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吳梓楠深解老爺子這番話的意義他恭敬的點了點頭,而後爲了表示自己的對老爺子的感謝,他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把摺扇,雖然吳梓楠是一個混江湖出身的,而且手段殘忍,但是這不表示他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粗人。
從他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而且他的話語間依舊能體會到一絲文人的氣息。既然是文人嗎,自然要有一個適合自己的身份的配件,這也是他作爲幫會總瓢把子的一種象徵,沒有獨、立的個性。
“您說……”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對原始激動的敬禮,道:“蔡鍔謝大總統!”
袁世凱點點頭,又安我心道:“鬆坡你放心,袁乃寬是我的管家,是我的心腹之人,張鳳翽雖然有一點擦傷,正好也閒着沒什麼事,而且他的本事你是親手試探過的,而且他的名聲可不比你這個昭威將軍小,有他們兩個人,再加上我親自挑選的精兵護衛,乘坐專列,老夫人的安全,你大可以放心啊;不是明天走嗎?你這樣,還是原來的日期不變,咱們不能耽誤老夫人的行程,你給雲南發電,要唐繼堯在昆明車站迎接。”
袁世凱如此說完,我自然是千恩萬謝,而後又是幾句寒暄,我這才離開總統府,之後我又去了陸軍部,當然,見到段祺瑞之後,說的還是差不多這一套,不過我特意的強調了袁世凱派遣袁乃寬、張鳳翽護送母親的這件事,而段祺瑞如我預想的一般,表示自己也將會命令趙倜,攜帶自己的衛隊,與袁乃寬二人一同護送老母親回雲南。
其實說實話,對於趙倜這個人,我還是比較提防的,我不想讓他與老母親一同回去,所以我大力推辭,可是段祺瑞卻說,趙倜這一次也是要回河南任職的,他見我堅持,也不便在說什麼,只不過,他卻是換了一種說法。
他說趙倜既然要回河南任職,那早一天晚一天離京也沒所謂,他說既然母親大人也要回雲南,不如就借花獻佛,讓他們先同老母親同乘專列,然後中途下車就是了。我說這是大總統安排的專列是不是不好再讓其他人上去。
可是段祺瑞卻說大總統那邊由他處理,而且保證不會耽誤老母親的行程;他如此說,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今天一早,送母親大人到車站前,袁克定、徐樹錚二人都是親自到了我的府邸,大包小裹的足足裝了兩車的東西,說是給母親帶的一些禮物,要她老人家帶回到雲南受用的。
只不過,這卻都不是重要的。
看着徐徐開走的專列,愈來愈大的轟鳴聲,越走越遠的列車。
我可能已經忘記了沿途的風景,但是我卻知道一件事,讓我異常的開心爽快,袁世凱也好,段祺瑞也罷,或是其他什麼什麼不知道,處在暗中的人。
而且,雖然水伯說自己的已經淡出江湖,而且他本人也確實過起了隱居的日子,但是僅僅是今天的表現,就足以說明水伯他沒有老老實實的過一個百姓的日子。吳梓楠心裡明白,他之所以要幫裡的人去秘密保護蔡鍔。
就是爲了讓自己個“政、治”扯上關係。江湖人再有勢力,可是面對政、治兩個字的時候,能表現出來的只有無力兩個字了。水伯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要把自己的滲透到政、治裡面去。
而他又之所以會讓吳梓楠的人去暗中保護蔡鍔,其實說白了,這就是他的迂迴之法,要是日後蔡鍔真的成就了一番豐功偉業,那麼這裡面自然就有了水伯的一些功勞,哪怕就是蔡鍔對水伯不理不睬,那他也能夠藉着自己的這一手棋,給自己帶來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的利益。
而如果反之,蔡鍔沒能成事,而且此時還被泄露出去的話,政、府要追究下來,也和他水伯沒有多大的關係,畢竟那些人都不是水伯的手下,甚至可以說和水伯甚至是連一點關係也都扯不上的。
這一招棋走的好,勝敗與否都無所謂,勝了自然是能夠從中取利,敗了也能疾風暴雨不沾身。玩命的事情交給別人,取利的時候才親自動手,別人無法從中謀取部分,水伯的這一招,當真是不戰已立於不敗之地!
袁世凱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可是想來,如果我的想法沒錯的話,應該是他決定或者說是有苗頭打算向日本低頭了。我必須承認,即便是國際態勢上,對中國也是不利的。
莫理循確實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在國際上幫助中國營造出所需要的且恰當的氣氛,可是沒有辦法,國力羸弱,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國家的弱勢就是一個惡性的循環,除非有天人能夠力挽狂瀾。
袁世凱是這樣的人,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這一次他竟然會更改自己的口風,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已經無力了嗎?還是他認爲這已然更改過的二十一條就不再是之前的二十一條了那?
