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華部取得了晃州大勝,護國黔軍部駐紮在晃州城,衣食無憂,安穩休整,全軍士氣高漲,遠超護國軍其他各路,但是王文華如此,卻不表示其他護國軍也是如此,不說別人,就說我這一路護國軍吧,自從敘府城一戰之後,我軍在此駐紮數日,雖然名爲休整,是在也是我不得已而爲之啊。
我軍彈藥儲備尚可維持,但是糧餉的問題卻是迫在眉睫急需解決的問題,我發電唐繼堯希望他能夠調撥一些錢財來作爲我的軍餉,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只給我調度了大煙土,讓我以此來作爲我的軍餉,這不是讓我……哎!
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我知道雲南的情況現在袁世凱截斷了對雲南的財政補助,這樣一來的話,確實雲南的財政問題就是入不敷出的局面,我也相信他唐繼堯手中是真的沒有錢,要不然的話,我想他也不會讓我用大煙土作爲軍餉了。不過好在我在昆明城還有一處宅邸,我曾經找人估價大概能值二十萬大洋左右。
而我現在繼續用錢,那麼少一點的話,急着出手,差不多應該能賣到十五萬以上吧,這筆錢到時候哪來作爲軍餉,還是可以暫時維持的,但是現在我所面臨的問題在於不單單我的宅邸還沒有賣出去買就是那批煙土也還沒有運來,我軍關餉的日子已經拖延了一個多月了,要是那些東西還不送來的話,我真的害怕軍中到時候會出現什麼動、亂。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我纔剛剛放下打給唐繼堯催促他運送煙土速度的電話,副官鄒若衡就來向我報告,他急急忙忙的,而且臉上滿是焦慮之色,他要我趕快出去看看,說是軍中出了大事。
我也不敢多說什麼,而且一個不好的念頭頓時充斥了我的心頭,我跟着鄒若衡出去一看,不過其然,我最擔心的事情出現了,此時的敘府城司令部外,聚集了數十名大小軍官,此時的他們與昔年時阻攔我進京的樣子可謂是如出一轍,但是我知道,他們這一次的目的卻是與之前的那一次不同的。
一名軍官見到我出來了,便直接對我開口問道:“將軍,咱們已經多久沒有關餉了?上一次您說到了敘府城就可以關餉了,咱們從到了敘府城之後奪下敘府城,再到現在的駐紮休整,這都多長時間了,您不能言而無信啊。”
“是啊。”另一名軍官附和道:“將軍,我跟這着您這麼多年了,我是真的崇拜你的人品以及謀略我纔會跟着您出生入死賣命的,但是您不能言而無信啊,我知道現在咱們軍的財政緊張,我也知道將軍您有難處,就像您之前說的,能不能用煙土當做軍餉我們也是同意的,但是到了現在別說是煙土了,就是一個毛也沒有,您讓我怎麼和下面的士兵交代啊?”
“是啊是啊!將軍,我可以不要軍餉,但是那些士兵那?他們不能沒有軍餉啊,我們也不逼您,現在不管是錢,還是煙土,只要您先拿出來一點,讓我們應應急就行啊,我們真的不是我們貪錢,實在是對於下面不好交代啊。”
“將軍啊,您是帶兵的,肯定知道我們帶兵的難處,理解我們一下吧,看看您是不是先弄點什麼讓我們把這個關口度過去,我們現在啊,都快要壓不住那些兵了,成天的他們在軍營裡說着說那的,我真怕到時候萬一出現點什麼意外啊!將軍!”
這些軍官的話,雖然說得已經很直白了,但是卻還不夠直白,雖然我不願意如此,但是此時此刻我知道,唯有我這麼說,才能暫時的安撫住他們,我對這些軍官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暫時先安靜下來,好在我在軍中還有些威望,見我示意,這些人也就不說話了,而後我纔對他們開口說道:“話可以說的在直白一些,咱們都是生死的兄弟,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那,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帶兵嗎,要麼有錢,要麼有個盼頭,你們擔心的我也都清楚,這數千軍馬是打擊袁氏的利器,同樣的,這也是一把雙刃劍,萬一出現了什麼事情,也可能會斬下你我的頭顱,但是各位兄弟想過沒有,咱們討伐袁氏是爲了什麼?這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事情啊,同時也是爲了國家的未來,個人的得失與顧家的未來相比,孰輕孰重?”
“我知道,這些道理,各位肯定是知道的,但是那些士兵未必知道,所以各位兄弟纔要去教導他們啊,決不能讓他們在這樣的事情中,出現意外啊,他們要成爲民族的英雄啊,決不能爲了一點錢財而功虧一簣啊,更何況,咱們現在不是沒有錢,而是那些煙土、大洋正在運送的途中!我已經叫人賣了我在雲南的宅邸,再耐心等候幾天,不單單是那批煙土會運來,同時一道而來的還有大洋以及彈藥!兄弟們,在堅持一下,去安撫安撫自己的部下,不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啊!王文華部已經佔領了晃州,黔軍的支援也即將趕到!這個時候,這樣得情況下,不要爲了一點小事而失節啊!”
