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
議事大廳,中間擺茶几,陸鳴淵身着金黃色的帝袍,雙手負後,尊貴神俊扮相,氣質凌厲且強大,背對衆人。
眼下,他聽着城門禁軍統領的彙報。
“啓稟陛下,自妖女消失之後,果真在城外發現了妖女的蹤跡,不過以蹤跡來看,好似已經離開了京城。”
陸鳴淵蹙起眉頭,呢喃一聲:“還是慢了一籌嗎。”
他已然第一時間,讓人去圍堵,可還是沒有逮到。
隨即,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不過,末將找到了一位主動認罪的罪魁禍首。”
禁軍統領一擺手,很快一位道袍女子被帶了上來。
身側跟着一位和尚。
此人乃是三院之中金剛寺院的新任山長,一位神態溫和的紅袍高僧,手指極其粗糙堅韌,每一指似是熬煉到了金剛不壞的地步。
只見隋玉清神情萎靡不振,雙手被金色發光的繩索捆綁,押送了上來。
她不敢去看陸鳴淵的眼睛,只是低聲道:
“是我放走了巫宮語.”
“什麼意思?”
陸鳴淵皺眉道。
隋玉清語氣微弱道:“確切的說,是我體內的那位,她沒有消失,還在我的體內。”
“今天起牀之後,我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卻詭異的出現在了城外,我知道,肯定又出了意外,回來的途中,我遇到了滿城都在尋找妖女的禁軍,所以我認定,這一定跟我脫不開干係。”
隋玉清怎麼也想不到。
自己居然成爲了放走巫宮語的兇手。
陸鳴淵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嘆氣道:“看來,她已經成爲你的一部分,可能已經成爲你的另一個人格,不再是單純的心魔。”
“人格?”
隋玉清對這個新詞還是第一次聽說。
“就是另一個靈魂的意思。”陸鳴淵淡淡道。
雙人格。
很熟悉的詞彙。
簡而言之,就是身體之內,藏有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現如今,陸鳴淵也終於明白了巫宮語是如何利用心魔,使用金蟬脫殼之法,離開了京城。
“你體內的另一個她,在昨晚主動找上了我,現在回想起來,目的不純,並非是爲了對我出手,而是爲了放走巫宮語。”
陸鳴淵頓了頓,目光鋒銳道:“她先是利用同歸於盡的戲碼,讓我不得不與仙子你雙修,然後黑色龜甲受到指引,離開了我的掌控,最後,再用龜甲的力量,與齊暮雪完成了神魂上的互換,兩人就此換了回來。”
這個過程中,具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博弈。
心魔先是主動獻身不成,做了一個鋪墊,並且認定自己會不顧一切地救隋玉清的性命,只要自己鎮壓業火,就有了可乘之機。
讓黑色龜甲脫離掌控,在利用短暫的時間,與齊暮雪的神魂完成了互換。
鎖龍鎖雖能封鎖肉身修爲,封閉精神識海,但是卻無法對神魂進行束縛。
能對一個人的神魂產生影響的器物本來就少,更不要說封印之,起碼每一件都是不菲的聖物仙器。
只能說,這個心魔確實心狠。
很敢賭。
如果自己自私一點,沒有選擇去救隋玉清,而是任由業火連同隋玉清本體全部焚盡,那這個意外就不會發生。
心魔也拿自己沒有任何辦法。
甚至她自己,也會有隕落的風險。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經過陸鳴淵的解釋,隋玉清好似明白了心魔一直在做的事情。
居然是幫助大冥女帝離開大炎京城。
“大冥女帝逃走,其罪在我,我難辭其咎。”隋玉清主動請罪道。
陸鳴淵卻搖了搖頭:“怪不了你,是我百密一疏,沒有想到黑色龜甲還有這樣的作用。”
“此物極爲神秘,乃是大冥女帝修煉至今,最大仰仗之物,現在來看,它不僅可以窺見過去發生的事情,而且還能對生靈的三魂七魄做出重塑,甚至將心魔變成你神魂的一部分,所以你纔會無法察覺她的存在。”
“如此陰冥之物,陛下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隋玉清意外道。
“觀察出來的罷了。”
陸鳴淵思忖了一會兒道:“不過鎮壓了業火之後,還是有好處,至少心魔沒有佔據你的肉體太久的時間,說明她已經不能用幻境和操縱業火的方式,再過多的干涉伱,只能佔據極短的時間,共用一個肉身。”
“接下來的日子,我還要一直與她對抗?”
