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9-2 11:10:49 本章字數:5201
雲羅走到近前施了一禮,柔聲道:“雲羅見過幾位姐姐。”禮不大不小,算是見過了在座的幾位。衆人這才恍然回神,心中暗驚。聽聞華雲羅之美,可是如今看來當真是美絕如斯,連女人都被她的美色所驚呆。
坐在石桌旁的幾位姬妾面面相覷,眼中掠過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嫉恨。一時間她們忽地同時不吭聲,只任由雲羅站在面前。
雲羅環視了一圈,心中失笑。看來她還是來得不是時候了。
正當她要走時,當中有人咯咯一笑,漫不經心道:“原來這便是雲羅妹妹啊!聽說是樑國第一美人,如今看來果然不假。長得真是美。”
雲羅循聲望去,只見石桌後的一張涼榻上躺着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她聲音嬌軟動聽如夜鶯婉轉。雖未沒見到她長得如何,但是這一聲聽來定是人不俗嬪。
衆姬妾捂住嘴笑嘻嘻地看着雲羅。雲羅失笑,早知道自己前來會被嘲笑,果然還是中招了。日日拿了她在芳菲樓中的名聲譏諷,她們不覺得膩味。她都覺得膩。
想着,她微微一笑:“什麼第一美人,不過是旁人胡謅罷了。若雲羅是第一美人,在座諸位姐姐們定也是國色天香之輩。”
此話一出,若不是天色太暗看不出,都能清楚看出在座幾位姬妾的臉色已變。若她們譏諷她是青樓出身,那同是姬妾的她們與她爲伍,豈不是自扇耳光嚨?
正當衆人難堪之時,那方纔說話的女子緩緩站了起來,越過衆人來到雲羅跟前。
雲羅擡起明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由心中暗自心驚。這位女子當真是美。玉膚雪肌,面容五官深邃而絕美,身材高挑曼妙,腰肢纖細。一雙美眸略帶藍紫色,看樣子有一半的血統不是中原之人。
唐末戰事紛亂,不少異族入了中原割據無主之地。如李天逍的先祖便是如此,只因平叛有功被賜了國姓,實則也是別族的貴胄。而眼前這位美人,恐怕是與李天逍同族之女。
在雲羅打量她的時候,那女子亦是上上下下打量雲羅。
她輕笑,眼中掠過一道什麼光,曼聲道:“華奉儀當真會說話,一干姐妹都說不過你。”
雲羅淺笑,美眸盈盈,道:“雲羅不敢。不知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她便是呼邪承徽。太子殿下賜號玉。”旁邊有人說道。
雲羅恍然大悟。她曾聽過凝香說過李天逍幾位姬妾,其中有一位便是是月邪三部族長之女,聽說長得十分美貌,曾經李天逍也十分喜愛她,恩寵有加,只是不知爲了何事突然不喜她,從此不再踏足她的房中。
若是尋常姬妾只要不受寵便是十分淒涼,唯有這位族長之女似乎並不受影響。賞賜依舊,也沒有人敢輕易看低她。
雲羅看見玉承徽一雙美眸中隱隱的戾氣,只是淡淡一笑。
這位美豔又驕傲的承徽娘娘看樣子不是易於之輩。她想着款款施了一禮算是見過了。
玉承徽笑了笑,忽地道:“之前聽說華奉儀的哥哥傷了手臂,現下如何了?”
雲羅眸中一閃,淡淡道:“承蒙玉承徽娘娘關心,我大哥已離了京城去往別處養傷了。”
玉承徽輕嘆:“可惜了。少年將軍卻遭受這等挫折,如今一定是心灰意冷吧?”
雲羅聞言擡頭,一雙美眸幽冷看着她。玉承徽不提防她眸色這般森冷,不由心中一縮。
她再仔細看時,雲羅已笑了柔聲道:“大哥心志堅定,將來定有所成的。”
玉承徽見她刀槍不入,頓時失去了興致,懶洋洋坐回涼榻,笑了笑道:“但願吧。”
雲羅環視了一圈,衆人中唯有她突兀站着。她就如突然來的不受歡迎的外客,站在人羣中接受各種眼光的暗暗打量與譏笑。
雲羅躬身施禮算是告辭。身後傳來竊竊私語聲,她一笑置之。不管如何,她今日也算有所收穫不是嗎?
方纔那侍女打了燈前來,愧疚道:“是奴婢自作主張令華奉儀爲難了。”
雲羅含笑道:“無妨,你說得對,凡事總是要有個開始的。”
那侍女感激一笑,道:“華奉儀的心胸令奴婢慚愧。”
雲羅忽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侍女道:“奴婢賤名海珠。”
雲羅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果然是個好名字。”她說罷由海珠引着回到瞭望月閣。
而此時一向幽靜的望月閣此時卻燈火通明,凝香見她回來,連忙上前來,爲難道:“華奉儀,來了一位貴客。”
雲羅微微詫異:“是誰?”她與太子府中的幾位姬妾們並不熟,是誰入夜還來她這邊做客?
