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籌安會打着“學術團體”的旗號,以研究國體爲切入點,但是實際上,從他們的講話中能夠很清楚的得知這樣的一個消息。
那就是這個所謂的學術團體籌安會的真正目的在於研究“君主、民、主兩個國家體制哪一個更適用於中國的同時,對於兩者進行公平且客觀的對比,與此同時在得到合理結論後從兩者中取其優而去其劣,以爲國家體制之衡準。”
簡單一點解釋,那就是這個籌安會或者說這赫赫有名的籌安六君子的目的,就是要把現在國家實行的民、主制國家與之前幾千年來實行的君主制國家進行對比,而且與此同時,也與國際上世界各國的不同國體進行對比,從其中選擇最爲適用於中國的國家體制機構,而後使之成爲國家體制的權衡標準當然了,也是必然會實行的。
換句話說,就是如果他們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君主制更適合中國國情的話,那麼就會以君主制替換現在實行的民、主制,更通俗一點,那就是假如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君主制更適合中國的話,那麼中國則又會回到之前的封建王朝權利統治之下。
這是陰謀嗎?這是野心嗎?雖然這件事是有楊度六人接連的以不同的講話形式逐步透露出來的,但是實際上,明眼人都知道,這樣的大動作,是楊度他們幾個人無法進行或者說甚至是無法開啓的。
果不其然,當楊度等六人把自己的想法或者說這是一個決議已經緩慢有序的滲透給每個人的時候,最先表示出來自己的不滿亦或者是說表現出來對這件事存在質疑的就是陸軍部總長,北洋之虎,段祺瑞。
“你們的意思是,如果現行的民、主制,在你們的研究討論學術對比之後,不適用於中國果體的話,那麼就要廢除現在的現行制度,然後改爲君主制是嗎?”
楊度點點頭,不過卻補充道:“段總長,不是君主制,更不是封建制度,是君主立憲制,仿效日本內閣政、治構建的方式,有君主同時也有內閣首相等等,一切行政官員,當然了,因爲咱們的國家不是日本,所以我們所研究對比的國體制度,也不是完全的按部就班的。”
“哼。”段祺瑞冷哼了一聲,而後對楊度道:“我明白的你的意思了,可是楊晳子啊,你知不知道更改國體代表着什麼?還有我想問問你,這件事,或者說更改國體的這個念頭,你是怎麼想起來的?憑你一個小小的議員,恐怕還想不到那麼遠吧?”
段祺瑞雖然這話是對楊度說的,可是他的眼睛卻總是有意無意的瞟向袁世凱,而袁世凱那,雖然明知道他如此,可是依舊不動聲色的坐在那,而且也毫不迴避的他的目光,看起來就好像他對於這件事毫不知情一樣。
其實這個時候我是非常想要表明自己的想法以及態度的,可是沒辦法,這樣的會議,即便是我受邀參加,可是我卻沒有說話的份,一絲一毫都沒有。楊度這一次並沒有對段祺瑞解釋什麼。
而只是笑了笑,而後反之對雷振春開口,道:“雷將軍,不知道你對這件事的態度如何啊?”雖然楊度沒有理會段祺瑞這是非常錯誤的,但是可當段祺瑞聽到了他下面的問話的時候,不由得一怔,而後隨即挑了挑嘴角,不再說話了。
而雷振春被楊度這麼一問,卻是一愣,而後四下看了看,半晌,這纔算是“緩過神來”,憨笑着對楊度道:“晳子兄,這件事我還真不懂,什麼國體什麼東西的,我不知道啊,你也知道我是一個粗人,這些事我就聽大總統還有段總長的。”
“呵呵。”無論是袁世凱還是段祺瑞,在聽到了雷振春的回答之後,都不由得冷笑了起來,其實雷振春這一招非常高明,假如我的猜測不錯的話,那麼這個籌安會其實就是袁世凱授意組成的。
那麼也就表示之前楊度說的話,其實就是代袁世凱說出來的,那麼也就等於死袁世凱一直在和在場的衆人對話,而顯然的,楊度之所以會選擇詢問雷振春,其實也是早就安排好的,因爲雷振春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能量。
馮國璋見到袁世凱之後,他們兩個人的對話的具體細節不得而知,但是能夠肯定有這樣的幾句對話。
其一,對於前幾日楊度等人聯名通電全國的籌安會的問題,馮國璋對袁世凱發問道:“大總統,我想問一問,楊度他們搞的那個什麼籌安會,是得到您的允許的嗎?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具體的是做一些什麼工作那?還有就是這是不是隸屬在內閣或者是整個政、府系統體制之內的那?”
