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9-2 11:11:34 本章字數:4663
海珠又哭又笑地看着雲羅比她還激動,甚至要去找太醫連忙拉住雲羅,含笑勸道:“娘娘沒事的。不用找太醫。”。
雲羅面上帶着猶豫與驚喜,伸手想要再摸卻是不敢。
海珠將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腹部,面上帶着爲人母的喜悅:“沒事的,娘娘儘管摸吧。等以後孩子生出來,臣妾也要讓他認娘娘爲母妃的。”
雲羅一怔,良久才道:“爲什麼……”
海珠敦厚的面上皆是由衷的感激。她道:“因爲臣妾有今天都是娘娘給的。臣妾無以爲報,所以想讓娘娘多一個孩子,將來讓他孝順娘娘。珩”
雲羅眼中漸漸有了水光。她這一輩子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得到屬於自己的孩子,可海珠卻已替她盤算了將來。只是將來是什麼?她一無所知。
她垂下眼簾,苦笑道:“將來太過遙遠。我從不寄期望於將來。”
海珠見她眉間神色清冷依舊,心中輕嘆。也就方纔那一下看出她依舊是年歲尚輕的女子,可是現在她又縮回了自己那一方清冷荒涼的世界中。笑也是苦的淡的,令人不知她心中在想什麼歡。
兩人正在說話間,周寶林周晴由宮女領着走來。
她上前見過雲羅,劈頭就說:“臣妾去打聽了,大皇子根本不是吃了新雪,是……喝了兩碗涼湯。這是那些捱打的宮人們私下埋怨時說的。”
雲羅微微詫異,眸色隨即一沉,道:“若我猜的不錯,這是大皇子的乳母給他喝的嗎?”
周晴點了點頭。
海珠輕撫腹部,面上驚怕:“大皇子也才一歲,平日裡吃的喝的都是熱的膳食,怎麼可以給他喝了涼湯呢?難怪鬧了肚子。”
雲羅對海珠道:“你回宮中歇息吧。這事就不必多想了。”
海珠於是躬身告退,雲羅等她走遠了纔對周晴道:“那乳母呢?”
周晴看了四周一眼才低聲道:“那乳母沒受責罰,現在依舊在照顧大皇子。”
雲羅眸光冰冷如雪,緩緩道:“若無人授意她怎麼敢呢?”
周晴沉吟了一會,問道:“華妹妹的意思是……是皇后她……”
雲羅冷笑:“虎毒尚不食。她卻敢用這個辦法來挽回聖心,真是用心良苦!”
先前的猜測終於有了依據,只是如今得知真相依舊令人震驚。恐怕皇后爲了讓戲演得更真一點,說不定那兩碗涼湯中還加了一些什麼。小孩子脾胃虛弱,生涼辣都不能吃。皇后卻還真的敢這樣做,真是瘋了!
周晴也隱約想了到了這一層,頓時背後驚起涔涔冷汗。她驚怕地拍着心口:“做孃的怎麼的這麼狠心呢?不過我看這兩日皇上甚是關心中宮,皇后這一招可真是奏效了。”
雲羅冷冷看着眼前的雪景,道:“皇后與皇上夫妻幾載,又是原配。皇上就算心中不滿也會念在曾經的夫妻情意上,如今皇后身邊又有大皇子。皇后只需提醒皇上關心大皇子,再做足慈母模樣,皇上見了心中內疚自然會覺得皇后只不過因妒忌纔會犯下錯,於是曾經的錯也變得情有可原了。依我看,恐怕不久皇上就會解了皇后的禁足了。”
周晴擔憂道:“那怎麼辦呢?皇后若是輕易出來,那中宮豈不又是她的天下了?”
