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9-2 11:11:40 本章字數:5083
雲羅循聲看去,果然看見當先一抹明黃挺拔的身影在隊伍的最前方。他的身後旌旗招展,御前侍衛一個個騎着高大駿馬,矯健如虎狼。不到片刻,李天逍已到了衆嬪妃跟前。
他看見皇后等着了勁裝,深眸一眯,隨即展顏笑道:“皇后今日興致很好出來狩獵。朕還以爲今年皇后又不出行宮呢。”
皇后看見他身後跟着的呼邪賽雅,眸光微動,策馬上前幾步,柔聲道:“皇上可真是小看了臣妾,臣妾當年在閨中可也是跟着父王學過騎術和狩獵呢。”
李天逍輕笑一聲,看向場中的衆人問道:“開始了嗎?若是開始,朕可以當個中人。”
皇后明眸一轉,笑道:“還未還沒開始呢。方纔臣妾正說到誰獵得多就有賞,獵得少可是要罰的!琬”
“罰什麼?”李天逍來了興趣,道:“從來也只聽聞獵的多有彩頭,可沒聽說過獵得少可是要罰的。”
皇后嫣然一笑,杏眼彎彎,嬌嗔道:“皇上這就不懂得這宮中的姐妹了。她們平日憊懶得很,若沒有獎罰,她們肯定一個個不努力去獵野味。所以一定要有賞也要有罰。”
“罰呢,皇上別忘了,晚上在行宮外有升篝火烤全羊的晚宴呢!獵的少的姐妹就當衆獻藝吧。鈞”
皇后最後一句落下,宮妃們一聽都失聲驚呼起來。
大家閨秀講究的是三從四德,行不搖步,笑不露齒。什麼時候有在衆人面前如歌舞伎一樣當衆獻藝過呢?這皇后的罰可真是令不少宮妃頭疼又爲難。
雲羅心中也暗暗叫苦。她雖懂得琴棋書畫,但是涉獵太多說到底什麼都不精通。她騎射也不見精湛,這罰肯定不得不領了。
忽然呼邪賽雅從李天逍身後站出來,看着皇后不冷不熱地道:“皇上,這可不公平!”
“爲何?”李天逍笑問。
這兩日呼邪賽雅天天陪着他騎馬。他亦是對她不似從前那麼熟視無睹。
皇后一聽呼邪賽雅反對,俏臉一冷,問道:“什麼不公平?”
呼邪賽雅笑了笑,傲然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這提議看似沒什麼錯處,可是卻是大大不公平。有的人平日連馬兒都沒摸過一下,怎麼能騎馬狩獵呢?皇后不一樣了,騎射精湛,身後又有能武的女騎士。臣妾們可是什麼都沒有。”
呼邪賽雅話音剛落,就有不少宮妃們紛紛贊同。皇后臉色頓時尷尬。呼邪賽雅說她騎射精湛,其實也不過是反諷了她。她身後的女騎士纔是她這次狩獵的法寶。
這一批女騎士都是爲了保護皇后派來的,一個個騎術精湛,弓箭了得。有她們在,皇后就不必出多大的力氣就能奪了第一。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卻沒有人敢點破。
呼邪賽雅這一說,就毫不留情拆穿了皇后的心思。
衆位宮妃都在拿眼看着皇后。雲羅心中失笑,看來呼邪賽雅也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皇后害了她一次。她就不放過皇后任何一處痛腳。
聞芩低低一笑,對雲羅道:“靜觀其變。”
雲羅看了她一眼,亦是含笑靜觀。她心中長長舒了一口氣。當年太子府的絕世雙姝如今看來都不知不覺站在了她的一邊。哪怕是暫時的,都能讓她心中輕鬆不少。
所謂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一句話看起來有不少的道理。
皇后見衆人都在在看自己,頓時尷尬不已,問道:“那玉充媛打算如何?”
呼邪賽雅環視了一圈,回頭見李天逍含笑看着自己,心中更多了幾分底氣。她道:“簡單的很,分成兩組,一組皇后爲首,另一組則由我領隊,到了日落之前看誰獵得最多便是誰勝了。誰少了就罰。”
皇后臉色一沉,正要反對,李天逍上前笑道:“朕覺得這個辦法甚好。皇后,你以爲如何?”
