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王文華親自將田良成以及他手下的那幾個軍官送出了司令部,看着他們上馬而後離開。王文華的手下雖然很疑惑,但是剛剛一直卻沒有開口,而此時見田成良已經離開,這纔對他開口問道:“司令,這你是什麼意思?把這個廢物放回去幹什麼?”
王文華一笑,而後解釋說:“你都說了這是個廢物,那咱們留着他有什麼用?楊林纔是咱們的對手,而且看起來這個楊林不簡單啊,咱們行軍到此,並沒有好好休整,而且這護國軍本部一戰我軍又新增添了傷亡,楊林現在退守北洋第三炮兵關陣地,進可攻退可守,我軍就算是想要休整恐怕也不得安寧啊,不過這個田成良我看是個睚眥必報之輩,而且楊林退守也是借刀殺人,想讓咱們除掉他,這樣一來,我們放了田成良,他回去以後會和楊林善罷甘休嗎?只要他們鬧起來,咱們就能夠有充足的休整時間,而且我看這個田成良雖然廢物,但是也絕不是無用之人,搞不好,拿下北洋第三炮兵關陣地,就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我軍彈藥儲備尚可維持,但是糧餉的問題卻是迫在眉睫急需解決的問題,我發電唐繼堯希望他能夠調撥一些錢財來作爲我的軍餉,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只給我調度了大煙土,讓我以此來作爲我的軍餉,這不是讓我……哎!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知道雲南的情況現在袁世凱截斷了對雲南的財政補助,這樣一來的話,確實雲南的財政問題就是入不敷出的局面,我也相信他唐繼堯手中是真的沒有錢,要不然的話,我想他也不會讓我用大煙土作爲軍餉了。不過好在我在昆明城還有一處宅邸,我曾經找人估價大概能值二十萬大洋左右。
而我現在繼續用錢,那麼少一點的話,急着出手,差不多應該能賣到十五萬以上吧,這筆錢到時候哪來作爲軍餉,還是可以暫時維持的,但是現在我所面臨的問題在於不單單我的宅邸還沒有賣出去買就是那批煙土也還沒有運來,我軍關餉的日子已經拖延了一個多月了,要是那些東西還不送來的話,我真的害怕軍中到時候會出現什麼動、亂。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我纔剛剛放下打給唐繼堯催促他運送煙土速度的電話,副官鄒若衡就來向我報告,他急急忙忙的,而且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他要我趕快出去看看,說是軍中出了大事。
我也不敢多說什麼,而且一個不好的念頭頓時充斥了我的心頭,我跟着鄒若衡出去一看,不過其然,我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此時的北洋護軍城城司令部外,聚集了數十名大小軍官,此時的他們與昔年時阻攔我進京的樣子可謂是如出一轍,但是我知道,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卻是與之前的那一次不同的。
這些軍官的話,雖然說得已經很直白了,但是卻還不夠直白,雖然我不願意如此,但是此時此刻我知道,唯有我這麼說,才能暫時的安撫住他們,我對這些軍官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暫時先安靜下來,好在我在軍中還有些威望,見我示意,這些人也就不說話了,而後我纔對他們開口說道:“話可以說的在直白一些,咱們都是生死的兄弟,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那,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帶兵嗎,要麼有錢,要麼有個盼頭,你們擔心的我也都清楚,這數千軍馬是打擊袁氏的利器,同樣的,這也是一把雙刃劍,萬一出現了什麼事情,也可能會斬下你我的頭顱,但是各位兄弟想過沒有,咱們討伐袁氏是爲了什麼?這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事情啊,同時也是爲了國家的未來,個人的得失與顧家的未來相比,孰輕孰重?”
“我知道,這些道理,各位肯定是知道的,但是那些士兵未必知道,所以各位兄弟纔要去教導他們啊,決不能讓他們在這樣的事情中,出現意外啊,他們要成爲民族的英雄啊,決不能爲了一點錢財而功虧一簣啊,更何況,咱們現在不是沒有錢,而是那些煙土、大洋正在運送的途中!我已經叫人賣了我在雲南的宅邸,再耐心等候幾天,不單單是那批煙土會運來,同時一道而來的還有大洋以及彈藥!兄弟們,在堅持一下,去安撫安撫自己的部下,不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啊!王文華部已經佔領了護國軍本部,黔軍的支援也即將趕到!這個時候,這樣得情況下,不要爲了一點小事而失節啊!”
“將軍啊!”一名軍官聽過我的這一番話之後,率先的打破了衆人的沉默,他對我說道:“真的不是我們不安服部下,實在是……哎,這麼說吧,要不是我們壓着,恐怕那些士兵早就已經……已經……”
“雲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大家心裡都清楚,每年要拿政、府八十萬的救濟啊,八十萬!可是這八十萬的救濟就真的對雲南有什麼作用嗎?平分下來,光光是應付那些百姓都不夠,這樣的情況下,將軍都未曾拖延過關餉,那現在的情況,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就不能幫着將軍做些什麼嗎!就知道在這裡和將軍訴苦?你們都是軍人,難當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行爲嗎?我告訴你們,這是譁變!軍中譁變!將軍都可以在這裡直接把你們全他、媽、的斃了!但是將軍有這樣做嗎?”
