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請吧。車都已經準備好了。”馬彪說話的時候,陳敏麟也被攙扶了出來,我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跟着馬彪向一處較爲隱秘的衚衕走去,不過有一點值得一提,那就是我無意間看到,正被兩個小夥子攙扶着的陳敏麟,他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但是從他衣服上的形態來看,他的手裡應該是拿着槍的。
不過,來到這裡已經三天了,我卻還沒有見到過這處宅院的真正主人,但是這三天裡通過我收集來的信息,我可以確定的是,這處宅院的主人是一名中國人,但是卻不是洪家的人,而這處宅院現在卻是被洪家所佔用的。
而且在這處宅院裡,我除了時不時的能夠見到馬彪之外,在不就是那些侍者、保鏢,就再也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了。其實我是非常想要弄清楚,這處宅院的主人到底是誰的,不過每次當我提及此事的時候。
卻總是被馬彪的一句“將軍不急,既來之則安之。”打發了,終於,又過了兩天,當我正要去找馬彪的時候,他卻來到了這裡,其實我急於見這裡的主人倒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我想當面的致謝,僅此而已。
看到馬彪來找我,我不由的一笑,而後斟了一杯茶,對他問道:“怎麼?是不是這裡的主人回來了?”馬彪一笑,點起一支菸對我道:“是啊,將軍不是一直急着見他嗎?今天他回來了,而且還說給將軍帶來了一位朋友。”
“朋友?”“朋友。”馬彪道:“好了,將軍,咱們走吧。他們現在就在前廳那。”沒有太多的廢話,我便跟隨着馬彪來到了這處宅院的前廳,而當我一走進前廳的時候,我就被眼前出現的人弄的呆住了。
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兩個穿着中國傳統服飾的人,一個我認識,一個我不認識;我認識的那個人,坐在客人的位置上,而我不認識的那個人,卻坐在主人的位置上。
我走進前廳,笑着對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開口道:“在下蔡鍔,多謝貴主人幫扶。”而後我又對坐在客座上的那個人道:“蔡鍔,見過孫文先生。”沒錯,坐在客座上的那個人就是孫文先生,真正意義上的,民國第一任大總統。
孫文先生沒有像坐在主位上的那個人一樣,對我的笑臉視而不見一般,孫文先生熱情的迴應我說:“蔡將軍!久仰久仰啊!上一次將軍來到日本未能與將軍謀面,已然可惜。這一次我可是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儒雅將軍了啊。”
說着,孫文便介紹起了那個我不認識的人,道:“蔡將軍,這一次你能夠轉危爲安,可是多虧了米六爺了,要不是他叫馬彪他們一直暗中尋找、保護你們,這一次可就危險了啊,黑龍會的那羣人,上一次失手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來來,鬆坡,快謝謝米六爺。”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米六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但是至少從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而且我還能確定,他應該就是馬彪的大哥,也就是洪家中以爲比較有權的人。
但是實際上我想錯了,雖然那一切都是後話了。我藉着孫文先生的話,再一次向米六爺致謝道:“蔡鍔,多謝米六爺幫扶。”“哼。”一聲冷哼,讓我覺得遭到了羞辱,米六爺如此的輕視我,我不知道這到底爲了什麼。
雖然我現在棲身於此,但是這不表示他就能夠如此對我,可是正當我要說話的時候,米六爺卻開口對我說道:“聽說你和洪家也有點關係?”“怎麼樣?”面對米六爺這樣的態度,我實在是無法繼續保持我的涵養。
而且說起來,其實我如果繼續恭謙、忍讓下去的話,那就實在是太丟我將軍的身份了,而且也是對於軍人的一種侮辱。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改變了自己的態度,反而米六爺竟然發笑起來。
而後對我道:“這就對了嗎。我就說這個昭威將軍不能是一個慫蛋嗎。哈哈哈哈。快坐快坐。”而後還不等我說話,米六爺又開口道:“我知道你和水爺有關係,馬彪和我說了牌子的事,真是想不到,你有水爺給的牌子,怎麼不知道用那?”
