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
一衆內閣大臣，包括首輔陳恪，外公王和甫，昔日謀士郭有淮，沈元溪等人全部正襟危坐於大殿之中。
陸鳴淵高坐上位，俯瞰衆人，只見他面色沉靜道：
“所以眼下，九皇子離京，全是拜荀玉所賜？”
方纔的半個時辰，陳恪已經代表內閣，將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了自己。
其中不乏各地叛亂餘黨，以及荀玉和陸雲煌師徒二人行動的消息。
沒錯。
師徒二人。
通過陳恪之口，陸鳴淵知這才知道，堂堂南周國師，居然一直隱藏在江陵王府。
藏了足足兩年。
兩年的時間，硬是一點痕跡都沒顯露，真是有夠隱蔽的。
此外，陸雲煌在他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發動了叛變，帶走了無間閣的大部分供奉。
主動選擇離開了京城。
這一點，讓陸鳴淵很詫異。
他早就留下了後手，用於對付荀玉。
無間閣叛亂事小，因爲他早有預料，畢竟不是嫡系人手，加上駱影也不在無間閣，人心自然浮動。
他早就默默的將無間閣的權力架空。
陸雲煌帶走也就帶走了。
陸鳴淵在東宮府的時候，對無間閣有所依仗，很正常，能多一份助力就多一份。
自從登基之後，無間閣的作用，就小了很多。
地位也大不如前。
身爲帝王，手中執掌了皇家大內供奉，以及三院高手，無間閣也就可有可無了。
他詫異的是。
陸雲煌居然願意放棄眼下自己離京的好機會，選擇了溜走。
這可跟荀玉的風格不太像啊。
既然陸雲煌是荀玉的弟子，那自然會一脈相傳，對大炎國運覬覦極深。
眼下卻主動放棄。
只能判定爲，是荀玉在背後授意。
可是荀玉爲何要主動離開京城？
陸鳴淵百思不得其解。
他一直在防着荀玉的後手，爲此不惜找到了文聖，在帝京文昌閣留下他的一具分身。
想要文聖親自鎮守帝京，說實話不太現實。
兩人關係還沒那麼深。
能留下一座分身，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當初設置分身的理由，還是用作陳恪的護道人。
陳恪作爲十一境，其實已經不需要護道人了，這理由不過是個幌子，大家面子上都過得去。
只是沒想到，以荀玉的本事，居然甘心離開。
饒是文聖的分身，也沒有將他留下。
不過是一場相安無事的鬧劇罷了。
“依微臣看，應該荀玉是忌憚陛下的實力，所以才選擇了離開。”
王和甫這個時候微微出聲道。
“王相公所言有理。”
蘇有淮微笑點頭附和。
“七國之戰落幕，外加陛下得到了金烏國天命，如今的大炎，已經站穩了腳跟，哪怕荀玉有着天大的本事，也無法動搖國祚。”
陸鳴淵搖搖頭，失望道：“本以爲荀玉會給朕一個大驚喜，起碼能鬧出了幾個亂子，沒想到卻當了喪家之犬，灰溜溜的跑了。”
他似乎想起什麼，追問道：
“關於金烏國的天命氣運，你們已然知曉？”
陸鳴淵還是比較意外的，他們居然都知道自己取得了金烏天命。
他這次回來的匆忙，還沒有跟他們說七國之戰的細節，包括金烏國重新納爲附屬國的消息。
現在看來，他們好像都知道了。
陳恪解釋道：“天命氣運，乃是一國本源，一旦得到天命加持，整個大炎，都會產生新的變化，修爲越高的修士，感覺就越明顯。”
“比如臣已經躋身十二境，就是多虧了這縷天命氣運的功勞。”
“首輔已然躋身聖賢？”陸鳴淵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蠻震驚的。
放眼整個中土天下。
修爲攀升速度能與自己媲美的人，恐怕只有陳恪了。
他三年，躋身天人。
而陳恪，何嘗不是三年，躋身聖賢？
當然，陳恪名聲不顯之時，卡在第二個境界十餘年，基本跟凡人也差不多。
自從悟道之後，每一次攀升境界，就是三四個的跳。
先是一夜踏七境。
頓悟出心學之後，又是晉升大賢。
沒過一年。
就已經是聖賢了。
蘇有淮，王和甫等人聞言，皆是露出羨慕的目光。
陳恪的修爲進度，堪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原因無他。
陸王心學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中土天下傳播，被越來越多的人接受。
當一種學說被廣爲流傳的時候，那作爲學說源頭的提出者，修爲就會不斷的攀升。
可以看作是香火不絕。
再這樣下去，不到十年，儒廟恐怕就要擺上一座陳恪的石像。
這個速度是很恐怖的。
“不止是首輔大人，我等修爲也皆有精進，只是沒有破境。”
“加上朝中的大臣，加上三院高手，一些原本位於瓶頸的老修士，都紛紛破境，這都歸功於陛下得到了天命氣運，大炎如今也是有了爭取下一任天命的資格。”
留下了山羊鬍的沈元溪拱手彙報道。
陸鳴淵聽完，微微頷首，感慨道：“沒想到，只是一縷天命氣運，就能帶來如此驚人的效果。”
“若是所有天命匯聚於一國，那該會有多麼恐怖的效果？”
之前他只是在典籍之中聽聞天命的作用。
眼下實打實的體會到了天命氣運的好處。
王和甫輕輕一笑道：“得天命者，當威加海內，統一四海八荒。”
“陛下可以回想一下，太祖剛剛立國之際。”
“那時候的天命氣運是最爲強大濃郁的時候，莽荒大軍，聖冥大軍，皆是不敵我大炎，大炎兵鋒所指之地，皆是王土，各座天下，莫有能與之爭者。”
陸鳴淵點點頭。
哪怕再弱小的國家，只要湊齊所有天命氣運，就能晉升超級大國。
修士弱又如何，國力衰微又如何？
擡都給你擡上去。
各種先天品級，仙級的天靈地寶出世，洞天福地開闢，機緣遍地，嗑藥都給你磕到中五品，效果就是這麼強。
“對了，陛下，此次您離京，還有幾件大事需要您來定奪。”
蘇有淮取出一封奏摺，準備一次性說完。
“什麼？”
“首先第一件，乃是是立儲大事。”
“陛下早在冷宮、東宮的時候，就曾立下了正妻，可是如今，後宮包括皇后，霍貴妃在內的女子，皆沒有身孕。”
“於是後宮六院，包括朝中決定，給聖上舉辦選妃大典，以充實後宮。”
“如此一來，就可以給立儲之事做鋪墊。”
蘇有淮說着說着，從袖子裡又拿出了一迭厚厚的摺子。
陸鳴淵接過摺子。
攤開一看。
裡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名！
從出生年月日，到身份、家世、背景，修爲實力等等，應有盡有。
陸鳴淵手一滑，摺子滾落在地。
“嘩啦”一聲。
這摺子看着小巧，居然甩了足足十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