這一段時間裡,袁世凱用盡了自己的心力,調動了全國上下一切可以調動且有用的人才,“破格利用”的張鳳翽,甚至是我,甚至是那些毫不懂的什麼叫做國家利益,只知道中飽私囊的傢伙。
總而言之,一切能用的人,他都用了,文武共下。文的,他更換外交總長,積極與日方周旋,且努力營造國際態勢,強行的將日方在國內的一些小型企業、生意甚至是作坊僑民進行了嚴格的清查。
雖然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可是必須要承認的就是他這些並沒有什麼太大作用的方式,積少成多的情況下,還是破事日本人對最初的二十一條進行了首次的修改。
而至於武的話,袁世凱調動張鳳翽等人,率軍在國內臨近亦或是能夠使得日方軍隊登陸的地方,進行大規模的駐紮、巡查,而且還在必要的位置進行軍演,校閱。就說前一陣東北發生的那件事吧。
據我收到的消息看來,這件事其實就是袁世凱秘密要求張作霖進行的,其實想來這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是袁世凱的話,就算張作霖他這個江湖草莽再有膽氣的話,想來也不會直接和日本人發生摩、擦的。
對於這一點,我是非常佩服袁世凱的,其實不單單這樣,假如你能夠真正瞭解當初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一些細節的話,也就能夠深入的瞭解他這個人了,假如他不是過於在意自己的地位與生命的話,他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可以被稱之爲完人的人了。
完人,就是完美的人。袁世凱前清從、政的時候,不貪財,且對於上面交代下來的事情,不遺餘力甚至可以說是肝腦塗地,而且他還不貪財,他也不貪色。這裡的貪色指的是流連花街柳巷的那種。
像袁世凱這樣,喜歡的就娶回到家裡面,算不得貪色,頂多就是一個貪歡而已。而且袁世凱本人對於鴉片這一類東西是非常反感的,而且曾多次敕下嚴命要求手下的官、員對鴉片交易進行大規模大力度的打擊、稽查。
而且就是在小站的時候,他也曾親自手刃過吸食鴉片的士兵。袁世凱愛惜自己的權利,但是他並不愛財,其實也可以這麼解釋,那就是他清楚地知道,當自己擁有了權力之後,那麼所謂的財產不過就是一個數字罷了。
所以一個不愛財,不貪色,反對毒、品的人,又如何不能稱之爲完人那?但是沒有辦法,人無完人啊,袁世凱除了一個人之常情的貪圖權利之外,最能夠直接觸動他,最能夠令他無法成爲完人的就是一個所謂的家族魔咒。
至少在袁世凱看來,他們袁家人,都是短命鬼,他的父親,叔父等等,他的家人,他的宗族內,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當壯年的時候,突然夭折。這是對於他們家族的打擊嗎?還是這是上天對於他們的懲罰?
袁世凱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去探究一個緣由,畢竟,知道了緣由也沒有用,在當時的世界,這是無法迴避或者是避免的。所以袁世凱只有一個從來沒有說出來過,但卻是每一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夙願。
袁世凱希望自己可以長命百歲,至少要有一個善終。可能,這就是他的魔咒吧,可能這纔是使得他更改自己口徑的緣由吧。小鳳仙給我又拿來了今天的最新的報紙,我看着上面的新聞,不由得感到諷刺。
這所謂的新聞,不過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空話而已,對於真正的國家事務,根本就沒有提及一絲一毫,對於這樣的東西,我真的是懶得一看,有這個時間,我還不如去聽一聽這街頭巷尾的傳言。
什麼張家長,李家短的,都比這樣的報紙有趣。可能是一個巧合吧,也可能是老天真的覺得我實在是太過無聊了,就是這樣的一個早晨,竟然就讓我撞到了這樣的一件事。我放下了手中報紙。
對小鳳仙笑了笑,而後詢問她要不要和我一同出去走一走,對於這樣的事情,我知道小鳳仙是不會拒絕的。說到這裡多說幾句吧。小鳳仙真的是一個奇女子,可能假如她若果從、政的話,必然會是一個一手遮天翻手雲雨的人物。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真的有政、治嗅覺,或者說如她自己所言的那樣,這是女人的直覺,原本不愛與我一同拋頭露面的她,竟然在最近的一段時間了從不在拒絕我這樣的要求了。或許是她的感覺吧。她沒有說過,但是我從她的眼神中看的出,她的擔憂,好像她有了什麼預料,或者是預感。