“六爺。”我笑着回答他說:“其實,水爺是我的師父,而且雖然我沒有被師父逐出師門,但是我卻是一個不合格的徒弟,我又怎麼好意思用師父的東西來幫自己做事那?而且怎麼樣來說我也是一個軍人,過渡的和江湖上的事摻和到一起,其實對於一個軍人來講也不算是什麼好事。”
“這話說的不對。”米六爺反駁我說道:“如果現在是太平盛世,那麼你作爲軍人確實不應該摻和到江湖上的事情中,因爲這是有損軍人形象的,而且說起來,如果一個軍人真的就和江湖人形影不離的,那不想一個樣子。”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啊,非常之時嗎,很多事情就不能按照條條框框去想去理解了,更何況我也知道你蔡松坡的名聲,也知道你的事蹟,所以對於你這樣的人,你本就所處危險中,那麼你想要更有作爲,想要爲國家做更多的事,那麼你就要想盡一切辦法來保護自己,其實無論是江湖勢力亦或者是偷雞摸狗之鼠輩,只要能夠幫助到你,其實你都可以去借他們的力量。”
“我告訴你,我年紀比你大,在這裡就權當一次長輩,我告訴你,鬆坡。不是在什麼時候都堅持自己的原則就是對的,有些時候是需要改變一下的,如果你就木納的堅持下去的話,我想,或許你未必就能夠完成自己的夢想與願望。”
米六爺的這番話,正如他說的,那樣,他提高了自己的位置,但是不得不說,他這一番話確實是苦口婆心的,而且也是爲了我好的,其實如果放在平時的話,我雖然不會說什麼,但是我至少要表現出來自己的不滿。
但是這一次,人家纔剛剛救了你的性命,還收留了你,我也自然不好如此了,對於米六爺的話,我接受,但是他的語氣,我卻不能苟同。我對米六爺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接受了他的話。
而後我開口對他說:“我的副官受傷了,我在這代他謝過六爺的救命之恩,他的槍傷很嚴重,如果任由其發展下去的話,我想他的胳膊就算是廢了,對於一個軍人來講,失去了胳膊或許不能打垮他的意志,但是無法使用武器,卻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米六爺一笑,而後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孫文先生,又看了看我,而後打起來哈欠,嘴裡還說着:“我這有點乏了,我得去抽幾口,你們先聊,一會開飯的時候會有人來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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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米六爺就離開了,前廳,而且還帶走了之前一直留在這裡的侍者、保鏢。同時他離開後,前廳的大門還被關上了,我與孫文先生都明白,這是米六爺故意如此,來給我們創造一個能夠單獨交流的機會。
果不其然,米六爺離開之後,孫文先生便徑直對我開口道:“鬆坡啊,你的病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我點點頭:“好些了,不過我想孫先生也該知道我的毛病,這就是一個只能維持的問題,而且具體能會成爲什麼樣,其實大家都清楚,就是看時間了。”
“哎。”聽我說完,孫文先生不由得嘆息一聲,一臉的惋惜,而後他卻也並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直接轉入了主題,其實這也是我們兩個早就應該好好談一談的問題了。孫文先生率先對我開口。
道:“現在國內的態勢你也清楚,袁世凱此人啊,狼子野心。如果他能夠堅持着民國政、府的話,我想……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鬆坡啊,我聽到了國內的一些消息,段祺瑞已經辭去了陸軍總長的位置,而且包括馮國璋都也宣佈了五省聯名通電,由此可見,袁世凱稱帝一事,不得民心啊。”
我點點頭,而後孫文先生又道:“現在國內包括國際上的呼聲都很高啊,因爲講一個共、和制國家重新拉回到君主制,這不單單是對一個國家的倒退,甚至會影響到整個國際上的一些態勢,這一次袁世凱啊,可是成了衆矢之的呀。”
“不知道孫先生對此有什麼想法嗎?”我開口問道,孫文先生沉思了片刻,而後笑着對我說:“只有四個字,誅伐必申。袁世凱之行徑,已然成了整過國家的罪人,他倒退歷史本就無法原諒的罪禍。”
“孫先生,不知道您用什麼誅伐必申那?”我又問道,其實這纔是我最爲關注的,因爲一切的一切,終歸要歸結在戰爭上,我明知道孫文聯繫我就是爲了我身後的滇軍,而我卻不能只用我滇軍的血,來沖刷推進歷史的進程。
雖然任何事情,都需要先驅者,尤其是這樣的歷史意義的大事件,但是我願意作爲這個先驅者而捨生忘死,但是我卻要爲滇軍中的弟兄的家人,負責,我不能讓他們的丈夫、兒子、父親白白的浪費自己的生命。
而我這個問題,問的太直接了,或許任何人面對這樣的問題是,都會出現短暫的尷尬,但是孫文先生卻沒有如此,而且他給我的回答,卻讓我感到震撼。
說起這兩個人啊,雖然是不一樣的信仰下的兩個人,但是他們兩個的結果卻都是大同小異的,慘死啊,這纔是慘死。或許他們的屍體還能夠整理妝容,比之戰場上的殘肢斷臂碎了頭骨的那些士兵要好上不少。