聽到陸鳴淵的話語,隋玉清的神情並不好看。任誰知道自己體內多了一個人,都不會太高興,即使這個人就是她的慾念化作而成。
“接下來,你最好不要亂跑了,最好是將自己軟禁在一個地方,看能不能克服她吧。”
陸鳴淵溫聲道。
此劫,乃是隋玉清自己的大道。
即使是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正當兩人交談之際。
“轟隆!”
天空傳來一道巨響。
一道沖天金光從鳳寧殿傳出。
陸鳴淵看向光柱的方向,發現是齊暮雪居住的地方,頓時露出了詫異之色。
“怎麼回事?”
通天金光,變成一個個金燦的經文,彷彿在昭示世間最深奧的道理。
“天行健。”
“君子當以自強不息。”
一道煌煌清冷的女音,從皇宮傳出。
不止是皇宮,整個京城的所有人都在認真聆聽。
古老的經文,就像這世上最樸素的道理,洗滌人們的心神。
不管是誰,哪怕是路過的宮女,也忍不住靜下心來聆聽這古老的經文,因爲的確對她們,有一種心靈澄清的舒適感。
而且隨着一篇篇經文誦唸,更加神奇的事情出現。
陸鳴淵發現,氣海原本蟄伏的禮聖玉簪發出驚人的動靜。
一道道印記浮現在簪身之上。
“嗖!”
禮聖玉簪化作一道虹光,離開了陸鳴淵的氣海,朝鳳寧宮飛去。
“這個方向,好像是皇后的寢殿。”
隋玉清挑眉望去。
“去看看。”
陸鳴淵道了一聲,御風而起,化作虹光,追了上去。
此時此刻,鳳寧宮。
滔天文氣,如同不要錢一般,全部傾瀉下來,灌入齊暮雪的體內。
齊暮雪身着一襲月藍色襦裙,桃瓣粉色繡鞋腳踩虛空,清亮眼睛有神,氣質自帶書香氣,緩緩睜眼,凝視這番天地。
她將心中的經文誦唸完畢後,不由緩緩挺直腰板。
我心無物,善惡無邊。
當驅散一切黑暗。
在成爲巫宮語的一個月以來,她的身心飽受了巨大的磨礪,也看透了很多事情。
此刻她的身軀,沒有聖人那般的神采與非凡,她彷彿是一個極其普通的人,可她面前的儒氣長河,又將他烘托成舉世輝煌之人。
她站在歲月長河面前。
長河金燦,有難以言說的非凡,只是一眼,便讓人沉淪。
在這種情況下,齊暮雪顯得格外安靜。
“嗖!”
一根青色玉簪的趕到,更是讓眼前長河的光芒變得更加璀璨。
齊暮雪一把抓住了眼前的玉簪。
大量氣運被吸入體內。
金色的光芒,瀰漫在她腳下,纏繞儒道真諦的印記,使得這位才女的氣質與肉身,正在瘋狂蛻變。
來自禮聖遺留的氣運,讓她瞬間突破到第十一境。
儒道第十一境,大儒。
轟!
氣息瀰漫整個皇宮,一位大儒的誕生,依舊還是不容小視,齊暮雪的年紀,還不到三十歲,就已然躋身大儒,不管是潛力和天資,皆是不可限量。
更何況,她繼承的是禮聖的衣鉢。
時隔百年,成爲了禮聖一脈名副其實的儒道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