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間的隔閡隨着一篇沒有結局的半小說一樣的故事的結尾而消失了,那麼既然夫妻之間的感情更近了一步,兩個人之間交流的自然也就更多了,這其中,就包括了昔時白松雨從不願意提起的那些事情來,而且這也算是白松雨滿足了秋心的一個好奇心吧,因爲一個女人連自己的男人到底做過什麼都不知道,實在是太失敗了,當然了,這還是秋心自己提出來的。
雖然其間白松雨說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秋心真的知道了很多的事情的話,那麼雖着她知曉的越來越多,危險對於她來說,也就會越來越接近,而且總有一天如果出現了意外,那麼秋心將要受到的傷害,肯定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其實並非是不能承受,只不過就是那樣的結局,是白松雨不願意秋心所接受的,當然了,如果這一生白松雨在講述出了自己的故事後,便收手的話,那麼或許秋心將不會出現什麼危險,只不過,誰都知道,這是不現實的,因爲白松雨還要繼續生活下去,而且這永遠都是一條不歸路,誰也逃不開,直到永遠……
白松雨取出了一本書,一本他喜歡的小說,當然,這小說的作者不是他,他只不過就是小說讀者中的一員,他是明智的,他與她之間的隔閡隨着一本沒有結局的小說而化解,同樣的,他選擇了同樣的方式,用另外一篇小說,開啓自己與她之間的未來。
小說的名字叫做《黑手》,而小說中的一字一句所描述的,也對於這個書名來說,異常的恰當……
序
對於我來說,生活是一條河,流淌的方向,永遠是大海;哪怕沿途上,有着跌宕,有着急緩,總之,遠方是大海。
流入大海的河,才找到了家。
這是現實與矛盾;河水成了海水,忘記了曾經,被大海所包容,侵染了海的顏色與味道。這是擁抱;這是束縛。
掙脫還是接受,是河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我就是一條河,我的生活由我掌控;我只是海中的一滴水,我要掙脫出它的懷抱。
這是我的故事,發生在紐約唐人街上的,我的故事。
一
和在唐人街其他討生活的人一樣,苦難、羞辱、艱辛、折磨,每一天,都在我的身上重演。
飢餓是每天準時叫醒我的鬧鈴,寒冷是擁着我入睡的女人。
十五年前我來到這裡,這裡是紐約,一個吃人的地方。
二
“不知道我是否有與你共事的榮幸?”
坐在我對面的年輕人因爲這一句話,臉上充滿了欣喜與激動。他先是感謝,然後滿口答應下我的邀請,在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還不忘對我深深鞠躬。
如果他不是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想我不會給他提供這個工作的機會。
在這裡,他可以得到一份體面的工作,在這裡,他不用再忍飢挨餓。其實我知道,那樣苦難的生活其實對於年輕人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磨練,可說不清的情緒,還是讓我交出了這一份工作的機會。
我的商業帝國不夠龐大,卻足夠堅實。
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當我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沿路的商販亦或是那些見過我、知道我、瞭解我的人,都會送上他們的笑容與友誼。
而我,卻只需要點點頭。這樣簡單乃至於有些傲慢的行爲卻能讓他們感到榮幸;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對於我邀請他人的方式,我最好的朋友曾對我說:“你纔是老闆,可是爲什麼每一次你的語氣都是那種謙恭,甚至是卑賤的請求那?”
我的回答很簡單,我說“站在低於對方的角度,可以讓我仰視到他自己看不見的地方。”
三
約翰克里斯金是唐人街上少有的外國老闆,高高的個子,粗鄙的外貌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屠宰場的屠夫一樣,可真正瞭解他的人會發現,其實他是一個很富有詩意,懂得且熱愛生活,常常以包容對人的傢伙。
“不懂得醉酒的人,永遠體會不到醉暈暈時的別樣清醒。”這是克里斯的名言。
唐人街上有五家餐廳和一家酒屋在克里斯的名下。
如果說一個極有身家的人可以坐下來和滿身污垢的勞工一起喝上一杯,那麼他就是一個慈善家的話。
可能克里斯就該被稱爲“慈善家”之最了。
每一天傍晚,他都會站在酒屋門口,手裡拿着一大瓶烈酒招呼來往的勞工到裡面坐一下,喝上一杯。
而他本人,自然是遊弋其中;和認識的,不認識的勞工聊上幾句,或是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足以稱得上“好人”的人。
與他的相識還要說道一次本應該難以收拾的爭論。
那是在一個星期三的下午,我和幾個夥伴在他的小酒館裡打牌,因爲生意的緣故,我時常要和一些不友善的人打交道。
那一天,很不巧的,與我有過節的人和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不用想也知道,爭論無可避免。
“在異國他鄉,如果學不會團結,將無法生存。”
這是我在唐人街住下的第一天,一個喝醉了的老先生告訴我的。
我牢記這句話,我感謝那位老先生,他給了我一個重要的提示與啓迪。
如果我沒能得到這樣的忠告,如果我不去很好的堅持,那麼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只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因爲懂得了團結的重要,我學會了如何去團結我想要團結的人;因爲我知道了團結的力量,我得到了超乎我預料的力量。
沒有誰真的可以一個人做成任何一件事,哪怕再簡單不過。
如果那個時候我勢單力孤,可能我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苟延殘喘了。如果沒有那個老先生的一句忠告,我不可能結識克里斯這樣好的朋友。