雲羅抿緊脣,良久才道:“猛獸再出籠怕是會傷人報復。”
她說着向着迴廊深處走去。朱漆迴廊,她一抹清影似在畫中走。深宮處處皆美景,可偏偏人心卻是難以猜測,所見都是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周晴一嘆,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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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大皇子的病好了。皇上爲了病後的大皇子開心,便帶了他去御園中騎馬踏雪,還特地準了皇后隨行。這個消息一出,滿宮的風向頓時又轉向中宮。宮人們紛紛猜測皇上什麼時候可以解了皇后的禁足。
而皇后的父親寧王特地上了一道請罪摺子,痛陳自己養女太過縱容,以至於讓皇后如今失了婦德。寧王劉畢曾經是與晉太祖戎馬沙場的一員猛將。晉太祖後來登基爲皇,大封功臣。寧王因爲有戰功又與皇室帶了姻親關係所以封地最大,封地中兵強馬壯,此次潞州之戰,他亦是撥了好幾萬兵馬襄助李天逍。
寧王親自上了請罪摺子,朝中便有老臣們也紛紛替皇后求情。過了兩日,聖旨下,皇上解了皇后的禁足。
……
鳳棲宮中,雲羅坐在軟榻上聽着劉陵的稟報,脣角一勾,明澈的眼中流露出譏諷的笑意,淡淡的,一閃而過。
劉陵仔細看了她的神色,低聲道:“娘娘,皇后畢竟是皇上的結髮夫妻。這事也是在意料之中。”雲羅手中拿着香片把玩,隨意丟了一把香入炭盆中,淡淡道:“我早就猜到了。”
劉陵小心翼翼道:“皇后重新執掌後宮,鳳棲宮中要小心些免得被人抓了把柄。”
雲羅冷冷一笑,明眸一轉看向劉陵,道:“把柄始終都在的,只看有人敢不敢來罷了。只要皇上一日對我盛寵不衰,皇后必不敢輕易再來。就怕的是有些人不計後果也要置我死地。”
她頓了頓,問:“劉公公可知道宮中還有什麼宮妃與旁人不一樣呢?”
劉陵細細想了一遍,道:“除了那出宮帶髮修行的德昭儀劉氏,奴婢想不出別的。”他問道:“娘娘是在擔心什麼嗎?”
雲羅眉心緊擰,道:“我總覺得這宮中有雙看不見的眼睛在背後盯着本宮。若不是宮妃嫉恨我,又是誰要這樣做呢?”
劉陵也只是茫然。
雲羅想了半天卻找不到頭緒,只得把這事壓在心底。
正在這時,有內侍匆匆前來,道:“皇上駕到,請蘭婕妤速速去迎駕。”
雲羅正要起身,殿門口身影一晃,李天逍已大步走了進來。他今日穿着一件朱褐色勁裝,身披一襲玄黑錦面披風,頭上束着一頂金龍吐珠龍冠。他大步走來,眉眼含笑,深深看着坐在軟榻上的雲羅。
雲羅見他來了,急忙下了軟榻就要跪拜,口中道:“臣妾不知皇上駕到,罪該萬死!”
李天逍一把將她扶起,仔細打量了她道:“這幾日天氣晴好,雲羅怎麼的不出去走走?天天在鳳棲宮中豈不是悶壞了?”
雲羅明眸掠過,見他一身修身勁裝,長靴上有點點泥土,問道:“皇上是從御園中歸來的嗎?”
李天逍坐下,宮人匆匆上前爲他褪下披風,奉上茶水。他抿了一口熱茶,笑答:“這些天從大宛國進了幾匹駿馬,所以朕方纔去看了看。”
“娘娘不知,皇上何止看了看。皇上還把那烈馬給馴服了呢!”一旁的御前內侍趁着李天逍心情好,斗膽插嘴恭維。
雲羅聽了,含笑看向李天逍,道:“皇上也不怕被馬傷了。”
李天逍看着那機靈的內侍,笑罵道:“就你多嘴!”他轉頭對雲羅道:“不礙事。朕這雙手馴過不少名馬烈馬,也沒見出過什麼事。雲羅不必擔心。”
劉陵也笑道:“是的。皇上曾經還馴服過一匹從漠北套來的野馬之王。”
宮人們的恭維誇讚總是這麼適合,李天逍面上帶着明亮笑意,看得雲羅也跟着微微含笑。
李天逍見她笑得明媚,握住了她的手,忽然道:“雲羅笑起來真是好看。以後要經常這樣對着朕笑。”
雲羅看着他眼中晶亮的神色,面頰上飛起兩抹紅暈。李天逍一見,心中一蕩,不由手中緊緊握着她纖細的手。
宮人見兩人相望,不由識趣地含笑退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兩人,雲羅看着他只對着自己笑,目光灼灼,連忙掙脫了他的手,轉了臉道:“皇上做什麼這樣看着臣妾呢?”
