皇子,張開手,搭在陸鳴淵的肩膀上:
“幾日不見,六哥氣色比之前更好了!”
周圍的齊暮雪,霍紅翎,通通行禮:“見過崇文王。”
陸雲卿擺擺手,淡淡一笑:“兩位夫人不必拘禮。”
陸鳴淵微笑道:“皇后娘娘身體還好嗎?”
他口中的皇后娘娘,當然是陸雲卿的母親,半年前,被父皇立爲新後。
陸雲卿使勁點頭:“好!”
陸鳴淵嘆氣道:“皇后娘娘怎麼說,也是我嬸嬸,應該多去拜見拜見的。”
陸雲卿不以爲意道:“這有什麼的,我孃親有時候也嘮叨你來着,說你生的多好多好,六哥咋這麼見外呢。”
陸鳴淵開門見山道:“你這次來冷宮,是有什麼大事不成?”
陸雲卿神情一滯,賠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一些做弟弟的想法。”
“說吧,能辦的,我絕對不含糊。”陸鳴淵點頭。
陸雲卿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圍的齊暮雪等人。
陸鳴淵立馬明白了,對齊暮雪和霍紅翎,以及紫芸紅婉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跟皇弟聊點事兒。”
“是,夫君。”
齊暮雪眼眸低垂,帶着衆女離開了大院。
離開清燭殿的時候。
她看到了冷宮之外,駐足的諸多修士。
捧劍閉眼養神的一位白鬚老者,風流倜儻、一襲青衫交談的年輕儒士,腰懸飛劍,勁裝長袍的高挑女子。
這三位,修爲當屬最高。
年輕儒士還朝着齊暮雪含笑點頭。
齊暮雪輕輕拱手迴應,而後眯眯眼,在門外的一處石凳處等候。
另一邊。
陸鳴淵和陸雲卿兩人,相對而坐,他面色沉靜的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熱茶。
“說吧,什麼事。”
陸雲卿神色略微拘謹道:“六哥,聽說你被父皇赦免了?”
陸鳴淵頷首:“對,早上的聖旨。”
陸雲卿不動聲色的輕言輕語道:“但是我好像又聽說,大冥女帝登基了,現在各大書院對六哥你都頗有微詞。”
“盛京書院,湘南書院,洛川書院等其他書院上書的摺子,下午已經堆滿了諫臺司的桌案。”
陸鳴淵擺手無所謂道:“讓他們罵吧,我受的辱罵還少嗎?多一條不多,少一條不少。”
“不愧是六哥,心態就是好!”
陸雲卿哈哈一笑,誇完後,一本正經道:“罵而罵,但是這影響力還是擺在這裡,無疑會阻撓六哥出宮的計劃。”
“六哥,伱不要怪我,我也不想這樣.”
一道縹緲迴音傳入陸鳴淵的耳中,讓陸鳴淵皺起眉頭:
“你想說什麼?”
陸雲卿連忙道:“我想幫六哥掃除這股輿論,我知道六哥不是那樣的人,跟那個什麼妖女,大冥女帝,沒有一點關係!”
陸鳴淵嗅到了一股謀劃的味道。
霎時間,沉默不語。
陸雲卿很害怕陸鳴淵一言不發,他明顯察覺到陸鳴淵在有一刻,眼底出現了一絲失望,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認真道:
“六哥,我能幫你走出冷宮,同時讓大冥女帝的輿論消失在京城之中,而作爲交換。”
“你能不能把皇位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