那羣傢伙很無禮的坐到我的對面,喝着我花錢買來的酒,還嘲笑着我和我的朋友。
他們大聲的宣講着有關於我不存在的劣跡,他們說我所提供的水果都是腐爛以後不可以釀酒的玩意。他們還說如果誰要是和我做生意的話,恐怕那將會是他最錯誤的決定,因爲和我做生意就等於向外界宣佈破產。
這樣的羞辱讓我忍無可忍,我想要一拳擊打在他的臉上,可是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以的,因爲眼前的可惡傢伙他有着一個足以令人畏懼的身份。
他是羅德家族的二老闆,一個不折不扣的以訛詐欺壓賺取黑心錢的混蛋。
羅德家族在紐約只能算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組織,他們沒有強有力的政客的庇護,也沒有當局各部的後門,他們也沒有讓人無法抗拒的手段。
他們只是一羣混蛋,抱成一團,只會欺壓可憐人的混蛋。
我當時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畏懼他們,後來想一想,那個時候的我可能還不知道什麼纔是力量,也沒有見識過真正有能力的人。
雖然對於他們的侮辱與詆譭我忍耐住了自己的怒火,可是作爲我合夥人,同時也是我最要好朋友的董鬆棠來說,這已經超過了他的容忍。
那時候我看他的樣子,彷彿已經知道了他的下場。
就在一切將發生爲不可收拾的地步的時候;改變結果的人出現了。沒有錯,就是約翰克里斯金。
他用自己獨有的“醉鬼”方式,平息了那場風波。
事後爲了向他表示感謝,我帶着來自家鄉特有的一種飲料——白酒,去登門拜訪。
克里斯熱情的招代了我,並表示他不願意接受我的感謝,當然,如果我樂意成爲他的朋友,他將不再介意接受我的禮物。
他熱情的招待了我,我們相談甚歡。
那時候,我稱呼他爲克里斯先生,或是金老闆。
四
我已經學會了享受寂寞,對人的信任可能是現在的我最爲欠缺的。
就在不久之前,我所經營的一家旅館被迫關門了。
其實公平來講,這件事與我個人是沒有任何關聯的;旅館的老闆是董鬆棠,而我只是一個不參與管理經營的古股東。
旅館關門的主要原因極其荒唐,旅館經理人竟然公開的在旅館裡兜售白粉。真是想不明白,每個月都可以收到五千美元薪水的經理,爲什麼還要做這麼荒唐的事。
作爲老闆的鬆棠自然而然的多次被當局請去喝咖啡,雖然來“邀請”他的那個人是我們共同的朋友,可是這對鬆棠本人的尊嚴是嚴重的傷害。
事情解決了,同時那家旅館也關門了。
鬆棠認爲他對我是有愧疚的。他在那幾天裡很少出現在我的面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在晚飯後邀請我去和他在公園裡散步,或者是一起帶着妻子去看一場電影。
他和我的生疏讓我感到失落,從我創建事業開始,他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共同經歷了直到現在的一切生意上發生的事件,許許多多的阻礙與磨難都是我們共同闖過的。因爲那一點小事而然這樣一位老朋友我和之間產生間隙,這簡直不能讓我接受。
我一個人,在深夜去到他家裡,那時候他正坐在客廳裡抽着煙,滿臉的焦慮與懊悔。
我對他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可以對旅館多一點關注的話可能就不會出現現在的情況了;雖然我不參與經營,可至少我可以在週末抽出一點時間到旅館去看一看,走一走;你已經足夠忙了,大部分的生意都是由你操縱的,這一點意外,不該歸結在你身上。”
如果在十年前,我絕對不會這樣寬慰他,而且還是出於真心。
雖然我依舊不會責備他,但是埋怨幾句還是少不了的。我的性格其實很暴躁,從前我不懂得如何將一件事,或者是一個矛盾亦或是誤會,用這樣一種方式解決。
我曾經因爲性格所致,不知道錯過了、失去了多少像鬆棠這樣的得力助手。
責備別人可能是一些掌權者或是身居高位者宣示權利,表示權威的一種方式,雖然這樣的方式可能讓你的朋友離你而去,讓那些想要加入你的幹才望而卻步。
“經營友誼的第一步,就是管住你的脾氣。”
這是來自我一位合作伙伴的告誡。他曾見識過我暴躁性格發作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他就嚴厲的警告我說“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那麼這將是咱們最後的合作。”
他的警告讓我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如果不能夠控制個性的話,未來可能遇到大麻煩;我多次向他請教,我希望他可以教會我最有效的方式。
結果是明顯的,他不但讓我學會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暴脾氣,同時又教會了我不去責備他人,而是自我反思與批評;或者說,在責備他人之前,假設一下這責備會起到什麼樣的效果,並且與自我批評的效果進行對比。
我的這位夥伴,他對我的教導影響到了我、日後的生活,我所安穩的十年,可以說,最大的功勞就要歸結於他。
而且也正是因爲他對我的教導,使得我曾三次在法庭上,面對惡意的控訴得以全身而退。
因爲我的率先的自我批評與反思,不但讓法官大人對我有了很好的第一印象,更重要的是,我的政客朋友們,可以藉此而給予我最直接且有力的幫助。
現在這位合作伙伴,已經是我要好的朋友之一,雖然他已經離世了。我對此表示深切的悲痛與惋惜。
可即便是這樣,我與他最初合作的時候,卻是備受非議的。
這其中不但包括了克里斯,還有讓我更意想不到的人,那就是我的妻子。一向支持我的這個女人。
其實這其中的緣由我很清楚,不外乎就是因爲我的這一位朋友有着一個至少在我看來與他本人不符的綽號,以及他特有的位置。
他就是被稱爲“紅色彎刀”的——費德勒蒙奇約翰遜。
臭名昭著的,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紐約地下家族“約翰遜家族”的最高領袖。
他死於一場必然的意外。
在他自己經營的劇院裡,正在後臺與舞女調情的蒙奇,被兩個小夥子打成了篩子。這樣可悲可笑的離去,足以毀壞他一生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