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那次會議的將領有十三個,賊眉鼠眼是我對他們的第一印像,貪生怕死則是他們給我最直觀的感覺。
其實說真的,很多時候,有些將領遠沒有小兵卒子那種勇猛不畏死的膽氣。
這個道理其實不難說明,他們既然是將領了,自然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財產,有的還有一個相對美滿的家,有時候甚至一個小小的偏將就有五六房嬌妻。守着金錢美人,他們自然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作爲賭注。
自古以來,大將軍者必然不畏死傷,因爲這種勇氣,所以他們能成爲大將軍,而像那天我所見到的那些將領,即使給他們一萬年的時間他們也不可能成爲大將軍。一句話,大將軍者,先國而後家。他們那,則是先家而後國,有些甚至根本就沒有把國家放在心上,只看到自己的私利,這樣的人,真的不配軍人這個稱號,更對不起自己的勳位。
那次會議的內容很豐富,既有戰略兵法以及謀略的使用,也有帶兵時的一些要點技巧的討論,不過那些我都記不得了,因爲他們的帶兵方法在我看來只是小家子氣的,能帶萬人卻不能帶百萬人。
那次會議,公子夏一改常態,力排衆議,擬定了新的部署以及攻擊戰術戰略 ;當然了,戰略的大部分是我事先和他商議後得出的,他之所以變得強硬專行不過是我和他之間唱的一齣戲罷了。
新制定的戰略是這樣的。
兵法雲: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又云:久則鈍兵挫銳,久暴師則國用不足。
凡臨戰用兵,可以以笨拙之法只求速勝,卻沒有見過刻意求巧而久拖戰事的。若是大軍長時間持、久作戰必然銳氣驟減,而且軍隊長時間在外征戰,時間長了,國家必會因爲軍隊龐大的開支而變得虧空。如此一來,不但于軍隊不利也是對國家的一種傷害。
所以,戰,則必求速勝,故而,戰略的第一條就是收縮軍隊,整合之後,重新進行部署,在馬蹄坡極其兩側展開綿延十里的戰線,峽谷之內,每二百步便設箭閣、拒馬、柒油柴草,以守衛峽谷作爲糧道以及後勤補給的通暢。
爲了防止蠻人依照向前鐵索之法,要在峽谷內安插由配備強弩的甲士,每三十人一隊組成的巡邏小隊,號稱“獵羽衛”。
每次巡邏由五組獵羽衛同時進行,每一個時辰輪換一次,以保證不會出現疲憊鬆懈的情況,晝夜不停,直至正常真正結束,大軍全部退出荒原方可撤銷。
其二,因爲大軍要面對的是蠻人二十三個部落的聯軍,敵衆我寡。所戰線間的呼應必須要及時,雖然戰線不長,但是因爲馬蹄坡的地形因素以及其兩側多有石障之故,所以每一營必須保證一日三報,而且設立預警戰旗,若遭敵襲,白日可舉暗紅旗幟,午夜則點油草,因爲油草燃燒時的火焰會偏爲綠色,如此,既明顯有可區別於各營照明所需的火把。以免出現誤會。
其三,大營設立後,前三十日,固守不戰,各營間加強衛戍,若有蠻人襲擾,擊退便可,不需追趕,。以免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
其四,第三十一日,卯時初刻造飯,卯時三刻全軍整裝待命。屆時若有遲誤者,斬。
這並不是我與公子夏擬定的全部戰法,之所以不將全部的方略傳達下去,是因爲我師父告訴過我“墨離,你記住,爲將者,當以虛、實、詭、度,面對軍士,讓他們猜測不到你在想什麼,讓他們及時猜測到或是抓到一些蛛絲馬跡也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不是你的想法,這樣,既能保證你的戰法戰略不會被泄露出去,同時又能讓你在全軍將士面前保持神秘,他們會因爲你的不可揣度,深不可測而對你敬畏有加。”
命令下達下去的第二天,我便在大營中消失了。而且還帶走了我剛剛得到的三千五百軍士。我的消失在大營中引起了騷動,很多人都在議論我到底去哪了,甚至有人猜測我帶着兵馬叛逃到蠻人的大營裡面去了。
對於這些議論聲,公子夏每每都以最強硬的態度鎮壓。
知道我行蹤的除卻跟隨我的三千五百軍士之外,就只有公子夏一個人了。我帶着隊伍消失,其實使我們計劃的一部分。
是這樣,這一次由公子夏統帥的討夷軍,多是由雜牌軍組成的,其戰鬥力極爲低弱。雖然我們之前在峽谷內擊退了蠻人的進攻,但那不過是因爲敵衆我寡,第二也是那不過就是蠻人的先遣部隊罷了,他們的任務就是試探我軍的虛實,所以那次的勝利,就是僥倖。