李天逍一笑,摟住了她的纖腰,在她耳邊低聲道:“自然是雲羅好看,朕纔會一直看。”
他的氣息噴在了她的耳邊,低低的,帶着蝕骨的吸引。雲羅心底一悸,臉上越發緋紅,擡頭看着他的俊臉,幽幽問道:“皇上只是覺得雲羅好看嗎?”
“自然還有別的。”李天逍將她摟入你懷中,道:“朕喜歡雲羅,怎麼都覺得看不膩。”
雲羅心中一顫,低聲道:“皇上喜歡雲羅什麼呢?”
李天逍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朕也不知道。”
雲羅靜靜伏在了他的胸前,忽地問:“大宛國的駿馬是進貢的還是皇上派人去尋的呢?”
她問得突然,李天逍一怔之後才道:“是寧王進獻的。”
雲羅忽然嘆道:“大宛國遠在西域,從晉國出發要經過岐國西域樓蘭、龜茲等諸國,且不說路途遙遠,就是一帆風順也要走上好幾個月,再者這戰亂頻頻,又帶着貴重的駿馬沒有百人護送也難以到達晉京。寧王真是有心了。”
李天逍手中一頓,良久道:“的確是費時又費力。朕會跟寧王說說往後不可輕易再靡費了銀錢就只爲了運幾匹馬。”
雲羅擡頭看着他,柔聲道:“皇上奉行節儉愛民。如今正值冬日,臣妾聽說前幾日暴雪晉國國中百姓有牲畜遭了雪災凍死凍傷牲畜無數,臣妾願意捐出鳳棲宮中的銀錢爲百姓賙濟。不然來年春天百姓們又沒有了牲畜幹活,豈不是誤了農事?”
李天逍一聽,眼中一亮,不禁道:“雲羅當真是仁心!傳朕的旨意,就依蘭婕妤所說,再從國庫中撥銀賑濟百姓。”
雲羅感激道:“皇上當真是明君。”
李天逍眸光炯炯看着她,道:“雲羅此舉比送了朕一百匹大宛國的駿馬更令朕高興!”
雲羅垂下眼簾,柔聲道:“皇上言重了。臣妾不敢當!”
李天逍將她摟入懷中,深深看着她,忽地吻上了她的脣,輕嘆:“這纔是朕的雲羅,處處懂得爲朕着想。”
他的吻熱烈而深沉。雲羅嚶嚀一聲已被他牢牢抱在懷中。
脣舌相接時,她耳邊似乎有什麼人在說着。
“……從此心裡就只有我一個人……我一人……”那雙邪妄的眼,他在漆黑夜色中帶着清冷的神色看着她,飛揚的黑髮襯着如火的紅衣,漸漸在黑夜中遠去……
她在心中黯然輕嘆,更緊地貼緊李天逍的脣,低聲道:“天逍……”
李天逍只覺得心中一緊,看着她傾城的素顏在懷中,明眸幽冷如深潭,美人情比天還重。時至今日,他終於得到了她的心。那一雙眼,那清冷的眉眼間不再如斯涼薄。
她終於如一隻飛過了千山萬水的蝶疲倦而安靜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不由一把將她抱起,慢慢走入了寢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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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 盛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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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李天逍俯身低頭深深吻住了她的脣。
他的吻帶着清冽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雲羅仰着頭迎接他的脣和舌的糾纏,一縷縷異於她脣舌的男人清冽氣息撩過,如入骨的蟲輕易就鑽入了心底,撥動了她的心絃。
