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對話了一陣。
陸鳴淵在中間小心翼翼觀察了一陣,發現她們的對話很像陰陽怪氣的樣子,忍不住開口打斷道:
“既然暮雪你沒事,那我就讓仙子先回去了,她好不容易護送一趟,別瞎說哈。”
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懂點事吧。
人家也是大佬來的。
以前的暮雪都是很懂事的,爲什麼今天卻彷彿吃了火藥一樣。
隋玉清面對如此情形,相對來說,比較鎮定。
她好歹是道盟第一美人。
身上經歷的八卦,以及見過的八卦,比一般人吃的飯都要多。
什麼場面沒見過。
作爲天師府八卦之王,只有玉清峰傳別人的八卦,不允許有人傳她的八卦。
隋玉清輕甩拂塵,淡淡一笑:“或許皇后娘娘誤會了,我與聖上在這一個月,也就今天見過一面,與其在此糾纏,娘娘不妨回憶回憶,現場發生了發生,好配合雷池道院的修士,抓捕妖女。”
陸鳴淵見有個話題可以轉移,立馬接過了話茬,感激的看了一眼隋玉清道:“是啊是啊,不妨說說現場的情況。”
齊暮雪回憶起來,道:“那個妖女,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找東西?”
陸鳴淵有些錯愕,翻來覆去的思考起來。
如他所料,大冥女帝前往帝京,一定是有什麼目的。
齊暮雪目光閃爍道:“貌似是一顆珠子,陛下知道嗎?”
“珠子.”陸鳴淵沉凝一聲,腦海浮現出古神天門的畫面,皺眉道:
“不會是那顆神珠吧。”
“什麼神珠?”
齊暮雪不動聲色的問道。
“貌似是父皇爲了求得長生的寶物。”
“當初妖女被關在地牢的時候,這顆神珠正是抵押之物,本來是大冥女帝身上之物。只是父皇沒有抵擋住神珠的誘惑,最終被神珠操縱,逐漸改變了秉性,淪落如此下場。”陸鳴淵認真道。
“自從魏老九鎮守天門,神珠遁入天門,早已不見了蹤影。”
“消失了?”
齊暮雪思忖了一會兒,道:“陛下對那位妖女,瞭解多少?”
“不算了解,但也很熟悉,只能說曾經有過一段回憶吧。”
齊暮雪好不容易語氣含笑,卻是滲人的微笑道:
“陛下可真是豔福不淺,遍地是紅顏。”
聽着這番話,陸鳴淵這次卻是不能坐視衝突不理。
“妖女讓你身處險境,固然該死,中土天下,諸多王朝,也欲殺之而後快,但說實話,我卻是有些同情此女。”
齊暮雪目光深處閃過意外,好奇道:“同情?爲什麼?”
陸鳴淵嘆氣道:“說來坎坷,我算是知道她的一些往事,知道她年少之時的不易,或許,一切皆是因爲規則和所處環境不同,才形成的矛盾。”
一旁的隋玉清也忍不住濃濃的八卦之火,輕笑問道:“陛下,關乎大冥女帝年少之事,此等絕密,你是從何得知?”
這一次,齊暮雪沒有再懟隋玉清的話。
顯然,她也很想知道。
陸鳴淵低聲解釋道:“你們可還記得大千滄瀾圖?”
“自然記得,這不是畫聖的寶物?”
隋玉清點頭。
陸鳴淵娓娓道來:“不錯,此物乃是畫聖記錄某個時空的投影,一幕幕極爲寫實。朕在裡面經歷了九生九世,其中有一世,正好出現在聖冥天下,與那妖女有過一段經歷,我知曉,她曾經有過一個兄長,而且我猜測,聖冥天下與中土天下之間,說不定有什麼關聯。”
齊暮雪聽完之後,若有所思,認真詢問道:
“所以,你覺得那妖女所做之事,是否正確?”
陸鳴淵回覆道:“對,也不對,就像儒家的善惡之辯,空談善惡,有什麼意義,一切對錯,皆在己身,每個人的處境不同,看法自然也不一樣。”
“或者她做的事情,在中土天下是錯的,但是在聖冥天下,卻是正確的不能再正確的事情。”
齊暮雪終於露出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看法。”
隋玉清輕笑一聲,雙手環胸,白紗衣襟略微輕晃:“陛下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帝王,所想所謀,皆有自己的判斷,能如此想,是大炎百姓的萬幸。”
她再次看了一眼齊暮雪,告辭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貧道先告退了。”
“好的,仙子慢走。”
隋玉清離開鳳寧宮的時候,還感覺身子骨有些發軟。
顯然還受到心魔的影響,沒有緩過來。
齊暮雪盯着她的背影,對着陸鳴淵,語氣有些寒冷道:“今天闖入京城的那個妖女,讓我差點丟了性命,她身上的那抹魔氣,我記憶猶新,而這位天師府的慈航仙子的身上,也有類似的氣息。”
陸鳴淵一聽到這話,心中一跳,他苦笑道:
“暮雪,有些話可不能亂說的。”
“再怎麼說,仙子也是我們大炎的記名供奉,實力高強,天師府更是屢次站在我們的這邊,她怎麼會是魔道之人呢?”
