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血刃的竊取了大總統的位置,可是這也並不能抹殺他的功績,這麼多年不說他肝腦塗地吧,也已經是鞠躬盡瘁了。
前一陣子,可能是那一段日子裡是稱帝說傳播最爲嚴重的,最火熱的時候吧,段祺瑞私下裡曾試探過他的口風,袁世凱表示自己絕沒此意,但是卻有不公開的平復謠言,這使得段祺瑞有些拿不準主意。
而且大概十天前吧,馮國璋來電,詢問袁世凱,有關傳言中“稱帝”的意圖,袁世凱依舊錶示這不是他的意思,而且自己絕沒有稱帝的意圖,同樣的,馮國璋與段祺瑞一般,表示希望袁世凱如果沒有稱帝的意思的話,就公開的將謠言止住,可是袁世凱給他的回覆卻是“留言止於智者”。
蔡鍔當年重九起義,可謂是革,命的先驅者,是創造共和的功勳元首之一,當年反對帝制浪潮尖上的人。如果他相信了坊間的東西的話,那麼這一次他送母回雲南,定然是一去不歸,而且當他歸來的時候,則一定是揮軍壓境的。
而且就算是蔡鍔不相信坊間的說法,那依舊不能讓他會雲南,道理很簡單,蔡鍔回到雲南必然是游龍入海,猛虎歸山。
縱然他不做出一些舉動,那麼邊陲之地,恐怕就要改一番天地了。雖然蔡鍔忠於政,府,但是這並不能表示他沒有野心,而且說就算他當年沒有野心,可是在京的這段日子裡,他看到的,聽到的,摸得到的,只有權力。
只不過這權利是抓在別人手裡的;確實,有人對於權力沒有欲,望,但是,能爬到蔡鍔這個位置上的人,要說他沒有對權力的欲,望,恐怕是他自己都不會相信的吧?
所以綜上所述,無論出於哪一方面的考慮,蔡鍔是一定不能出京的,更何況是讓他回到雲南那。
“恩。”段祺瑞道:“那你快去吧,老夫人的病,少耽誤一會是一會。對了,你有車嗎?要我安排人送你去嗎?”
我說:“不必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就好,鬆坡啊,快去吧。”而後我便離開裡陸軍部。
看着蔡鍔離開,徐樹錚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進來,而後對段祺瑞問道:“段總長,就這麼放他走了?您不怕他……”徐樹錚沒有說下去,但是他的意思誰都清楚。段祺瑞搖着頭,苦笑着道:“又錚啊,我怎麼能夠阻攔一個孝子那?現在只能寄希望於袁項城了,希望他不要和我一樣動了惻隱之心啊。”
“段總長!”徐樹錚有些焦急的道:“您不能如此啊,豐臺的事情,雖然蔡鍔沒有說什麼,可是我絕對不相信他就一點察覺都沒有,您不能放虎歸山啊。滇軍可不是鬧着玩的,而且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不說他蔡鍔如何,大總統那,咱們就沒法交代啊。段總長,咱們可不能做糊塗事啊。”
“你是說我糊塗了嗎?”段祺瑞面色不悅的看着徐樹錚,而徐樹錚見此,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現在的情況不由得他多說,徐樹錚繼續道:“段總長,現在可不是惻隱的時候;坊間的流言,或真或假,尚是個變數,不能多添麻煩啊。段老!”
段祺瑞見徐樹錚如此激,動,也不好在說什麼,而且他也明白徐樹錚的意思,權衡再三之後,段祺瑞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那現在也只能看袁項城的了。”
見段祺瑞終於改變了態度,徐樹錚也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換了語氣對段祺瑞道:“有您老這句話就行了,我馬上去安排。一切您放心,蔡鍔肯定過不了天津。”
而後,也不等段祺瑞說話,徐樹錚馬上拿起段祺瑞辦公室的電話,待電話接通後,徐樹錚便下令道:“命令豐臺、通縣、天津駐軍,即刻沿鐵道佈防,嚴查每一輛列車,,發現蔡鍔及其家小,即刻捕拿,若遇抵抗,就地擊斃。”
總統府,此時蔡鍔已然拿到了袁世凱的簽字,回家準備事宜去了。而就在蔡鍔走後,袁世凱便馬上拿起電話,接連給雷振春、江朝宗、雷存修三人的電話,所下達的命令全部都是一樣的。
雖然袁世凱沒有明說出來,但是意思都是如果蔡鍔及其家小離京的話,即刻圍殺,至於怎麼安排,如何佈置,還要製造出意外的現場的話,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敏麟進來之後可能是嗅到了一抹曖昧的香氣,不由的嘴角動了動,雖然沒有其他的表示,但是我還是看得出來他眼中的笑意。
“怎麼?很奇怪嗎?要笑就笑出來吧,憋着多難受。”
敏麟見我如此,忙收拾了一下情緒,平復了自己奇怪的神色後,對我道:“將軍,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老夫人後天就可以乘列車,返回雲南。途徑之地,皆由我親自挑選的衛隊護送,而且到達貴州以後,唐繼堯將親自率軍迎接老夫人,並且保證剩餘路線的絕對安全。”
敏麟正色的向我彙報,但是我卻沒有理會,反而繼續和他逗趣道:“要不這樣吧,你這一次也好老夫人一起回去吧。”
“恩?”敏麟不解我的意思,不由得問道:“將軍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少有的板起面孔來,道:“什麼意思?這你都不知道嗎?”可能是被我如此的表現嚇到了,我看得出敏麟那種“摸不到頭腦”還“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的手也不自然的開始在褲子上搓來搓去了。
他這樣的動作讓我覺得很好笑,不過我卻依然是裝作嚴肅的樣子,道:“你非要我把話說明白嗎?敏麟啊,你跟我多少年了?有些話該說出來,有些話不該說出來,這樣的道理你還不懂嗎?我說的是什麼,我想你我應該是心照不宣吧?”