“你們都說,自己已經應付不了部下了,但是各位捫心自問,你們真的就全都是爲了自己的部下考慮嗎?你們就沒有爲了自己去考慮一下嗎?什麼叫做無法安撫?咱們滇軍向來軍紀嚴明,即便是真的有了兵變,那你們該做的應該鎮壓,而不是在這裡說三道四!”
“或許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對,但是今天這話,我就是說了!就是我的朱德說的!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爲了自己的部下,還是爲了自己!我朱德今天在這裡就先行表態了!”說着,朱德轉過身子,強行的平復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纔對我開口。
說道:“將軍!今天我朱德當着您的面,還有這麼多軍官的面保證,無論我軍戰勝戰敗,我朱德必然追隨將軍,生死不離!不管我軍到底有無有糧餉軍械,我朱德都必不後退!將軍所指之地,必有我朱德的身影!我朱德在此保證,從即刻開始,直到討袁勝利那一日爲之,我朱德不取一分一釐的軍餉!將我的那一份,統統發給士兵們!”
照理說,這樣的情況下,袁世凱應該高興纔對啊,可是此時的他竟然還是滿面的愁容,而且比之昔時更爲嚴重,這到底是因爲什麼那?原來是二十一條的問題,開始發酵了。都知道,袁世凱稱帝之前,與日本簽訂了二十一條條約,這樣一來,日本人才會選擇在國際上支持袁世凱同時也參與到中國的內政中來,用日本的駐軍來壓迫其所在地的北洋軍,使得他們不敢輕易的反對袁世凱,同時也讓他們不敢輕易的動兵討袁。之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討袁的只有蔡鍔的護國軍一路,而其他的各省將軍,多是通電、聲援,其實這與日軍的駐紮也是有着分不開的關係的。
袁世凱一直都知道,這個二十一條的問題,以及日本人對自己的支持,這都絕不是免費的,這與這個費用嗎,自然就是二十一條了,不過那個時候袁世凱一心稱帝,所以對於二十一條的問題也就暫時性的選擇了忽略,而日本在那個時候,雖然知道袁世凱並沒有執行二十一條,但是介於國際壓力也不敢輕易催促可是現在的情況不同。
護國軍兵分三路舉兵討袁,而且三戰三捷,這不單單是對前線司令大帥曹錕的一種壓力,同時也給了袁世凱這個洪憲政、權狠狠的一個耳光,同時在一定程度上,也導致了那些原本觀望的將軍們,有了假如護國軍的打算,這樣一來的話,對袁世凱,就是非常不利的了,同時,也正是因爲如此,給了日本人機會,使得他們有機會合理的會面袁世凱,然後以幫助其打擊護國軍作爲交換的條件。
迫使其執行二十一條條約,面對這樣的情況,袁世凱又如何能夠不愁那?其實這是一個選擇題,而且這個選擇題是單選的,且答案只有兩個,其一,就是袁世凱即刻宣佈之前的稱帝電文作廢,恢復國體,而後向天下人致歉,這樣一來的話,他還是他的大總統,至少短時間內他是無法“引咎辭職”的,然後護國軍就此罷兵,他給予蔡鍔及護國軍一定的補償、撫卹,同時向護國軍表彰其行爲,證明護國軍之舉動,乃是護國之義舉,這樣一來的話,不但戰事平復,而且袁世凱還能在天下老百姓的眼裡買一個好,同時段祺瑞、馮國璋這樣的北洋重臣,也會回到他的身邊,與他同仇敵愾,以對付日本人的壓迫威脅。
而第二個選擇正好與此相反,那就是袁世凱即刻於日本人協商,要求日本人即刻出兵,打擊護國軍,同時他會命令曹錕部即刻撤出戰場,然後原地駐紮,將戰場交給日本軍人,這樣一的話,相比之下,護國軍是根本無法抵擋日本軍人的攻擊的,而留曹錕及其部下原地駐紮也是爲了監視日本軍隊,這樣一來,前有護國軍的誓死抵抗,後有曹錕八萬餘人的監視,日本軍人即便是擊潰了護國軍後,也不敢有什麼僭越行爲,畢竟那曹錕手下的八萬北洋軍也不是吃素的。
這是非常嚴重的疾病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在戰場上,或許王文華就要命喪於此,但是王文華作爲護國黔軍的統帥,又是本部的大帥、先鋒,同時他也深明戰爭的禮法,要是他因爲自己的身體而推遲進軍計劃的話,那麼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這個責任不是他能過承擔的,而且說起來,現在馬繼增原本用於偷襲雲南的部隊,也已經調轉馬頭,向着王文華駐紮的護國軍本部而來。如果王文華推遲進兵的話,那麼不要說其他,就是馬繼增兵馬一到,而後楊林與其形成夾擊之勢,那就不是他能夠抵擋的。
