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王文華攻下晃州城後,纔沒有出現搶掠、打殺的情景;王文華看着田成良的司令部內此時還未冷卻的殘羹美酒,再加上那些依舊面有酒氣的軍官,不由得笑了,他走到田成良的身前,笑着看着他。
說:“怎麼樣,田司令,這個新年過的很好啊?”田成良此時酒氣盡散,畢竟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一個職業軍人的腦袋,其壓力肯定比之那些不從軍的莽夫要有效的多,這倒不是說軍人膽子小,反而真是因爲軍人的膽子大,纔會如此的,那就是因爲軍人實在太清楚了,這槍口能對他造成的傷害。
王文華看着田成良如此,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又道:“田司令,帶着你的部下離開這裡吧,嶽彪現在自領了駐防司令的職位,又把軍隊都帶到了蜈蚣關,我看你啊,也別去蜈蚣關了,帶着人先到後方去吧,你啊,這一次兵敗,全是敗在了嶽彪的手裡啊,這是個小人,不但沒有忠誠的保護自己的上司,反而自己帶着兵先行撤離了,將你還有這些軍官置於險地,其心歹毒啊,以後田司令用人可要小心了;好了,我已經叫人給你準備乾糧、馬匹還有一封帶着我印章的信件,你大可以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路上遇到有人阻攔就把信給他看看,肯定抱你無事。田司令,這一路上要多保重,以後我還等着和你擺開陣勢正面一戰那,我知道你心裡肯定不服,而我也知道自己勝之不武,你是英雄,我也不是狗熊,田司令回去以後收整舊部,來日你我再行一戰!”
說着,王文華親自將田良成以及他手下的那幾個軍官送出了司令部,看着他們上馬而後離開。王文華的手下雖然很疑惑,但是剛剛一直卻沒有開口,而此時見田成良已經離開,這纔對他開口問道:“司令,這你是什麼意思?把這個廢物放回去幹什麼?”
王文華一笑,而後解釋說:“你都說了這是個廢物,那咱們留着他有什麼用?嶽彪纔是咱們的對手,而且看起來這個嶽彪不簡單啊,咱們行軍到此,並沒有好好休整,而且這晃州一戰我軍又新增添了傷亡,嶽彪現在退守蜈蚣關,進可攻退可守,我軍就算是想要休整恐怕也不得安寧啊,不過這個田成良我看是個睚眥必報之輩,而且嶽彪退守也是借刀殺人,想讓咱們除掉他,這樣一來,我們放了田成良,他回去以後會和嶽彪善罷甘休嗎?只要他們鬧起來,咱們就能夠有充足的休整時間,而且我看這個田成良雖然廢物,但是也絕不是無用之人,搞不好,拿下蜈蚣關,就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蜈蚣關岳彪軍防禦陣地。楊然此時正在這裡督促士兵快速的安排部署,蜈蚣關地形險要,易守難攻,雖然這裡能夠有力的阻止護國軍的步伐,但是這也不表示蜈蚣關的地理位置就一點劣勢也沒有。
“將軍啊,您是帶兵的,肯定知道我們帶兵的難處,理解我們一下吧,看看您是不是先弄點什麼讓我們把這個關口度過去,我們現在啊,都快要壓不住那些兵了,成天的他們在軍營裡說着說那的,我真怕到時候萬一出現點什麼意外啊!將軍!”
這些軍官的話,雖然說得已經很直白了,但是卻還不夠直白,雖然我不願意如此,但是此時此刻我知道,唯有我這麼說,才能暫時的安撫住他們,我對這些軍官擺了擺手,示意他們暫時先安靜下來,好在我在軍中還有些威望,見我示意,這些人也就不說話了,而後我纔對他們開口說道:“話可以說的在直白一些,咱們都是生死的兄弟,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那,我也知道你們的難處,帶兵嗎,要麼有錢,要麼有個盼頭,你們擔心的我也都清楚,這數千軍馬是打擊袁氏的利器,同樣的,這也是一把雙刃劍,萬一出現了什麼事情,也可能會斬下你我的頭顱,但是各位兄弟想過沒有,咱們討伐袁氏是爲了什麼?這是一件名垂千古的事情啊,同時也是爲了國家的未來,個人的得失與顧家的未來相比,孰輕孰重?”
“我知道,這些道理,各位肯定是知道的,但是那些士兵未必知道,所以各位兄弟纔要去教導他們啊,決不能讓他們在這樣的事情中,出現意外啊,他們要成爲民族的英雄啊,決不能爲了一點錢財而功虧一簣啊,更何況,咱們現在不是沒有錢,而是那些煙土、大洋正在運送的途中!我已經叫人賣了我在雲南的宅邸,再耐心等候幾天,不單單是那批煙土會運來,同時一道而來的還有大洋以及彈藥!兄弟們,在堅持一下,去安撫安撫自己的部下,不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啊!王文華部已經佔領了晃州,黔軍的支援也即將趕到!這個時候,這樣得情況下,不要爲了一點小事而失節啊!”