李天逍深吸一口氣深深吻住了她的脣,伸手將她納入了自己的懷中。身下的她柔若無骨,每一寸雪肌都是他朝思暮想的秀色。他的吻輕掠而過,輕輕地逡巡過她每一寸肌膚。
蝕骨纏綿中雲羅只覺的自己神智被拋上了天際,虛虛浮浮再也踏不到底。
情與愛,各種滋味就屬這樣最是銷.魂蝕骨,一個男子由陌生到熟稔到密不可分,這當中又有怎麼樣的千迴百轉的曲折。她只知道每一處都是情愛的折磨與煎熬。曾經摺磨了她千百回,折磨了無數個生死來回琨。
時至今日,她依舊對他的身體感到陌生。到底哪一個是她的夫。是溫柔的李天逍遙還是曾經霸道冷酷的男人……
她眉眼間神色漸漸恍惚,沉淪在了他的蜜吻中無法再自拔。衣衫在翻滾中凌亂,露出她圓潤的肩、清冽的鎖骨……每一處都如上好的畫師畫就的豔骨雪肌。
他修長的手不由探入,在她妖嬈的身軀上游離,一遍遍輕撫過她每一寸最隱秘的所在牯。
輕吟聲聲,蝕骨***飄蕩在帷帳中。能將日月都顛倒,能將這一切虛浮的塵世都忘懷。雲羅微微躬身,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避開卻不知已將自己更送入他的掌心中。
李天逍見她情動,分開她的身體,挺身輕易進入。眼前的女子是華雲羅卻又不像,可分明她是他想要的那個人,清淡的,帶着些許的溫柔,輕易就叩開他的心扉。
在情動中她的面目模糊。他漸漸被身體的悸動主宰,再也禁不住一次次地重重索取。
……
第二天,雲羅晚起懶梳妝,只懶懶靠在了牀榻邊。好不容易由宮女們扶着去梳洗罷,凝香拿了玫瑰花膏爲她梳理一頭烏黑長髮。昨夜的抵死歡好氣息似乎還殘留在了這寢殿中,進來的宮人聞見幽幽的馨香都不敢輕易擡頭。
雲羅靠在軟榻上,身上隨意穿着一件寬大的袍子,雪白的香肩微露,媚色傾城。她隨意翻着從御書房中借閱來的史書,神色慵懶。
劉陵悄悄前來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雲羅從書中擡起頭,眸色清冷帶着一絲冷諷:“當本宮說話是假的麼?吩咐下去,打開庫房把皇上御賜的東西統統拿出來,一件都不要剩。”
劉陵猶豫不決。
雲羅輕笑道:“劉公公不必擔心。這世間沒有比本宮還知道金銀珠寶的價值幾何。本宮說捐了就捐了。劉公公還擔心什麼呢?本宮都不心疼,劉公公還替本宮心疼不成?”
劉陵連忙應聲而去。
凝香爲雲羅梳頭,低聲道:“娘娘不留點體己嗎?萬一將來有什麼用處卻沒辦法……”
雲羅淡淡一笑,眉眼間蕭索,道:“什麼體己?本宮所有的東西都是皇上賜的,說給就給,哪一天了自己走了黴運不就什麼都沒有了。”
凝香想起她的遭遇頓時噤聲。
雲羅看着銅鼎中悠悠燃起的香霧繚繞,眉眼清冷卻懾人妖嬈:“我倒要看看皇后舍不捨得掏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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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鳳棲宮中捐出金銀珠寶價值十萬兩以賑濟這次雪災中受災的黎明百姓,整個皇宮中都震了三震。從來只聽聞匹夫忠君愛國,從不見女子也能憂國憂民。
鳳棲宮中住的可是皇上如今最寵愛的妃子華雲羅,聽聞她從樑國千里逃入晉國,如今這一次捐贈也是因爲感佩皇上的恩寵,所以慷慨解囊。