我不相信還有第二次那樣的機會,所以我告訴公子夏我要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批擁有極強戰鬥力的軍隊。首選,當然就是我管轄下的三千五百甲士了。
在我帶着軍隊悄悄離開大營前,還向公子夏討了三千匹戰馬。這幾乎是整支軍隊的所有戰馬了,但公子夏還是答應了,並且以“統一分配,統一管挾”的理由,一天之內便調集完畢。
是這樣,荒原之地,地勢大體平坦,少有天井,高坡這樣的地形,多石障林立,所以,這樣的地勢下,最需要的就是富有極高機動性的騎兵。
蠻人雖有御獸之法,但因其信仰以及對自然崇拜的關係,所以他們不設騎兵,盡皆步戰。如此一來,再加上荒原之地獨有的地勢,如果我們擁有一支戰鬥力極強且富有高機動能力的騎兵作爲主戰力量的話,是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所以,這三千甲士以及五百騎兵,我要在二十五天內將他們訓練成一支極爲精銳的騎兵。
訓兵最好的方式我覺得就是以實戰出發。因爲這羣人本就是軍隊中人,都經過其所在軍營的系統訓練,對於戰時的素養以及膽識,不言而喻,所以對於他們的訓練,最需要的就是實戰。
我訓兵的方法是這樣的,包括我在內,每個人帶足五天的糧食飲水,然後趁午夜,由馬蹄坡以東的隘口出發,沿荒原高谷邊緣,向其腹地迂迴,因爲蠻人沒有騎兵,所以他們相互之間傳遞信息就要依靠火號或是飛鳥傳書,由此一來,他們的信息傳遞只能是單對單,或是但對多的,其沿路所有的部族或是哨崗必然無法得知,如此一來,我便可藉此,率領這羣“新兵”,來回輾轉突襲他們所設立的各個崗哨。
如此一來,二十天後,這支新兵,就會成爲一支騎兵勁旅。
我們只帶了五天的糧水,卻有二十天的戰程,我告訴他們“糧食,和水,在敵人的崗哨都有,就看你們能不能得到;我和你們一樣,所以,你們若是能夠接連不斷的襲毀蠻人的崗哨,那咱們就有酒有肉,好好地享受二十天。要是沒有本事,我也不例外,大家一起餓肚子。”
師傅告訴我:“騎兵攻擊時如雷霆滾動,剎那便可撕裂敵陣,以利箭的形態刺穿敵人的陣勢,從中間刨開敵軍的胸腹,讓他們的腑臟裸、露在外,之後跟隨騎兵之後的戰車以及步戰甲士,便可輕而易舉的撕裂敵人的心肺,致其死亡。”
騎兵在戰場上所擔任的多是首當其衝的角色,所以訓練他們整齊劃一以及迅猛衝擊便是首要。這三千五百騎兵,我告訴他們的第一要素就是聽從統一挾調,行動時要整齊劃一,就算是衝鋒也不能因爲各自御馬速度的不同而變得混亂,鬆懈。
在襲擊蠻人哨崗的同時,我還將這三千五百騎兵排成陣法,名曰“游龍”。
游龍陣,顧名思義,就是以游龍之行作爲依託由騎兵所組成的戰陣。
游龍陣的特點便是“遊”字。遊者,人在水中行動也。龍爲水之神,所以龍行於水中,自然無人可擋。
游龍陣是我爲這三千五百騎量身定製的,需要軍械馬槊八百、盾一千六百,戟一千六百、硬弓一千一百。陣型初始,爲馬槊騎在前,盾戟騎分列左右,將一千一百騎射手護在其中。
遇敵衝鋒前,先由騎射手以三輪箭雨爲第一階段攻擊,意在以箭雨擾亂敵軍陣型,且使敵軍因避箭雨而遲緩行動。而後,以楔形陣勢,全軍衝擊,
發起攻擊時,騎射手以緊密陣型列在戰法核心,衝鋒的同時以箭雨騷擾敵人,接敵後,以戰馬的機動性作爲基礎,儘量以最大的限度撕裂敵軍的防線或是陣型。
衝入敵陣後,若不能前行,則變陣爲龍形,三千五百騎,每三百五十人爲一隊,共分爲十隊;兩隊爲龍頭,兩隊爲前後之龍爪,五隊爲龍身,一隊爲龍尾,以龍之形,遊弋與敵陣中。
龍者,攻以咬、撕、纏、吞、翻爲主,以此五法爲依託,使騎兵可以在敵陣中進行最有效的廝殺。因爲每一隊之間相互都有聯繫,形斷意不斷,且不會過分遠離,相互照應,必要時還可及時整合於一處。
或分、或合皆可自由變換。同時,除了游龍陣本身的陣勢陣型外,我還將蓮花陣以及狼齒陣的攻擊方式組合進來。如此,既豐富了游龍陣的變化,同時也提升了它的攻擊性以及實用性。可謂一舉兩得。
我本以爲這羣騎兵要想成爲名副其實的勁旅二十天都不一定能夠完成,但他們的表現卻大大出乎我的所料。僅僅十三天,我們便以深入荒原五百餘里,擊潰崗哨一百四十餘。斬敵不下一千人。這已經算是顯赫的戰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