皇后見李天逍贊同,也不得不說:“好吧。既然皇上覺得這辦法好。臣妾就照做吧。”
宮妃們一聽都高興起來,紛紛選擇了各自想要跟從的人。不用說,雲羅與聞芩都歸入了呼邪賽雅的一隊,而皇后那邊宮妃則不少,呼呼啦啦一大堆。
雲羅看着騎着馬,面色傲然的呼邪賽雅忽然有點明白了她的用意。
看樣子她是真正要與皇后決裂了。
她眸光微動,策馬上前到了呼邪賽雅身邊,含笑道:“玉姐姐看樣子是想通了。”
呼邪賽雅看了她一眼,哼了一聲,用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你我聯手,不信扳不倒這個賤婦!憑什麼她風光無限,我便要成了她的踏腳石?我呼邪賽雅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雲羅忽地道:“有空可要與玉姐姐長談舊事呢!”
呼邪賽雅看了她一眼,冷笑反問:“你這下相信我的話?”
雲羅輕撫着身下的馬兒,微微一笑:“不經過淬鍊的鐵,鐵匠們不知這是否一塊好鐵還是爛渣。同樣一個人說出的話是不是真的,不但要考驗,還要看她到底是爲了什麼而說。”
“若是爲了自保而說的話,我自然是不信的。人爲了自保什麼話都可以說出來。如今玉姐姐證明了自己有用,自然說出來的話會有幾分分量的。”
呼邪賽雅神色複雜地看了雲羅一眼,良久才冷冷道:“這事改日再說。而且我也不會輕易胡說八道給自己招惹禍事。你要想知道,除非你有同樣的代價回報我。”
雲羅笑了笑道:“當然。”
聞芩策馬走過來,笑着道:“玉妹妹,你看看我們這邊的人可否能贏過皇后那一邊的?”
雲羅回頭看去,皇后那邊已整裝待發,女騎士們一個個英姿颯爽,弓箭鋒利,準備好了進山谷中大展身手了。她在皇后那一隊的人羣中看見一身雪白勁裝的殷寐。
殷寐似乎在看着一個人,雲羅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見了她正與李天逍交換眼色。
兩人目光一觸既閃,快得幾乎以爲是她的錯覺。
雲羅心中掠過疑惑,正要再仔細看,李天逍已策馬走來。
呼邪賽雅迎上前,笑道:“皇上擔心臣妾輸給了皇后嗎?”李天逍笑道:“朕只是想問雅兒有沒有必勝的絕招。”
呼邪賽雅傲然一笑,面上容光熠熠,舉了舉手中的弓箭道:“皇上還信不過臣妾的箭術嗎?”
李天逍忽然一指東北角對她道:“朕聽聞屬下來報,這山谷的東北方向有不少雪稚。雅兒可以去那邊更容易獵到獵物。”
呼邪賽雅一聽,心花怒放,美眸一轉,嬌嗔道:“皇上這不是在放水嗎?臣妾都受寵若驚了。”
李天逍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從前是誤解了雅兒,從今以後朕會多多眷顧雅兒的。”
呼邪賽雅一聽,眼眶微紅,幾乎落淚哽咽。
雲羅站在不遠處聽得清楚。她擡眼看去,正好對上李天逍神色複雜的眼神。她心中一動,心底涌起莫名的空落。李天逍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卻無言。
她看見他眼底深深,卻看不清他到底想要與她說什麼。
“雲羅……”他忽地道。
雲羅安靜等着他的下文。李天逍卻笑了笑,伸手輕撫她的面頰,眸色深深,低聲道:“狩獵時候可別傷了自己。”
雲羅掩下眼中的神色,道:“是。皇上放心。”
……
雪粉隨風捲起,人聲馬嘶中衆人騎着馬向山谷深處進發。李天逍看着兩隊人挑了個方向漸行漸遠,深邃的眸中掠過一道光。不一會,有侍衛匆匆上前,低聲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李天逍神色複雜,良久才道:“朕,準了!”
……
雲羅跟着呼邪賽雅這一隊行進。呼邪賽雅按着李天逍說的方向向東北方向一路行進。越往山谷深處雪越深,馬的速度慢了下來,呼邪賽雅辨認了下方位開始命衆人散開開始狩獵。
山谷中果然又不少小的獵物,雪稚、野鹿、野狐、等等……其中以雪稚最多。呼邪賽雅騎射不錯,很快獵了不少。跟着她的而來的宮妃有的也有不錯的騎射,很快戰利品開始多了起來。
連雲羅和聞芩這等騎射不精的人都獵到了一兩隻雪稚。
雲羅體弱,走到了山谷深處就已氣喘吁吁,聞芩也好不到哪去,粉面泛紅,嬌喘吁吁。
呼邪賽雅見兩人落後,上前鼓舞道:“皇上說的果然不錯,再往裡面也許有更大的獵物。”
雲羅皺眉看向山谷深處,只見一座高高的雪山下密林萬頃,再往裡就是鮮少人踏足的深山老林,野獸都餓得狠了,恐怕會傷人。
她委婉勸解道:“我們獵的都不少了,恐怕不會輸皇后,何不多獵點小野物充數呢?”