既然一介妃嬪都如此憂國憂民,皇后身爲一國之母如何能落於她之後。過了兩日皇后親自下了鳳諭,願捐出自己三年的俸祿,價值十五萬兩。捐的目的也是爲了此次晉國中各地受了雪災的孤寡。
皇后身爲一國之母,六宮的典範,天下女子的效仿榜樣。她說捐各宮肯定都得掏錢。誥命貴婦、文武大臣們家中、士族等等都得拿出錢來,或多或少都得意思意思纔算心中安穩。
李天逍大喜,今年的冬季過得比預料中的還好。各地的雪災過後各地的郡縣都有了錢能安置賑濟災民,免得明年春耕時節又有流民四處離鄉乞討。這對來年的安定更是一大安心丸。
更妙的是,這一次錢財是由後宮掏的,不動國庫。文武百官想要反駁都沒有理由。
他感佩雲羅的犧牲,特封了她爲正二品修容,位列了九嬪之中。於是晉國中不知有皇后,只知如今那恢弘華麗的皇宮中只有一位傾城絕色又心地善良的絕世美人在鳳棲宮中。帝王珍愛她絕世的容貌,更喜她傾城一笑,所以日夜只將她藏在深宮中,凡人不得一見。羣臣們想要讓皇上遠離了這位女子,曾經長跪不起都無法令帝王改變半分心意。
傳言越來越盛,人人都想見那美人一眼,可偏偏宮牆高大,重重宮闕深深,那個女子的笑靨卻如雲如霧再也不能輕易讓人窺見半分。
……
暖房中,雲羅看着那當中一株青玉蘭花,久久出神。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劉陵溫和的聲音隨之而來:“娘娘,暖房中憋悶,最好不能久待。萬一娘娘心悸症又犯了,奴婢可吃罪不起。”
雲羅看着那一株明顯長大不少的青玉蘭花,淡淡垂下眼簾:“本宮曾想自己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把它從深谷中挖來。如今它癡癡的長,不知春夏秋冬,長得這麼好,卻不知還是不是曾經的空谷幽蘭。”
劉陵看了一眼,道:“也許今年冬天把它搬出去。它就死了吧。”
雲羅眼中掠過深深黯然:“說到底還是本宮害了它。”
劉陵見她又莫名傷感,連忙上前安慰道:“娘娘別擔心了。草木無知,能活過一冬便是一冬。娘娘已經給了它最好的照顧了。”
雲羅輕嘆一聲,道:“好,不想了。”
她手搭在劉陵臂膀上,慢慢走出了御花園的暖房。寒冽的氣息迎面撲來,令她不由攏緊了身上的雪狐披風。劉陵不由多看了一眼。這雪狐披風明明舊了,她卻依然最習慣這一件。
李天逍曾賜下好幾副披風,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依舊用慣了這一襲。
“娘娘,今日御花園中梅林盛開。娘娘要不要去看看?”劉陵見她神色鬱郁,不由建議。
雲羅微微頷首。於是一衆侯在了暖房外的奴婢們便緊緊跟上前去。
如今已到了年歲將近,整個宮中一派喜氣初現,只有這梅林依舊還清冷如昔。雲羅還未走到近前就看見梅林中盛開朵朵梅花,有的豔紅如火,有的粉白可愛。一團一團,幾乎令人忘了這是寒冷的冬日,幾乎以爲自己來到了春日。
因得得知最受寵的鳳棲宮中蘭修容娘娘要來賞梅,所以御花園的總管內侍早早就命人將梅林中修飾一新,剪去亂枝,掃去殘紅。梅林中猶九天上的瑤臺粉雕玉砌,令人驚歎。
雲羅看着腳下掃的小路,心中明白御花園一干奴婢們的討好心思,只是微微一笑,步入梅林中。
她賞梅,看見有好看的幾枝便命宮人剪下,回去可以插在了鳳棲宮中。正當她走着,忽地聽見梅林邊緣有人在喝罵着什麼。
雲羅微微一皺眉,停下腳步。劉陵見她不悅急忙想上前去看個究竟。
雲羅悄悄伸出手擺了擺。劉陵不由停住腳步。
雲羅悄悄過去,聽見有人罵道:“說不能進就不能進,你們的聽不懂人話不成?”