“將軍!”敏麟挺直了自己的腰桿,而後非常嚴肅且鄭重的對我道:“將軍,敏麟雖然不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想可能是出現了什麼誤會,敏麟對您的忠心,我想我不必解釋;而且將軍您的絕決定我也沒有權利過問,您的話就是命令,當兵的,自然是以服從命令爲第一責任。只是希望將軍您看在我跟隨您多年的份上,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做錯了,亦或是讓您對我產生了誤會。這樣,我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說話的時候,敏麟還將自己的配槍掏了出來,上前一步,就放在我手邊的小几上,雖然此時他的神情肅穆,可是他眼中的不甘心以及那麼一絲絲的猜忌,卻是全都看在我的眼裡。而且說實話,敏麟在放下槍的時候,他的手是有些顫抖,可能他不自知,但是我卻還是沒有放過一絲,全都被我看的很清楚。
我拿起他剛剛放下的槍,在手裡把玩着,看看槍,看看他,似笑非笑的道:“你結婚的時候我還去參加過你的婚禮,這都多少年了,你和你夫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
“是!”敏麟回答道:“我倆結婚有八年了。”
“恩。”我點點頭,繼續道:“沒有孩子啊。”“是。還沒有。”雖然敏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還是如實的回答着。
“我也聽說了,你老婆沒少因爲這個事埋怨你。其實啊,這事不怨你,怨我。”說着我把手中的槍又交到了他的手裡,嘴裡則是繼續說道:“你這麼多年跟着我大大小小也有百餘戰,死人堆裡打滾出來的,安生了也沒讓你閒着,這一次陪我入京又這麼久了,在雲南的時候你夫人還能見到你,時間少吧,可還是總能見到不是;我讓你和老夫人一起回去倒不是爲了別的,你不想你夫人,嫂子未必也不想你啊。咱們這個年級雖然看起來還年輕,可是軍人嗎,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你還是回去,什麼時候弄出來了小敏麟,什麼時候再回來吧!”
我這一番話說罷,雖然我沒有什麼,可是卻弄得敏麟一愣一愣的,顯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在調侃他。也正是他現在的樣子,才叫人發笑:“哈哈哈哈。你啊,不是這麼多年生生死死,把腦袋弄得都轉不過勁來吧。哈哈哈。”
“將軍您……”見我發笑,敏麟這才明白,剛剛都是我在調笑他而已,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隨即也像我一般笑了起來,還不住的搖頭,多有“苦澀”之意。
這樣的調笑使得略顯緊張的氣氛霎時輕鬆起來。說實話,有時候雖然身處“虎穴狼窩”哪怕是再緊張的氣氛,也是需要輕鬆來緩解調適的。強壓力,高緊張下,很容易讓人犯錯誤,或是發生失誤。
可能在有些時候這無傷大雅,但是對於我們來說,一絲一毫的錯誤都是可能致命的。
就說豐臺閱兵的時候,段祺瑞雖然嘴上說着什麼“五鳳齊鳴”,但是實際上,他是想借此機會用一個“事故”,就地除掉我。我知道,這可能不是段祺瑞的本意,但是必然與徐樹錚有關。
衆所周知的,徐樹錚是段祺瑞的左膀右臂,徐樹錚的意思,其實就是段祺瑞的想法,只不過很多時候段祺瑞可能還有着自己的“顧慮”,亦或是要保護自己的名譽,但是徐樹錚卻不必如此,因爲出現在公衆前的人,總是要保持自己的形象,而永遠藏在幕後的傢伙,卻只需要用實幹來成全實際而已。
張鳳翽肯定是不知道段祺瑞的打算的,要不然他不可能主動下來和我比試,他應該是段祺瑞請來做配角的,有他不多,沒他不少;只不過可能有他在的話,我不會去想那麼多的事情。
而雷振春、雷存修、王佔元三人則必然是段祺瑞早就安排好的,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他們沒有完成計劃,留我活到了現在。
“敏麟。”
“是。”
我點點頭,對他道:“你找的人一定要可靠,路上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敏麟正色道:“請將軍放心。”
“這就好。”我又道:“這樣,你現在發電,叫唐繼堯派雲龍到時候一起迎接老夫人;還有,叫雷彪,到北,京來一趟。”
“是。”敏麟問道:“雷彪的通電需要秘密發報嗎?他的行程怎麼安排?”