她現在比之從前更加的珍惜與我同處的時間了,我與她換好衣服之後,便一同準備離開,但是當我們剛剛走到雲吉班的門口的時候,突然地,眼前的一幕讓我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而且就是小鳳仙也是不由自主的抓緊了我的衣袖。
我真的不知道,爲什麼偏偏要在這樣的一個地方,這樣的一個充滿了春、色纏、綿的地方,竟然會當街發生兇案,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清晨。我眼前,就在我的眼前,不足三米的地方,我眼睜睜的看到。
一個面色蒼白已然逝去了生命之火的生命,一個長相還蠻精神的小夥子,就這麼躺在這,死了。他的衣服已然被血液染紅,他的手裡我依稀的可以看到,他的手裡還緊緊的攥着什麼。
我可以肯定,憑藉我多年的沙場經驗,這個年輕的小夥子肯定不是與人毆鬥致死的,應該是他是被直接屠殺的,或者說是被謀殺的,一個死人,其實絕不足以會讓小鳳仙有這樣的反應。
之所以會如此,實在是因爲那個小夥子的死相太慘了。戰場上,那些爲了國家爲了民族甚至是爲了一己私利而拋頭顱灑熱血,斷肢殘臂,內臟滿地的人,都比這個小夥子看起來要舒服一些。
地上的屍體,衣服被血染紅了,他的手中還攥着東西,而他的脖子上,就是脖子上,一個悽慘的血洞還在不停的消耗着他最後的溫度,他的左腿上,大腿的位置上,還插着一把尖刀。帶着鋸齒的尖刀。
可能是有人故意如此吧,此時的屍體所在的位置必然不是他死去時候的位置,要不然的話,他這樣的傷,是不會讓人看到他的內臟的,但是此時的屍體,雖然仰面朝天的,而且正面沒有什麼大的傷痕。
但是從他的身下還能看到臟器的影子,而且他的身體散發着惡臭,我知道,這是他的脾臟破裂以後導致的。我就這麼被小鳳仙拉着,站在雲吉班的門口,我實在是想不通,到底是如何的深仇大怨,竟然會讓這樣一條生命,如此的悽慘。
拋屍街頭其實對於我來說並不算什麼,實在是他這般模樣,令人感到惋惜且側目。圍觀的人很多,但是他們多數都在相互耳語或者是三三兩兩的低聲議論,沒有一個人上前去看一看,這孩子是不是還有救活的可能。
沒有人說過一句,想要找來警察亦或是這孩子的家人來收屍的話。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裡,可我,又能如何那?這不是人之常情嗎?或者這麼說吧,這只是我的一個猜度,是不是這個孩子的家人已經知道了他的死信。
“非也。”秘書長學着他的語氣說了一句,而後對他道:“司令,雖然您是警衛司令吧,不過您看看您這肩章,您軍銜在這放着那,更何況上頭的命令是要求您必須親自到前面去指揮調度的。您不知道,這次命令可是陸軍部下達的最高作戰命令,馬虎不得,所以啊,這馬都給您備好了,快着,您上馬,我們和您一道去。”
看着衛兵牽過來的馬,林灃澤嘆息着搖頭道:“哎,此等粗鄙之事,真是有辱斯文啊。”
而後,也沒有在說什麼,在秘書長的幫助下翻身上馬,而後秘書長等人也都各自上馬;十七八匹馬,跟着隊伍就出去了。
天津方面,天津衛戍警備司令部,天津城防司令部、京津聯合守備司令部,三處作戰機構聯合行動。
足足四個整編團,已經向鐵道沿途位置開拔。
北,京,警察公署、北,京城防衛戍司令部,北,京陸軍憲兵司令部。
江朝宗、雷振春、雷存修三人已然是一幅戰備狀態,北,京城內的警察、憲兵、駐防部隊,已經悄然無息的將北,京四九城,火車站等各處要道守了個水泄不通,雖然表面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誰也不知道那個地方就會無緣無故的竄出一隊兵來。
而且北,京車站,周圍五里,已經是人煙罕見了,叫賣的商販行路的客人,多數也哦度是江朝宗的特務組織化妝假扮的。
北,京警察公署,會議室內。
江朝宗三人此時集會在一起,雖然面前都有一杯衝好的香茶,但是還真就沒人去動一下,要麼抽着煙,要麼就是仔細的研究着面前的行動地圖。
京外的軍事調動他們也通過自己的內線得到了消息,再加上他們在京內的佈置,其實三個人實在想不通,就一個區區的蔡鍔,值得如此嗎。又不是重兵壓境,犯的着如此以戰備狀態準備嗎?
“敏麟。”
“是。”
我點點頭,對他道:“你找的人一定要可靠,路上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敏麟正色道:“請將軍放心。”
“這就好。”我又道:“這樣,你現在發電,叫唐繼堯派雲龍到時候一起迎接老夫人;還有,叫雷彪,到北,京來一趟。”
“是。”敏麟問道:“雷彪的通電需要秘密發報嗎?他的行程怎麼安排?”
我想了想道:“到陸軍部去給他倆發電,至於雷彪的行程,要他大張旗鼓的來就是了。”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