“是真的,難道你不信我?”
齊暮雪頓時變得有些委屈起來,認真反問。
陸鳴淵看着她的面容,大手攬住了對方的細腰,小聲道:“你說這話,可有憑據?”
齊暮雪感覺整個人身子都一抖,面部立馬通紅起來。
你豈敢.三個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可還是被她憋了回去。
陸鳴淵還很奇怪,心中生疑。
都老夫老妻了,怎麼反應這麼大,像第一次一樣。
看來還是冷落了對方。
齊暮雪深吸一口氣,緩過來之後,道:“真假很容易判斷,馬上就是中秋,屆時天地冥氣往人間匯聚,這一日,乃是一年中心魔障念最旺盛的時候,可謂是一念神魔,多少修士,都在這一日入魔,陛下可以親眼見證,看她會不會有反應。”
陸鳴淵倒吸一口冷氣:“好冷的知識,伱是從哪知道的?”
齊暮雪淡笑道:“多看點書。”
“好吧。”
陸鳴淵無言反駁。
“受驚了,就好好休息,朕交代一番這幾日的事情,晚上就不過來陪你了。”
言畢,陸鳴淵很快起身,燦爛一笑,最後出了宮殿的大門。
轉過頭,他的神情立馬變得凝重起來。
一路走出了大殿。
待到陸鳴淵離開之後。
紫芸、紅婉對視一眼,看向齊暮雪,好奇道:
“皇后娘娘爲何要平白無辜的冤枉慈航仙子?”
“有你們什麼事?”
齊暮雪雙手端起,正在闔眼養神,淡淡瞥了她們一眼,眼神淡漠,一股恐怖氣息向她們張來。
頓時讓紫芸紅婉目光呆滯,宛若落入深淵一般。
好強、好霸道的氣場!
她們感覺,自從皇后娘娘與那妖女接觸過後,整個人就變了。
以前那個溫柔賢惠,待人接物都極爲和洽,時常保持微笑,講究禮數的帝京第一才女,好像不見了。
但轉念一想,或許這樣。
纔是一個皇后該有的樣子。
齊暮雪端坐在閨房的銅鏡之前,端莊着這張柳葉眉,朱脣薄如蟬翼的絕美容貌,黑髮別在玉瓷耳廓之後,五官眉眼天然柔和淑靜。
她不禁思考,接下來的應該如何行動。
若是神珠已然消失,她如何重新與神明聯絡?
如此此刻。
深夜。
遠在大炎之外一座城池的漆黑巷尾之中。
周圍潮溼,巷子很窄,只能容兩人前行。
一位斗篷女子氣喘吁吁的靠在石牆之上,落寞在蹲在角落,看着積水裡面的自己,默不作聲的發着呆。
她被明燈司三院高手不斷追殺,一路逃到了此地。
面對大炎的衆多高手。
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還手。
而是不停的逃跑。
好在這幅身軀的修爲足夠高,即使是四位十二境高手聯手結陣,都沒有留下自己。
眼下,沒有人願意相信她說的話。
試問,誰又願意相信一個妖女呢?
她只能深深的嘆了口氣,從巷尾爬了起來,敲了敲附近宅子的大門。
客棧都已經關門,她也不敢去,只能留宿在尋常百姓的家中。
她朝一處寬敞的宅子走去,叩響了門扉。
但願這個時候,還有好心人。
“哈~~~誰啊,這麼晚了,恕不招待!”
大門打開,看門的武夫打了哈欠,是兩個神情趾高氣昂的家丁,看起來儼然是大戶人家的走狗。
過程中,他們看到眼前斗篷女子狼狽不堪的模樣,那斗篷之下露出的窈窕身材,眼底頓時浮現打量之色。
“請問,可以借宿一晚嗎,我會支付銀子。”
“我是京城來的,實在是沒地方住,能將就一晚嗎?”
巫宮語溫和的問道。
兩個家丁看了一眼天色,以及四處無人之地,不再掩飾眼底的貪婪。
“銀子,怕是不夠哦.”
“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通緝犯?”
“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一個家丁見眼前女子不過普通人,直接粗魯的伸手,想看看這位女人的真容,卻碰到了脖頸上的項鍊。
下一秒。
一道血光沖天而起。
兩顆人頭瞬間落地。
女子看着雪白鎖骨上發出幽芒的血紅魔珠之中的器靈魔影,摸了摸臉上的血漬。
看着地上的屍體,一時間愣住了。
器靈匯聚成人形,抱拳跪道:
“女皇大人受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