呼邪賽雅笑道:“華妹妹不知道,皇后一定會想方設法獵得比我們多,萬一我們輸了,那當衆獻藝的人又要誰去呢?”
雲羅一想到要當衆獻藝,又覺得爲難。
當中有宮妃一聽忽然笑道:“這又有什麼打緊呢!你們忘啦,我們若輸了只需推一個人獻藝就好了。”
“誰?”有人又問。
“便是這位!”有宮妃從人羣中拉出一位面容清秀的少女。
雲羅定睛一看,只覺得她有些眼熟。她再看總算是認出那人。原來是許久不見的秦菱!
許久不見秦菱,如今眉眼長開,身段窈窕曼妙。難怪她方纔沒認出來,原來當初太子府中那稚嫩少女如今已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清秀佳人。只是不知她爲何會來到這裡。
秦菱見衆人看着自己,臉紅了紅,道:“早知如此我就不來這裡湊熱鬧了!”
宮妃們調笑起來。
呼邪賽雅見衆人鬥志不滿,不悅道:“怎麼的還沒最後決勝負就先想着怎麼應付輸呢?聽我的,進去獵一頭大的獵物!聽說這林中有麋鹿。”
她說着策馬上前,向那雪山的腳下行進。
雲羅與聞芩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無奈。
聞芩笑道:“玉妹妹爭強好勝的性子還是一如既往。”
雲羅策馬跟在她的身邊,忽然道:“方纔聽寧姐姐說四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我十分好奇呢!”
聞芩一聽她把話頭引到了殷寐身上,含糊笑道:“我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雲羅看着她的神色,忽然又問道:“寧姐姐可知道霞光閣?”
聞芩一聽臉色微變,勒住馬兒回頭神色不定地看着雲羅問道:“華妹妹問這個做什麼?”
雲羅策馬靠近她,看着前面的隊伍,幽幽道:“這霞光閣發生過別的什麼事麼?不然爲何我見皇上深夜前去?”
聞芩臉色緩和,慢慢道:“霞光閣是一處故地罷了。曾經皇上還是太子時喜歡和那個女人在那邊過夜等待日出。當時皇上很寵愛那個女人,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要星星不敢給月亮,想要看日出,皇上便千辛萬苦帶着她去霞光閣住了好幾日,軍務都不管。這事當時太子府的人都知道。”
“那個女人是……阿離姑娘?”雲羅問道。
聞芩面色一緊,半晌才道:“華妹妹既然知道就不必說出來了。這個名字如今對皇上都是忌諱,甚至對很多人都是忌諱。華妹妹這個時候問這些做什麼?”
雲羅道:“因爲不知道,所以纔想要問。”
聞芩失去了狩獵的興趣,勒住馬兒,眼底有冷色,厭惡道:“這事過了那麼多年還陰魂不散。那個女人也早就死得骨頭都不剩了,居然還有人惦念着她,當真可笑之極!”
雲羅看着她眼底的憎恨,忽然問道:“她是怎麼死的?”
聞芩猛地擡頭盯着雲羅,眼神沉沉,半晌不語。
雲羅一顆心也怦怦直跳。當時呼邪賽雅想要用阿離之死的秘密與她做交換。她不願意被呼邪賽雅牽着鼻子走於是斷然拒絕。可是那一夜看到殷寐引得李天逍去了霞光閣,她才明白這件事比她想象牽扯的還要大,還要更深。
“還能怎麼死的?”聞芩冷冷地道:“病死的!”
“她不是病死的。寧姐姐還是不要騙我纔是。”雲羅斷然道。
聞芩背後一僵,緩緩回頭。
雲羅盯着她那一雙妙目,一字一頓地道:“阿離是被人害死的。”聞芩眉頭深深皺起,良久才道:“是不是我說出阿離是怎麼死的,你以後就不會糾纏這件事了?”
雲羅點了點頭。
聞芩深吸一口氣,慢慢道:“告訴你也無妨。這件事也就是曾經太子府的舊人知道,你若有心便可以打聽出來。”
“阿離姑娘是被人施了咒,癲狂至死的!”
“巫蠱?!”雲羅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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