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鈴鐺
千凡泡在浴池中清洗着身子,宮人們忍不住讚歎,雖然他沒有絕色的容顏,可是他的皮膚卻如初生的嬰兒般滑膩,近乎透明,連爲他擦洗身子的力氣都不敢用,生怕不小心蹭破。熱氣泡的他全身的皮膚紅彤彤的。
千凡享受着池中熱水的沖洗,在過去,他都是用冷水洗澡,寒冬時候,也只是老嬤嬤燒點熱水混着冷水倒進一個木桶裡,沒一會就涼了。
“你們先出去吧,萍姑一個人留下來就可以了!”千凡很客氣的說,宮人們立刻起身離開。
千凡見所有人都離開,趴在池子邊笑眯眯的說:“萍姑,你也下來一起洗吧,好舒服的,我從來都沒有洗過這麼舒服的澡。”
“這可使不得,殿下,以後可不能再說這種話了,這裡不比冷宮,凡事都有規矩的。”老嬤嬤驚恐的說。
“哦……那我也泡的差不多了,幫我把衣服拿來吧!”
“奴才伺候你更衣!”老嬤嬤拿過衣服,千凡慢慢從水中走出來,如出水芙蓉,白皙的皮膚好像剛剝了殼的雞蛋,水珠順着身子滑下。
老嬤嬤用綢布包起千凡瘦弱的身子,當摸到千凡細小的骨架時,忍不住鼻子一酸,連忙拿袖子擦去淚水,這個孩子真的是受了很多苦。
“殿下,九公主剛剛說的寵物,您真的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千凡垂下眼眸,“明白,怎麼會不明白!”
“那你爲什麼還……”
“你認爲我有的選擇嗎?”千凡憂傷的看着老嬤嬤,“她是至高無上的九公主,我只是被遺忘的三皇子,能被她垂憐,難道不是我的榮幸嗎?”
“殿下……”
“這些年來,我們在冷宮過着什麼樣的生活,被人奚落、遺忘,看着那些往日的寵兒如今都被丟棄那裡自身自滅,千凡不想繼續留在那裡了,千凡討厭那裡的生活,對不起,一直讓你跟着我受苦……”
“是老奴沒用!九公主她怎麼可以說你是玩具……不管怎麼說,你也是她的弟弟,你們怎麼可以……”
“無所謂了。”千凡嘆氣,“做誰的玩具都一樣,誰讓我是男子,而且……我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再回頭,我……只想這樣留在她身邊。”
“你……”
“難道萍姑想要回到那個冷宮過着一日三餐都沒有着落的地方嗎?每到冬天,萍姑你的手腳都懂得裂開縫,還要在冰冷的水裡洗衣服;除夕的夜晚,聽着外面的載歌載舞,而我們的桌子上永遠只是清粥鹹菜,想要一件新棉衣,說了好幾次都沒人理會……”千凡說着往日的生活就想哭,“生病了,連御醫都不讓看……”
“殿下……”
“以後就好了,九皇姐說了,她會寵愛我的,這就足夠了。以後我們可以每天都吃飽,年年有新衣裳,如果你生病,我可以立刻找御醫,還有……我們住的地方,夏天不會漏雨,冬天不會透風……”
老嬤嬤看着千凡臉上的笑,心裡一陣苦澀,那笑容有多少出自真心?
“萍姑,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真的!若是我不願意,沒有人能強迫我!”千凡很認真的說,老嬤嬤一愣,“難道殿下你真的……”千凡側過臉,老嬤嬤也就不再說下去,孽緣啊!
老嬤嬤細心的爲千凡繫上衣帶,穿上天藍色的緞袍的千凡看起來精神了很多,一根金釵將頭髮盤成一個髮髻,也襯托出了一些皇家的尊貴。
一個宮人走進來,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三皇子,這是公主殿下吩咐奴才給你送來的。”
千凡走過去,看到托盤裡放着的是一塊純金的長命鎖還有一對手鐲和腳鏈,千凡有些疑惑,爲什麼傲雪特別要讓人送來這些金飾,更特別的是,無論是長命鎖、手鐲還是腳鏈,上面都掛了小鈴鐺,這樣的東西戴在身上,走到哪裡都會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不是很打擾人嗎?
“公主殿下說,三皇子務必要帶上這些金飾。”
“嗯……我知道了!”千凡伸手拿起長命鎖,老嬤嬤接過去,“老奴來!”老嬤嬤小心的給千凡將金飾一一戴上。
“三皇子稍歇片刻,等一下奴才回來請殿下過去公主殿下那邊用膳!奴才告退!”
千凡動了動身子,立刻就發出清脆的鈴聲,他又動了動,聲音再次發出,老嬤嬤不解的問:“公主殿下爲什麼一定要殿下你戴上這些金飾?”
千凡的臉色一沉,看着這些鈴鐺,忽然明白了,因爲他是她豢養的寵物,他是她的玩具,所以他要戴着這些鈴鐺,走到哪裡都叮叮噹噹的響,就像一個小丑。
既然如此奚落我,爲何你又要將我帶出冷宮?你可知道,我甘願這樣做你的寵物,不是爲了那可憐的三餐,而是因爲我不想永遠都遠遠的看着你。
傲雪慵懶的趴在貴妃椅上,“葉枯,我發現這裡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除了吃飯就是睡覺!”
“因爲你還沒有接觸朝廷的事,也不去太傅那裡上學,所以每天都很閒暇。”
“朝廷的事,我沒興趣;太傅的課,我不想上;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打發時間嗎?等你走了以後,我的小日子就更無聊了……”
傲雪一臉的無精打采,葉枯坐在她身邊,指尖撫上傲雪的臉,“你不是已經找到了一個寵物作爲樂趣嗎?”
“切,你真以爲我拿他當寵物嗎?我那麼說只是不希望他的虛榮突然飄上天,很多曾經卑微的人,一朝得到恩寵,立刻就尾巴翹上天,我怕他也恃寵而驕,那時候就可惜了……”
“可惜什麼?”
“可惜我會把他從最高處摔下去!”傲雪輕笑。
“你會嗎?你不是總說自己很善良的嗎?”
“我會的!”傲雪忽然咬住葉枯的指尖,舌頭輕輕舔過。
“那的確是可惜了!”葉枯低頭主動吻了傲雪。
宮人匆匆闖進門,在看到這一幕後,嚇得不知道是出去還是留下,“你有事?”傲雪淡定自若。
“呃……啓稟公主殿下,女皇陛下和皇貴君往這邊來了!”
“已經來了?”傲雪坐起身,漫不經心的梳理頭髮,“準備恭迎吧!”
女皇和皇貴君剛走進園子,就看到傲雪站在那裡恭候了,“兒臣參見母皇、參見父君!”
“平身吧!”
“嘻嘻……”傲雪一蹦一跳的走到皇貴君身邊,挽着他的胳膊,“剛纔就聽奴才說你們馬上到,結果還是讓人家等了這麼久!”
“傲雪,好好說話,在你母皇面前不許無禮!”皇貴君不喜歡女兒撒嬌的樣子。
“沒關係,傲雪還是個孩子,沒有什麼心機,你也不要計較了!”
“陛下這樣會寵壞她的!”
“朕的孩子朕不寵愛,誰寵愛?”
傲雪朝宮人看了看,宮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隨後退去,“母皇,兒臣今天還邀請了一個人,等一下母皇也要見見他。”
“你還邀請了誰?”
“嗯……三皇子千凡!”
“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