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的,因爲那些士兵,雖然死相難看,但是他們死的理所當然,死得其所,他們是爲了國家奉獻了自己的生命,而這兩個人卻都是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雖然看起來這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實際上,這確實存在很大區別的。
奉獻自己的生命,這是主觀意識上,個人主動的行爲,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卻是一種被動的行爲,而且說到底,無論是宋教仁也好,還是趙炳均也罷,他們兩個雖然推動了歷史的進程。
但是說起來了這兩個人其實全部都是葬身於陰謀中的,這絕不是一種值得稱讚的行爲,反之,這極其的可悲。因爲他們都是犧牲品,沒有什麼比淪爲犧牲品更讓人惋惜、悲痛的了。
說起來,其實趙炳均也算是孫文的仇人了,因爲宋教仁就是死於趙炳均的手裡的,但是我沒想到的是,當孫文說起這個對頭的時候,他竟然也表示出了稍有的惋惜,而且說起宋教仁的時候,他的眼中尚未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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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我們聊到趙炳均的時候,他的眼中竟然有了淚水,雖然尚未溜出,但是還是可以看得出,孫先生的眼眶裡有淚水在打轉。或許這就是我與孫先生之間的差距吧,我實在是不明白,爲什麼他要爲了趙炳均而傷感。
自然了,他不說,我也肯定不會問,但是我能夠確定,那就是孫文先生的眼淚,必然是出自真心的,不然的話,我想他也不必僞裝的如此,自己的咽喉還需要哽咽,自己的聲音也要變得啜泣起來。
對於傷感的事情,總是得過且過,可以緬懷亡人,卻不必時常的掛在嘴邊,即便是不慎提及,能過去,也就過去了,沒必要說起來沒完沒了。孫文先生平復了一下情緒,而後才與我論起了真正重要的問題。
孫文先生對我說:“鬆坡啊,你看現在陳副官的傷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了,而且國內的態勢也到了最緊迫的時候,你看看,現在這個時候,咱們是不是應該準備準備回去以後的事了,再耽誤下去的話,到時候袁世凱真的登基了,再想作爲可就……”
孫文先生的話沒有說的那麼直白,但是也並不算隱晦,而且我也知道,其實現在這個時候如果能夠趕回雲南的話,還有一番作爲的可能,如果晚了的話,大局已定,到時候我想即便是神仙怕是也回天乏術了。
“孫先生。”我對孫文說:“其實我這幾天也在考慮這件事,我和副官說了,他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所以我其實已經決定了就在這兩天回去。”“那,鬆坡,你打算走怎樣的路線那?”孫文又問道。
我想了想,而後回答他說:“我打算從日本直接到越南,然後去緬甸,最後轉回到雲南去,不知道孫先生您認爲這樣的路線可以嗎?我知道估計現在袁世凱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吧,我要是現在一露頭的話,估計就……”
我用兩聲乾笑來消除我的尷尬,但是實際上,我說的就是實話,而且我覺得我說設定的路線是非常安全,而且這樣的路線我想來也不必需要動用洪家的關係,只需要之前陳敏麟在北、京的時候,安排下來的那些後手就可以了。
這樣一來的話,我想我的安全才是真正的能夠得到保證,說實話,雖然我相信水伯,但是我卻不相信這個洪家的勢力,畢竟我不是幫會中人,而且我也聽聞過江湖上幫會之間,或者是幫會內部的仇殺。
太過險惡了,或許這比之政、治兩個字來看,差的太多了,但是說實話,雖然相差很大,但是其殘酷性還是相同的,因爲無論是哪一個都是要以人命作爲終結的。或許前一個還會死的有些價值。
但是幫會之間的仇殺,利益的爭奪,那樣的死亡,完全是毫無意義的,而且誰也不知道,假如我完全的依靠洪家的力量,到時候如果遇到了洪家的對頭,我會不會就因此喪失了性命。
洪家有大義,不代表所有的江湖勢力都秉承大義。而且真的說起來,又有什麼才能算是真正的大義那?聽過我說的話,孫文先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我想問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半晌,孫文先生對我開口了,道:“鬆坡,你有沒有想過,那就是你的路線或許正好與袁世凱安排的截殺路線是一樣的那?他明知道你清楚,他打算做掉你,那你還會傻乎乎直接回到國內嗎?難道他就想不到你會從邊境的鄰國折中迂迴嗎?這些你都想過嗎?”
我搖搖頭,我必須承認,剛剛孫文先生所說的那些,我卻是都沒有考慮到,而且其實也不能算是我沒有考慮到,而是我不敢相信袁世凱的手就能夠申的出去那麼長,在國內或許我是羊入虎口,但是如果在國外的話,我怎麼就不信,他還能有那麼的大的本事嗎?
“這個我知道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非常難辦的尤其是這樣的個事情,這關乎到國與家事態就變得嚴重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