凝香指了指花廳中坐着的一位黃衫女子道:“是周昭訓。”
雲羅也看見周昭訓圓潤秀美的笑臉,慢慢走進廳中。
周昭訓見她來了,丟了手中的瓜子,笑眯眯地上前道:“今日無聊便來尋華奉儀聊天,不知可否打擾了?”
雲羅見她喜氣洋洋的笑容,笑問道:“昭訓娘娘言重了。只要是客雲羅都歡喜。”
周昭訓看了她一眼,問道:“方纔華奉儀去了哪裡散心了?”
雲羅道:“就是去了後院的桂樹底下,與幾位姐姐們說了一會話。”
周昭訓一聽,不由咋舌:“華奉儀真是大膽,那羣女人的眼睛毒,舌頭也毒。華奉儀平白無故的不要去招惹她們。平日我與她們都處不到一起的,所以我從不去找她們玩兒。”
雲羅笑了笑:“也沒有這般厲害。只要雲羅不妄自菲薄,幾位姐姐們也不會爲難我。”
周昭訓聞言一雙杏眼眯得成了一條縫,笑道:“華奉儀真是個溫柔的好人兒。難怪殿下喜歡。”
她的奉承令雲羅也不由眯了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令凝香去添茶端來糕點。
周昭訓擺了擺手:“不吃了。再吃我就又胖了。你不曾聽見那個小潑婦口口聲聲罵我是胖婦?”
雲羅想起潑辣又驕傲的明敏郡主,不由問道:“明敏郡主爲何會來別苑中住着?”
周昭訓一聽,喝了口茶,眸光一斜,譏諷笑道:“華奉儀不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效仿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呢!”雲羅聽了一怔,不由抿嘴失笑。原來又是一個想要嫁給李天逍的“表妹”!
周昭訓哼了一聲:“可惜她來晚了一步,太子妃的位置早就有人佔着了,如今她想橫插一腳想當個側妃。可惜一則朝中沒有這個規制,二則,殿下也不太喜歡她。”
雲羅想起明敏郡主的張揚的性子,似笑非笑道:“不是有句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只要她肯,終有一日殿下也不得不收了她。”
周昭訓一聽,頭搖得如撥浪鼓,道:“這華奉儀就不知了。殿下是絕對不會娶她的。”
雲羅聞言疑惑看着她,周昭訓則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雲羅見她如此也不多問。她看着輕鬆愜意的周昭訓,不由揣測她的來意。看她的樣子不像是無緣無故前來閒聊的。
周昭訓一轉頭看見雲羅若有所思的目光,笑了笑正要說話。忽地,外面傳來一聲嬌喝:“胖婦!你給我出來!府中就這麼大你還能躲到了天邊不成?!”
雲羅一怔,只見一團紅影快步走了進來,美眸在花廳中一掃,盯在了周昭訓的面上。周昭訓一哆嗦,強笑道:“明敏郡主怎麼來了呢?”
明敏郡主鐵青着一張俏臉,冷笑道:“我若不來撕爛你這張嘴,名聲還不知道怎麼給你敗壞了呢!”
她說完對身邊的侍女恨聲道:“給我把這個胖婦抓住,狠狠抽十幾二十個大耳刮子!”
明敏郡主身邊的侍女一聽立刻上前來抓週昭訓。周昭訓哎呦一聲奪路就要逃,可惜雲羅的望月閣太小,明敏郡主又有備而來,一下子將她抓住。
廳中一團亂。雲羅想要阻止都無法。明敏郡主見侍女押住周昭訓,上前狠狠抽了她兩記耳光,冷冷道:“我讓你嚼舌根!”
雲羅見她下手狠辣,雖知道周昭訓恐怕當真是言語得罪了這位心高氣傲的郡主,但是她畢竟是李天逍的妾侍,而且還是正七品的昭訓,再怎麼樣都輪不到明敏郡主這麼一個外人來施加懲罰。
她上前勸道:“郡主請息怒,周昭訓娘娘罪不該罰,郡主今夜就請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饒了她吧。”
周昭訓被侍女用帕子堵着嘴,鬢髮散亂,敢怒不敢言。明敏郡主看了她一眼,美眸中掠過狠毒,冷笑反問:“你又是什麼東西!本郡主要罰誰你又有什麼資格在此指手劃腳?”
雲羅一怔,沒料到今夜明敏郡主如此火氣大。
明敏郡主見她不說話,冷笑一聲:“來人,把她也一併綁了,罪名就是私下非議他人!你與周昭訓這個多嘴多舌的胖婦一定是一夥的!不然你們怎麼會在一塊兒?!”