“將軍啊!”一名軍官聽過我的這一番話之後,率先的打破了衆人的沉默,他對我說道:“真的不是我們不安服部下,實在是……哎,這麼說吧,要不是我們壓着,恐怕那些士兵早就已經……已經……”
“已經什麼!”一聲歷喝傳來!順着聲音一看,不是別人,這一聲歷喝的主人,正是朱德,朱德傷重在加上之前伍祥楨部的反擊,朱德到前線督戰時又被流矢擊中了肩膀,此時的他應該在敘府城內臨時搭建的醫療所養傷,可是不知道他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方,我見朱德如此,橫眉立目,不由得心中焦急,我明白朱德的心思,但是他這樣的做法,恐怕會激化矛盾啊,不過,正當我要阻攔他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他給我傳來的一個眼色,讓我生生的打住了自己的行動。
那名軍官被朱德這一聲厲喝弄得一怔,而後還未開口,就見朱德已經走到了那名軍官的面前,而後凝着眼鏡盯着他說道:“已經兵變了是不是?!我告訴你,就算是兵變所有的罪過也都在你,你們的身上!”說着,朱德用手指着這一羣軍官,一臉的怒色。
而後朱德又道:“安撫部下?約束自己的部下,是一個帶兵者的天職,要是連自己的部下都無法約束了,那你們說說這個罪過在誰?不在你們自己還在將軍嗎?將軍身體有病恙,你們都不知道嗎?那爲什麼將軍還要登高一呼,率軍討袁?是爲了他自己嗎?你們說你們難,我問你們,約束自己的部下,和舉兵討袁相比,哪一個更難?”
衆人被朱德這麼一會說,卻是不說話了,堅持,朱德面色稍有緩和,又對衆人說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剛纔不也聽到了嗎,將軍說現在煙土已經在運送的路上了,而且將軍爲了給咱們關餉,連自己的宅邸都給出售了!試問一下,天下有幾人能夠做到如此!什麼叫愛兵如子!將軍是什麼樣的身份,他有必要爲了咱們這些當兵的如此嗎?你們就看到了現在咱們沒有關餉,那你們是不是忘了在雲南的時候,將軍督署雲南的時候,他可曾拖延過咱們關餉的時間嗎?”
“雲南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大家心裡都清楚,每年要拿政、府八十萬的救濟啊,八十萬!可是這八十萬的救濟就真的對雲南有什麼作用嗎?平分下來,光光是應付那些百姓都不夠,這樣的情況下,將軍都未曾拖延過關餉,那現在的情況,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就不能幫着將軍做些什麼嗎!就知道在這裡和將軍訴苦?你們都是軍人,難當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行爲嗎?我告訴你們,這是譁變!軍中譁變!將軍都可以在這裡直接把你們全他、媽、的斃了!但是將軍有這樣做嗎?”
“你們都說,自己已經應付不了部下了,但是各位捫心自問,你們真的就全都是爲了自己的部下考慮嗎?你們就沒有爲了自己去考慮一下嗎?什麼叫做無法安撫?咱們滇軍向來軍紀嚴明,即便是真的有了兵變,那你們該做的應該鎮壓,而不是在這裡說三道四!”
“或許你們覺得我說的不對,但是今天這話,我就是說了!就是我的朱德說的!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爲了自己的部下,還是爲了自己!我朱德今天在這裡就先行表態了!”說着,朱德轉過身子,強行的平復下自己的情緒,而後纔對我開口。
說道:“將軍!今天我朱德當着您的面,還有這麼多軍官的面保證,無論我軍戰勝戰敗,我朱德必然追隨將軍,生死不離!不管我軍到底有無有糧餉軍械,我朱德都必不後退!將軍所指之地,必有我朱德的身影!我朱德在此保證,從即刻開始,直到討袁勝利那一日爲之,我朱德不取一分一釐的軍餉!將我的那一份,統統發給士兵們!”
說罷,朱德也不管我的態度,同樣的,他也不等候其他軍官的態度,自顧自的就離開了,而我看着朱德的背影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總之他的行爲足夠稱得上是護國軍的一等一的人物英豪了!
