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整個晃州陷入到了一片喊殺聲與火海之中,嶽彪看着四面八方正一步步向着晃州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的戰火,他知道,護國軍的腳步,即將將他腳架的城牆,碾成灰燼。
嶽彪真是想不明白,如此緊急的局勢下,田成良竟然還能安坐,當然了這不是田成良泰森崩於前而毫無畏懼,實在是因爲他現在還沒醒酒那,而楊然此時也到了城樓上,他就站在嶽彪的身旁,與嶽彪同樣的角度看着那還在蔓延的火線,他的臉上竟然還帶着一絲笑容,只不過這個笑容顯得有的詭異。
“副司令,現在怎麼辦?咱們前線的佈防區來電,說已經無法阻擋王文華的進攻了,咱們正面的兩個營,已經全線潰敗了,而在咱們左側的四團,也因爲遭到了不知名指揮者的進攻,從而失去了陣地,四團正在向晃州城逃離,而前線的兩個團,估計現在要全軍覆沒了啊!”
一名參謀對嶽彪彙報到,嶽彪點了點頭,他知道,雖然現在的情況危急,但是機制一定要表現的非常的冷靜,不然的話,現在那個廢物田成良還沒醒酒肯定是無法指望了,要是自己也慌亂起來的話,恐怕整個晃州今夜就要易主了。
嶽彪沉默了片刻,而後又對那名參謀問道:“我的騎兵團現在是不是已經到達了戰場,看現在的時間他們應該已經投入戰鬥了吧?”在此之前,嶽彪聽到了炮聲而連忙趕到指揮所之後,當然分析完了戰局時,他便直接將自己旅的騎兵團調了過來,並且要求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戰場,同時如果進軍的路線上遇到了敵軍,那麼就要快速的投入到戰鬥中去,不過卻不要戀戰,打開一個口子就趕快脫離戰鬥。
參謀看了看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而後對其回答說:“副司令,您手下的騎兵團剛剛傳來報告,說他們已經達到了最前線,並且依照報告來看,現在他們已經全部投入戰鬥了。但是副司令,看着現在護國軍戰線推動的速度來看,恐怕您的騎兵也……”參謀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以及非常清楚了。
嶽彪點點頭,其實他也知道,恐怕自己的騎兵已經全軍覆沒了,但是嶽彪沒想到的是,自己一個團的騎兵,竟然在戰場上都沒有任何的牽制性,一個團兵力的投入竟然好像細雨入海一樣。根本沒有任何的效果,這不得不讓他感覺到壓了,同時他也要對護國軍以及北洋軍進行一番新的比對了。
王文華進軍的速度還在提升,且他的進軍幅度比之剛剛也有了提升。王文華看着地圖上的樣子,再加上前線的戰報,相比對之下,他不由的笑了起來,現在晃州的北洋軍看樣子已經被他們打破了膽,北洋軍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在堅持抵抗,可是實際上,他們的防守戰線的收縮速度越來越快,同時北洋軍抵抗的火力雖然也變得比剛剛爲瘋狂,可是比之剛剛,那有規律的打法,對護國軍造成的傷害顯然消弱了不止一倍。
由此就可看出此時的北洋軍只是徒有其表的在抵抗,實際上他們是真的想要快速的撤出戰場,撤離這個吞吃人生命的地方,而王文華要做的,就是將這個怪獸的巨口,進一步的擴大, 從而吞吃更多人的生命就可以了,當然了,即便是這樣的怪獸,也只能吞吃人的生命,卻無法傷害到鐵壁銅牆的晃州城,而之所以王文華還要如此,其實就是爲了給北洋軍造成心理壓力,進而迫使他們棄城投降亦或者是棄城而逃,總而言之,只要拿下了晃州城,那麼護國軍的腳步,就更夠跨出非常大的一步!
畢竟黔湘邊境與湘地內部作戰還是存在區別的,所以只有跨出了這一步,纔算是護國軍真正的打入了湘地,獲取了真正意義上的戰線侵蝕。護國軍的腳步正在一步步畢竟,嶽彪此時已將所有他能夠快讀調度的火炮全部調集道了晃州城外,而且他本人此時也站在晃州城外剛剛造好的戰壕中。
楊然則是堆坐在他身後的地方,手裡翻動着一份電報,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嶽彪其實此時真的感覺到非常的無力與疲憊,因爲那些原本此時該在這裡與他一同指揮部署的軍官們都已經和田成良一樣,醉的不省人事了,當然了這只是一種比喻,這麼激烈的槍炮聲還不能將他們喚醒的話,那他們不是喝醉了,而是已經醉酒而死了。
其實現在很多軍官已經醒了過來,而且也來到了晃州城外的戰壕中,但是那些人醒倒是醒了,可是他們卻沒有清醒過來,只不過就是被槍炮聲弄得睡不着了而已,嶽彪看着這樣的一羣人不由得感覺到了深深的恥辱感。
不過此時此刻,嶽彪突然想到了楊然,他認爲此時能夠真的幫助到他一些事情的,也許就只有楊然這個人了。嶽彪轉過身對楊然說道:“楊團長,你幹什麼那?來,看看,這邊的部署怎麼樣,等一會王文華部到達這裡的時候,咱們能堅守多長時間。”
楊然一笑,放下手中的電文,而後走到了嶽彪的身旁,不過他卻並沒有按照嶽彪的指示做事,反而在這個時候,他卻對嶽彪道:“副司令啊,你看你現在這麼佈置,又有什麼用?你看看這些王八蛋,喝的爛醉,我看啊,咱們啊,是打不過他們的,而且副司令,您是個懂得大義的人,現在這個時候,給袁世凱賣命,那豈不是……”
“放屁!”嶽彪一聲呵斥,使得楊然將後面還未說出的話,生生的嚥了回去。嶽彪怒目而視,道;“你這是什麼意思!現在這個時候,你要投敵還是要當逃兵!說,說出來我就給你這個機會!”