“將軍啊!”一名軍官聽過我的這一番話之後,率先的打破了衆人的沉默,他對我說道:“真的不是我們不安服部下,實在是……哎,這麼說吧,要不是我們壓着,恐怕那些士兵早就已經……已經……”
“已經什麼!”一聲歷喝傳來!順着聲音一看,不是別人,這一聲歷喝的主人,正是朱德,朱德傷重在加上之前伍祥楨部的反擊,朱德到前線督戰時又被流矢擊中了肩膀,此時的他應該在敘府城內臨時搭建的醫療所養傷,可是不知道他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方,我見朱德如此,橫眉立目,不由得心中焦急,我明白朱德的心思,但是他這樣的做法,恐怕會激化矛盾啊,不過,正當我要阻攔他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他給我傳來的一個眼色,讓我生生的打住了自己的行動。
那名軍官被朱德這一聲厲喝弄得一怔,而後還未開口,就見朱德已經走到了那名軍官的面前,而後凝着眼鏡盯着他說道:“已經兵變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是兵變所有的罪過也都在你,你們的身上!”說着,朱德用手指着這一羣軍官,一臉的怒色。
而後朱德又道:“安撫部下?約束自己的部下,是一個帶兵者的天職,要是連自己的部下都無法約束了,那你們說說這個罪過在誰?不在你們自己還在將軍嗎?將軍身體有病恙,你們都不知道嗎?那爲什麼將軍還要登高一呼,率軍討袁?是爲了他自己嗎?你們說你們難,我問你們,約束自己的部下,和舉兵討袁相比,哪一個更難?”
衆人被朱德這麼一會說,卻是不說話了,堅持,朱德面色稍有緩和,又對衆人說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剛纔不也聽到了嗎,將軍說現在煙土已經在運送的路上了,而且將軍爲了給咱們關餉,連自己的宅邸都給出售了!試問一下,天下有幾人能夠做到如此!什麼叫愛兵如子!將軍是什麼樣的身份,他有必要爲了咱們這些當兵的如此嗎?你們就看到了現在咱們沒有關餉,那你們是不是忘了在雲南的時候,將軍督署雲南的時候,他可曾拖延過咱們關餉的時間嗎?”
“雲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大家心裡都清楚,每年要拿政、府八十萬的救濟啊,八十萬!可是這八十萬的救濟就真的對雲南有什麼作用嗎?平分下來,光光是應付那些百姓都不夠,這樣的情況下,將軍都未曾拖延過關餉,那現在的情況,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就不能幫着將軍做些什麼嗎!就知道在這裡和將軍訴苦?你們都是軍人,難當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行爲嗎?我告訴你們,這是譁變!軍中譁變!將軍都可以在這裡直接把你們全他、媽、的斃了!但是將軍有這樣做嗎?”
“你們都說,自己已經應付不了部下了,但是各位捫心自問,你們真的就全都是爲了自己的部下考慮嗎?你們就沒有爲了自己去考慮一下嗎?什麼叫做無法安撫?咱們滇軍向來軍紀嚴明,即便是真的有了兵變,那你們該做的應該鎮壓,而不是在這裡說三道四!”
“或許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對,但是今天這話,我就是說了!就是我的朱德說的!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爲了自己的部下,還是爲了自己!我朱德今天在這裡就先行表態了!”說着,朱德轉過身子,強行的平復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纔對我開口。
說道:“將軍!今天我朱德當着您的面,還有這麼多軍官的面保證,無論我軍戰勝戰敗,我朱德必然追隨將軍,生死不離!不管我軍到底有無有糧餉軍械,我朱德都必不後退!將軍所指之地,必有我朱德的身影!我朱德在此保證,從即刻開始,直到討袁勝利那一日爲之,我朱德不取一分一釐的軍餉!將我的那一份,統統發給士兵們!”
說罷,朱德也不管我的態度,同樣的,他也不等候其他軍官的態度,自顧自的就離開了,而我看着朱德的背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總之他的行爲足夠稱得上是護國軍的一等一的人物英豪了!
而那些軍官們,或許此時才真的想明白了,他們看着朱德離開之後,也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只是對我留下句“將軍,我們回去了,今天事,我們願意在戰場上用自己的性命回報將軍!”而後竟然也都離開了!
原本勢如水火的譁變,竟然在朱德一個人的力量下,歸於平復,這真的足以令人讚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