所以王文華這才拖着病體,也要親自率軍前行,可是沒有辦法,他的病情日益嚴重,如果不能夠好好休息的話,他真的有可能命喪於此,其實他死不死他清楚這對於戰爭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出現了意外的話,那麼護國黔軍將會暫時的逝去統帥,而且因爲他這一路軍是由滇軍、黔軍合成的部隊,所以如果一旦他這個最開始的統帥去了。
讓他們自主的推選的話,那恐怕到時候就會是一番爭鬥的局面了,甚至有可能導致這一路軍不戰自潰。所以這樣的責任,也是他王文華無法承擔的,兩相爲難下,王文華不由得陷入了困境。不過好在,就在全軍等候他命令的時候,王文華帳下的一員軍官,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名叫袁祖銘,說起來,這袁祖銘也是劉顯世昔年時的老將了,而且他也是劉顯世所依仗的兩員大將之一,這兩員大將一位是此時護國黔軍的統帥王文華,另一位就是這個袁祖銘了。
說起來,王文華的韜略其實還是比之袁祖銘而不及的,之所以此時王文華掛帥,而不是他袁祖銘,這都是因爲王文華的身份與其不同,王文華雖然在黔軍會議時與劉顯世激烈的對抗,要求甚至是逼迫其發兵援助護國軍,但是實際上這都是政、見上的矛盾、分歧罷了,王文華這個人,其實論起來,還是劉顯世的外甥。
隨後,袁廷泰將他送到興義府熊兆周先生所辦的私塾就讀。某天,因天氣炎熱,袁祖銘帶頭逃學並領着一幫同學到安龍招提戲水。回到私塾後,因他帶頭曠課被熊兆周先生一陣鞭笞,耳部被打得流血,袁祖銘一氣之下跟父親說,不願再回熊兆周先生的私塾讀書。
其父聽後大罵袁祖銘,還說:“打得好,老師打你是望你成才,還不快去給老師賠罪!”第二天,其父備上禮物,帶着袁祖銘來到熊兆周先生處,感謝先生的嚴加管教,並叫兒子跪下謝罪。熊兆周先生被袁廷泰父子的行爲所感動,從此對袁祖銘更加嚴格要求,並循循善誘,使得袁祖銘有所覺悟,學業大進。
因爲雖然他相信王文華,同時也相信袁祖銘,但是說起來,現在因爲年紀的關係,所以劉世顯做什麼事的時候,總是喜歡考慮的非常非常多,所以他其實也是害怕,萬一這兩個人分兵兩路,向着不同的方向進攻的話,要是其中一人有了反意,回師直取貴州的話,恐怕另一人根本無法及時來援。
劉世顯對這兩個人的用法,就是讓他們相互掣肘,相互制約,而自己出處在一個公平的位置上,對着兩個人的採用同樣的態度,而後看着他們兩個相互制約,而後保全自己的位置。雖然劉顯世知道,無論是這兩個人誰想要得到貴州之主的位置,肯定都不會爲難與他,但是他還是對他們不放心,因爲劉顯世還沒有享受夠這個貴州督軍的位置,他還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
但是說起來,其實這也是他劉顯世想的太多了,無論是王文華也好,還是袁祖銘也罷,其實這兩個人都沒有想對他取而代之的想法,畢竟他們兩個能夠今天,也都是完全依靠他劉顯世一手提拔的,而且這兩個人也都是重情重義之輩,所以還是劉顯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王文華見袁祖銘到來,不由得大喜,他忙從牀上,拖着自己的病體,坐了起來,而後拉着袁祖銘說道:“鼎卿,軍隊就交給你了,你看我這個樣子是無法率軍前進了,但是戰場之軍機不可耽誤,你且帶兵進軍北洋第三炮兵關陣地,分撥部分兵馬留給我,我一來在這裡休養,二來也好保證你後方安全,到時候,即便是馬繼增兵至,有我拒敵,也不至於是的鼎卿你的部隊遭到夾擊。”
袁祖銘點點頭,對王文華說道:“放心,北洋第三炮兵關陣地就在你我的手裡,你且好好養病,就在這裡等我的捷報;你王果嚴馳騁疆場,可不能被這小小的風寒擊倒啊。你等我的捷報,屆時我在北洋第三炮兵關陣地迎接你這個王大帥。”
王文華擺擺手,打斷了袁祖銘的話,而後正色的對其說道:“咱們出兵,不是爲了大帥,是爲了這個國家啊,鼎卿啊,這樣的話,千萬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