說着,嶽彪抽出了自己的配槍,槍口正對着楊然的腦袋,楊然見嶽彪如此,竟然還表現的無所謂一樣,對着嶽彪說:“副司令,你這是幹什麼,我說過嗎?我什麼時候說過?那話還是你親口說出來的,按照你剛剛那副樣子,我豈不是也能拿出槍對着你的腦袋了?怎麼,就你能夠如此嗎!”
楊然的話音剛落,他的配槍的槍口一個眨眼也對準了嶽彪的腦袋,周圍的士兵看到這樣的情況不由得也呆住了,數日昂他們不知道這個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着現在的態勢,恐怕兩個人之間的問題非常的嚴重啊,但這並不是讓他們最爲難的,真正讓這些士兵感到爲難的是。
這兩個人都是他們的上司,兩個人這樣的行爲,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此時,楊然卻收起了自己的槍,而後用手撥動了嶽彪的槍口,而後對其道:“副司令,你是個人物,可是你這個脾氣啊,不是大將所爲啊,知道爲什麼田成良那個廢物一直壓在你的頭上嗎?不是你的能力不行,實在是你這個人的性格,根本就不配成爲一名大將,同時你的性格也決定了你根本就不可能成爲大將,成爲獨領一方的重將!”
“扯淡!”嶽彪雖然嘴裡這麼說,但是他的行爲卻表現出了他的口不由心,嶽彪收起了自己的配槍,而後對楊然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現在晃州旦夕之間就要易主,你未醉酒且又有謀略,這個時候作爲一個軍人你不想着如何退敵抗拒,卻在這裡說這樣的話,我想你該不會就是閒的沒有事情做了吧?你要是閒的沒事做,那就拿着槍到前線去,打死一個也不枉你剛剛那一番廢話!”
楊然依舊不以爲然的對嶽彪道:“副司令啊,你看看,你這麼着急幹什麼,你覺得現在晃州城還有什麼堅守的必要嗎?咱們在外佈置的防線都已經全線潰敗了,你現在在這裡安置部署就能逆轉敗局?副司令啊,你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這個事情你還看不清楚嗎?”
“有什麼話,你直說。”“副司令,現在咱們堅守晃州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到最後肯定是一個城破人亡的下場,我不怕死,但是咱們死了就對得起那個一心稱帝的傢伙給咱們的信任嗎?”
嶽彪沉默了,而楊然見他如此,不由的繼續說下去道:“現在死守晃州肯定不是辦法,而且就算是咱們死守晃州,也是徒勞無功的,到最後一個人亡城破,哎……在咱們身後不遠處就是蜈蚣關,那裡地勢險要,且道路崎嶇狹窄,我看咱們不如退守蜈蚣關,在那裡等待馬繼增的援兵;至於那個田成良嗎,就讓他落一個忠臣的名聲,讓他和晃州一同共存亡吧。”
“你!”嶽彪雖然此時面色嚴峻,可是他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的內心,嶽彪是一個武夫,而且還是一個毫無城府的武夫,就像楊然說的那樣,不是他沒有能力,田成良那個廢物在軍事上的韜略不及他的萬一,而他卻一直被田成良壓在下面,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楊然嘴角一挑,而後繼續說道:“到時候,副司令您上報朝廷,就說田良臣爲國捐軀,而後你自領駐防司令的位置,調度軍隊,在蜈蚣關堅守,等候馬繼增的援軍一道,而後一同出擊,到時候在通電曹大帥,要求支援,要是情況順利的話,對王文華來一個三面夾擊,而後再將晃州城重新奪回來,這樣一來,失城之醉全在田成良,而這個擊退護國軍,重奪晃州的功勞又落到了你的身上,副司令,這何樂而不爲啊?”
嶽彪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那還在蔓延的火光中。那是護國軍前進的腳步,同樣那也是他建功立業亦或者是遺罵萬年的抉擇之處!
嶽彪不說話,楊然也不說話,連個個人之間陷入了沉默,久久,嶽彪眼神兇狠了起來,看着那正在臨近的戰線,說出了自己最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