宮女的聲音傳來,委屈中帶着哭腔:“怎麼的就不讓人進去?我們家娘娘病中想賞梅,我們摘一支又不打緊。”
“你們可不知道了吧?今日鳳棲宮中的蘭娘娘要來了,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蹄子萬一衝撞了娘娘,我們可吃罪不起!走走!都回去吧!”
宮女不情願,只是軟求。
雲羅聽了聲音,眸光一閃,問劉陵道:“是哪宮的娘娘想要梅花呢?”
劉陵前去問了,回來稟報道:“是玉明宮中的玉娘娘。”
呼邪賽雅?!
雲羅腦中浮出那一張美豔又深邃的面容。
她沉吟一會,道:“再摘幾支梅花,我去瞧瞧她。”
劉陵皺眉道:“娘娘,何必去看她呢?她從前對娘娘不敬,今日落難也只是自己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雲羅執着一隻白梅花,嫣然一笑,側眸道:“我自然知道她曾經桀驁不馴,傲然難以相處。不過我只是想看看她如今如何了。我不想旁人落井下石,我自然不會去對別的人落井下石。她也算是曾經太子府的舊人了。論情意我也要看一看她。”
她說着走上前,對那兩個小宮女柔聲道:“你們家娘娘怎麼的生病了呢?生的是什麼病?叫了太醫了嗎?”、
那兩個小宮女見忽然梅林中轉出一位傾城絕色的宮妃,一時都嚇得紛紛跪下,不敢吱聲。
雲羅把手中的白梅遞給她們道:“拿去給你們家娘娘看看吧。順道本宮也去看看。”
兩位小宮女不敢怠慢,急忙接過謝恩了領着雲羅向玉明宮而去。
一行人走了小半刻到了玉明宮前。雲羅看了玉明宮,大依舊是很寬闊宏大,可惜就是人跡罕至的樣子,地上的新雪也沒有人掃起,有腐朽的落葉覆在上面看起來十分荒涼。
兩位小宮女拿了梅花匆匆入了殿中稟報。
雲羅站在殿外,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
呼邪賽雅中氣不足的聲音傳來:“讓你們去折一支梅花怎麼的去了這麼久。本宮方纔喚人都喚不到人!你們……你們是不是想氣死本宮!”
小宮女連忙道:“那御花園中的內侍實在太過可惡了,都不讓奴婢們摘梅花!奴婢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摘到。還是有一位娘娘幫了奴婢們……”
呼邪賽雅冷哼一聲:“什麼宮妃?難不成是鳳棲宮中的那個人嗎?”
雲羅聽到此處,打開殿門走了進去。
呼邪賽雅只覺得眼前天光亮了亮,似乎有一位仙子翩翩而來。她看了半天才認出雲羅。她扶着牀沿,冷笑一聲道:“你來了?我料得真準呢。你始終要過來看一眼我是不是還活着的。”
雲羅看着被她丟在地上的白梅,輕輕走過去撿起,明眸掠過一抹冷光,笑道:“明明是你引了本宮前來,怎地又說是我想要看你的笑話呢?這顛倒黑白的事我可不能受。”
呼邪賽雅一怔,不由擡頭冷冷盯着雲羅傾城絕美的面上。眼前的雲羅不一樣了,不再是曾經那眉眼清冷如冰的冷美人。她巧笑倩兮,三千青絲挽成流雲髻,一根根金步搖插得規規矩矩,金穗低垂,隨着走動輕輕地打在了臉龐。她眉眼風情蝕骨蝕心,一顰一笑都有說不出的傾城絕色。
她就如一株妖異的花盛開在深宮中,一日日紮根黑暗的土壤中吸取養料,漸漸長成無人可以撼動的美人花。
呼邪賽雅打量完,吃吃地笑:“傳言果然不假。難怪皇上只爲了你一人神魂顛倒。你分明……分明不是之前的華雲羅。”
雲羅忽地沉默。半晌,她冷冷揮了揮手,身後的宮人悄悄退去。
她坐在呼邪賽雅牀前,冷冷地問:“你今日引本宮來,爲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