這是非常嚴重的疾病了,要是一個不小心,在戰場上,或許王文華就要命喪於此,但是王文華作爲護國黔軍的統帥,又是本部的大帥、先鋒,同時他也深明戰爭的禮法,要是他因爲自己的身體而推遲進軍計劃的話,那麼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這個責任不是他能過承擔的,而且說起來,現在馬繼增原本用於偷襲雲南的部隊,也已經調轉馬頭,向着王文華駐紮的晃州而來。如果王文華推遲進兵的話,那麼不要說其他,就是馬繼增兵馬一到,而後嶽彪與其形成夾擊之勢,那就不是他能夠抵擋的。
所以王文華這才拖着病體,也要親自率軍前行,可是沒有辦法,他的病情日益嚴重,如果不能夠好好休息的話,他真的有可能命喪於此,其實他死不死他清楚這對於戰爭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如果他出現了意外的話,那麼護國黔軍將會暫時的逝去統帥,而且因爲他這一路軍是由滇軍、黔軍合成的部隊,所以如果一旦他這個最開始的統帥去了。
讓他們自主的推選的話,那恐怕到時候就會是一番爭鬥的局面了,甚至有可能導致這一路軍不戰自潰。所以這樣的責任,也是他王文華無法承擔的,兩相爲難下,王文華不由得陷入了困境。不過好在,就在全軍等候他命令的時候,王文華帳下的一員軍官,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此人名叫袁祖銘,說起來,這袁祖銘也是劉顯世昔年時的老將了,而且他也是劉顯世所依仗的兩員大將之一,這兩員大將一位是此時護國黔軍的統帥王文華,另一位就是這個袁祖銘了。
說起來,王文華的韜略其實還是比之袁祖銘而不及的,之所以此時王文華掛帥,而不是他袁祖銘,這都是因爲王文華的身份與其不同,王文華雖然在黔軍會議時與劉顯世激烈的對抗,要求甚至是逼迫其發兵援助護國軍,但是實際上這都是政、見上的矛盾、分歧罷了,王文華這個人,其實論起來,還是劉顯世的外甥。
所以相比之下,王文華更受劉顯世的重用,而且因爲王文華這個人不但韜略深邃,而且善弄文墨,也確實比之袁祖銘更適合當做一路軍馬的統帥,可是這不表示王文華在軍事才能上就比袁祖銘更爲精深。
說起來,袁祖銘也是一個傳奇人物,袁祖銘少年時頑劣好鬥,喜愛狩獵,不喜歡學習。他的父親袁廷泰常因爲他頑劣不喜讀書而以棍棒教育之,在他年少時就讓其完婚,期望通過娶親成家能使其有所收斂。一次,袁祖銘又因頑劣惹事被父親捆綁起來吊在房樑上猛抽,被打得皮開肉綻,其妻張氏看見後痛哭不止,跪在一旁爲丈夫求情。看見兒媳求情,袁廷泰怒氣方消,但還是痛斥袁祖銘,稱若再不悔改定將其逐出家門。受到這次痛打,袁祖銘的頑劣性格有所收斂。
隨後,袁廷泰將他送到興義府熊兆周先生所辦的私塾就讀。某天,因天氣炎熱,袁祖銘帶頭逃學並領着一幫同學到安龍招提戲水。回到私塾後,因他帶頭曠課被熊兆周先生一陣鞭笞,耳部被打得流血,袁祖銘一氣之下跟父親說,不願再回熊兆周先生的私塾讀書。
其父聽後大罵袁祖銘,還說:“打得好,老師打你是望你成才,還不快去給老師賠罪!”第二天,其父備上禮物,帶着袁祖銘來到熊兆周先生處,感謝先生的嚴加管教,並叫兒子跪下謝罪。熊兆周先生被袁廷泰父子的行爲所感動,從此對袁祖銘更加嚴格要求,並循循善誘,使得袁祖銘有所覺悟,學業大進。
讀完私塾,袁廷泰請故友趙和春帶袁祖銘到貴陽投考學校。臨行時,袁廷泰對袁祖銘說:“你此去貴陽讀書應勤奮自強,學有所成,並以此光宗耀祖。如若一事無成就不要回來見我。” 袁祖銘到貴陽後考入貴州陸軍小學,在學校期間,他牢記父親的教誨倍加刻苦學習。
宣統元年學業期滿,赴武昌報考陸軍中學,因視力不佳未被錄取。此時,貴州護軍使劉顯世督辦貴州軍務,練兵於興義,經興義小學堂堂長王文華舉薦,袁祖銘幫助劉顯世訓練鄉團,後率兵至貴陽被委爲哨官。從此,袁祖銘側身行伍,一直爲劉顯世馬首是瞻。
袁祖銘其實這一次他並沒有想要同王文華一同出兵,他曾向劉顯世提議,與王文華分兵兩路,由王文華率軍攻取湘地,而自己則向湖北方面進軍,爭取搶在護國軍之前,奪下湖北,驅逐陸建章。但是這一提議卻沒有得到劉顯世的應允,劉顯世解釋說,如果黔軍兵分兩路的話,那麼其一是戰線太長,而且勞民傷財,其二也是害怕萬一黔軍分兵兩路的話,其目的表現不明,到時候萬一還未曾與北洋軍交戰,卻和護國軍發生摩擦的話,那就得不償失了,而且說起來,其實這也是劉世顯給自己留的一個後手。因爲雖然他相信王文華,同時也相信袁祖銘,但是說起來,現在因爲年紀的關係,所以劉世顯做什麼事的時候,總是喜歡考慮的非常非常多,所以他其實也是害怕,萬一這兩個人分兵兩路,向着不同的方向進攻的話,要是其中一人有了反意,回師直取貴州的話,恐怕會另一人根本無法及時來援。世顯對這兩個人的用法,就是讓他們相互掣肘,這樣纔是最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