我想了想道:“到陸軍部去給他倆發電,至於雷彪的行程,要他大張旗鼓的來就是了。”
“明白!”
說罷,敏麟要走,我卻又道:“等一下。”“請問將軍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敏麟問道。
我點點頭,道:“這樣,讓你的人都撤回來,老夫人走的時候不要讓你的人同乘。”
“什麼?”敏麟不覺疑惑道:“那老夫人的安全怎麼辦?”
我笑了笑,道:“老夫人的安全肯定比你們保護還要有保障。”
“您的意思是?”
我看了看敏麟,道:“我沒什麼意思,你覺得袁世凱會讓老夫人遇到什麼危險嗎?”“您是說……”敏麟聽我這麼一說,不由的笑了起來,雖然他的話只說了一半。
“這就是一個笑話,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去安排吧,不久就會有好戲看的。”
敏麟點了點頭,與我一般笑着,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我去大總統府的目的,是向袁世凱辭行,而且讓他知道我是非常“健康”的。
果不其然,袁世凱在會客廳看到我的時候,見我不住的咳嗽,雖然很關心,但是眼神裡卻有一種非常值得玩味的神色。
他對我關切道:“鬆坡啊,你這是怎麼了?這一段時間因爲老夫人的事不少操心吧,看看,看看,你這身體啊,你這病啊,你得照顧好自己啊,不說國家還需要你出力那,就是老夫人那,你也不能讓她老人家牽掛啊,你這個樣子啊,要我說不行啊,你不是要送老夫人回雲南嗎?不行你也在那休息一段時間吧,養一養。”
“大總統不要誤會。”見袁世凱這麼說,我忙“艱難的開口”應付道:“蔡鍔沒有想要在雲南待下去的意思,蔡鍔是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大總統重用我,蔡鍔不會,不會像有些人那樣,擁兵自重的,滇軍,包括蔡鍔,永遠是忠於國家的。”
“這話說得,鬆坡啊,你這可是誤解我了。”袁世凱笑了笑,坐到我的身邊,還遞給我一杯溫茶來,道:“你的病要緊啊,身體是本錢嗎,總不能爲了公事把身體糟踐壞了,這就得不償失了。”
袁世凱沉默了一霎,而後繼續道:“這樣,我給你寫個條子,一會你就叫人送到陸軍部段總長那,給你批個假,什麼時候病養好了,什麼時候再回北,京來。”
說着,袁世凱就走向公案,我也不攔着,也不說話,他刷刷點點不一會,一張蓋着他“中華民國大總統”印信的條子,就交到了我的手中。我接過條子,看了看,而後感激的對袁世凱點了點頭。
不過我卻非常不敬的將那張條子,撕了個粉碎。袁世凱見此,不由得一怔,而後頗爲不解的問道:“你這是幹什麼?鬆坡啊,你要知道,隨意撕毀總統府批條,可是犯罪的啊,嚴重情節要送到軍法處或者是地方行,政公署的啊。”
袁世凱一面問着,一面搖着頭,看起來對我的行文非常不能夠接受的樣子,而這也恰恰正是我想要的局面。
袁世凱如此,我忙起身正色的對他解釋道:“大總統,蔡鍔此行爲並非不知道其,其罪;之所以明知而爲,就是爲了向您證明蔡鍔的心意,如果證明了蔡鍔的心意,就是去軍法處,也絕不後悔。”
“你啊,這是何必那。”袁世凱笑了起來,而後對我道:“你放心,鬆坡的,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我再寫一張啊,你可以不要撕了。”
說着,袁世凱就又要動筆,而我這一次則是攔住了他,道:“大總統,您不必寫了,您寫多少蔡鍔,也也是不能接受的。蔡鍔有病在身,您就不要讓蔡鍔多說話了,咳咳。大總統,您不必再寫了。”
見我如此堅持,袁世凱這才惋惜的搖了搖頭,嘆着氣,道:“你這是何苦那,讓你好好養養病,你看你。哎。鬆坡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那。”
我正要說話,不過袁世凱卻又開口對我問道:“鬆坡啊,我看你這樣子,這病怕是嚴重了許多啊,你送老夫人回雲南一路上鞍馬勞頓,這身體,哎;真是讓人擔憂啊。”
終於,袁世凱,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千辛萬苦,千言萬語,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要是今天他不說出來,我還真就是東風火船皆具備,奈何曹公已退兵啊。
我暗暗的一笑,而後對袁世凱道:“大總統,蔡鍔是軍人,這身體沒什麼,沒什麼;更何況老母親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母親出了一點什麼意外的話,那蔡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