雲羅氣極反笑:“嘴長在旁人的臉上,若是郡主行爲無失,怎麼地怕人說?”
她這時才明白周昭訓爲何要躲着眼前這蠻不講理的明敏郡主。許是喜歡聊些八卦的周昭訓與旁人說起明敏郡主想嫁給李天逍的司馬昭之心,被明敏郡主聽見了。明敏郡主再刁蠻也只是個未出閣的少女。當下惱羞成怒。
從此以後她便見到周昭訓一次便要教訓一次。而這次看這樣子,明顯她是藉着這個由頭前來找自己的麻煩。
明敏郡主沒料到雲羅如此反駁,臉色一變,一巴掌狠狠扇上雲羅的臉。雲羅躲避不及被她手指掃到,臉上頓時劃了幾道血痕。她眼中掠過深重戾氣,正要還以顏色。一旁的侍女早就有所準備一把將她拉住。
明敏郡主看着眼中皆是森冷怒意的雲羅,不禁縮了縮,不過片刻之後她昂起頭來,冷笑譏諷:“怎麼的?本郡主賞你一記耳光,你還想打回來不成?狗膽子挺大的!”
雲羅吐去口中的血沫,冷笑:“就許你打人,不許人家打回去嗎?今日我勢不如人,明日焉不知你在我之下!”
明敏郡住一怔,看着雲羅眼底的傲然不知怎麼的無話可說。
正在這時,廳門外傳來李天逍沉怒的聲音:“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明敏郡主一怔,她手下的侍女們被這聲音一嚇,紛紛放開了雲羅與周昭訓,跪了下來。李天逍大步走來,他面上不知是怒還是飲了酒眼角微紅,厲目掃了花廳中的衆人。
當他看到雲羅臉上的血痕,不由一怔,上前問道:“誰打了你?”
雲羅捂着臉看了一眼一旁臉色煞白的明敏郡主。李天逍輕撫雲羅的臉,眸光中皆是疼惜,回頭冷笑問明敏郡主:“雲羅是怎麼得罪了郡主呢,需要這般氣勢洶洶,仗勢欺人?”
明敏郡主見李天逍俊臉緊繃,神色駭人,原本想好的說辭統統不見了蹤影。
雲羅眼中掠過冷笑,慢慢依在了李天逍的懷中。她雖一聲不吭但是單薄嬌弱的身子依來,卻比說了千言萬語的委屈更令人格外憐惜。
李天逍見她白皙的臉上血痕鮮明,再深幾分這一張臉也許就毀了,想着眼中看向明敏郡主的眼神越發凌厲。
明敏郡主素日嬌蠻跋扈慣了,因她是充王之女,充王與李天逍交好,而她從來在太子府中來去自如,肆無忌憚,何時見過李天逍如此厲色。
明敏郡主眼圈一紅,泣道:“還不是太子哥哥沒管教好這些狐媚子!她們一個個背後非議我!我……我一個好好大家閨秀怎麼能讓她們說得如此不堪?!”
李天逍一聽皺眉看向懷中的雲羅,問道:“明敏說的可是真的?”
雲羅正要解釋,一旁的周昭訓“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她撲到李天逍腳邊,哭道:“太子殿下一定要替妾身們做主。我們怎麼敢背後非議郡主呢?是哪個胡亂嚼舌根的?”
她這一鬧把方纔緊繃的氣氛給攪亂。李天逍見她臉上紅腫,鬢髮散亂,眉頭大皺。明敏郡主一見周昭訓前來胡攪蠻纏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正在這時,有一道清朗悅耳的聲音傳來:“殿下依鳳某看,這事本就是一筆糊塗帳,算不清楚的。良辰美景,幾位大人正等着殿下呢。”雲羅聽到聲音,循聲望去,只見廳外走來鳳朝歌。
他依舊一身白衣如雪,發間束了一條寶藍髮帶,一雙俊眸含着溫柔的笑意。若不是稱謂變了,她還道是從前的鳳朝歌。
他走了進來,環視了一圈,對李天逍恭敬拱手道:“殿下,長安來了一位名士,已到了別苑。”
李天逍一聽,眼中猛地亮起:“是範先生嗎?”
鳳朝歌含笑點頭:“正是!”
李天逍朗聲一笑,一拍鳳朝歌的肩頭:“鳳公子果然能說得動範先生前來!果然厲害!”
他說完急急就要出去,走了幾步皺眉對明敏郡主道:“郡主無事就回府吧。本殿姬妾無禮改天自會親自向充王叔請罪。”
他說着對雲羅溫聲道:“雲羅,晚點我再來看你。”
他說完與鳳朝歌把臂匆匆出去了。
一場鬧劇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落幕。周昭訓若無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身上,整了整頭上的亂髮,笑眯眯地對明敏郡主道:“郡主你還是回府吧。殿下都發話了,這太子府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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