面對這一連串的問題,其實都不要說是袁世凱了,就是普通人恐怕都會覺得有些不耐煩,但是沒有拌飯,提出這樣一串問題的人,是馮國璋,是他大總統的基礎,是他袁世凱的弟兄,是北洋的忠誠、重臣。
所以雖然袁世凱也有一些不情願,但還是不動聲色的一一回答他,說:“華甫啊,這個籌安會嗎,我知道,但是他們這個聯名通電啊,是搞得有些過分了,只是一個調研部門罷了,弄得好像是什麼政、治綜合體一樣。哎,明天我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公開的把這個聯名通電的問題,解釋解釋。把你都給驚動了,看來他們確實做得太過分了一點。”
“至於你說這個籌安會隸屬在那個系統啊,要我看,他們就算是一個民間組織罷了,當然了這與一般的民間組織還是有所不同的,畢竟這個籌安六君子啊,都是帶有政、治色彩的人,姑且算是政、府體制內的吧,也沒有職權,算給他們一個休養的地方吧。”
據說,袁世凱說話的時候,面色是帶着一絲無奈的,也不知道他是對於這個籌安會而感到無奈那,還是對於馮國璋的到來而感到無奈。說起來,其實我想楊度他們搞得那個聯名通電啊,應該是沒有經過或者是得到袁世凱允許的。
畢竟這樣的一封聯名通電,動靜實在是大了一點,而且籌安會的真正目的是什麼,還是應該有一少部分人知道的,所以在這個時候還把這樣的一個機構,弄得如此高調,很顯然,必然的會招來麻煩,而袁世凱這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油滑且懂得進退的人,所以想來這件事應該不是他授意的,而是楊度等人自作主張了。
馮國璋與袁世凱的對話是從這裡開始的,當然了這其中必然是穿插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然而比較重要的對話中,第二段傳出來的版本是這樣的。一番無關緊要的談論之後,馮國璋再一次提起了有關籌安會的話題。
而且這一次,馮國璋是以籌安會作爲一個引子,進而說出自己這次來到北、京的真實目的,也就是親自面對面的確定一下,袁世凱到底有沒有稱帝的想法以及決心,同時也是要看一看內閣現在的勢力情況,以及自己是否需要做一些應急的準備。
馮國璋對袁世凱問道:“籌安會我聽說這是一個專門討論國體的機構啊,大總統啊,他們討論什麼君主制度,民、主制度的,說是要找到一個最適合現今中國的體制機構權力方式,這不是亂彈琴嗎。這才安靜幾天啊,本來就還處於內憂外患的情況,在他們要是再這麼攪和下去的,哎……”
馮國璋的一聲嘆息,可能說勾起了袁世凱對於昔年光景的回憶吧,沉默的許久,袁世凱纔對馮國璋開口,說:“華甫,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都是北洋軍人出身,說到根上,文、武同朝難同力,我其實也對於楊晳子那些人很頭痛,可是沒有辦法啊,現在的權力構成不就是這樣的嗎,我明白你的擔憂,可是怎麼說那,他們就是一幫子酸秀才,能有什麼大動靜?他們愛弄就讓他們弄去吧,總之你我同心同德,國家就還是國家,他們再怎麼鬧,還能比那些列強更可怕?那些列強都沒有毀壞或破壞的國土,豈是他們那些文人能做到的?”
“我明白。”馮國璋點點頭,不過他還是對袁世凱道:“大總統,不,袁大哥,不是我擔心什麼,只是現在的風聲實在是……我不擔心他們,他們是一羣什麼東西?他們還不值得我多看他們一眼。實話實說,我其實是在擔心您啊,有句話叫三人成虎,他們要是每天不停的在你的耳邊說着說那的,我恐怕您……”
馮國璋沒有再說下去,可是他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樣的話,唯有他馮國璋能夠說出口,而且敢於說出口,同樣的袁世凱在聽到之後,卻並不會太過責怪於他的也只有馮國璋一個人。
袁世凱到最後到底是怎麼回答馮國璋的不得而知,但是能夠肯定的是,馮國璋在與袁世凱面談之後,就離開了北、京,而且是沒有做過任何停留的,離開了。他來時匆匆忙忙,他去時忙忙匆匆。
馮國璋或許就是一個插曲吧,而且從馮國璋離開之後,南京方面也沒有任何的大的消息傳出來,看起來,或許真的就是袁世凱說服了馮國璋吧,也許是他欺騙了馮國璋,但是無論如何,南京方面還算安寧。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在北、京,雖然我決定了要去做什麼,可是當我尚未舉動的時候,竟然就會有危險直接的傷害到我。已然不再是從前的那種隱逸的威脅了,是實打實的就發生在我身上的危險。
就好像之前我在大街上被人遠遠槍擊的時候一樣,只不過這一次,發生的地點不是在大街上,而是在雲吉班,就在我與小鳳仙的休息的那間屋子裡。這次可以定義爲刺殺吧,但是這刺殺並不令我感到恐懼,而且整體的氣氛也算的緊張。
但是,這只是單單對於我個人來講的,而如果放眼整個北、京的氣氛就不再會這麼輕鬆了,而如果你能夠向全國看過去的話,那麼整個時局都已然變得恐怖起來。不知道從什麼開始,殺戮的本質竟然開始蔓延開來。
陸建章、江朝宗、雷振春,這三人在短期之內竟然對全國上下有有可能反對袁世凱稱帝意圖的將領、官員們動了屠刀。其實我爲什麼會知道這很容易解釋,那就是對於他們三個人我是通過段祺瑞知曉的。
雖然我和段祺瑞的關係並不如和親近,但是論起來我是他的下屬而且對於袁世凱稱帝的這個問題上,我們兩個的態度是相同的,雖然段祺瑞這個人和袁世凱之間的關係很難以簡單的定義。
但是這還是大是大非的問題,而且這是一個需要堅持且不可以更改的問題。也只有在政、治上爭鋒相對的時候,段祺瑞和袁世凱纔是對手,而在私下裡,即便是現在這樣的態勢下,他們兩個人仍能保持如此關係,就可見一斑了。
說起來,其實路途有很多,江朝宗三人這一次的選擇想來是不算明智的,他們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會用如此的恐怖來進一步激起不好的浪潮。簡單舉兩個例子吧,一個是我一個就是段祺瑞了。
對於我的刺殺是失敗的這是無需質疑的,而且這樣的失敗他們可不單單隻有一次,同時這樣的失敗對於我們來說雖然是一種緊張與威脅但是這也更是讓我們在未來的時候多加小心,而且同時給我們直接的提供了準備應對的時間。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段祺瑞那樣的人,這樣的人很少,也就只有段祺瑞、馮國璋、王士珍寥寥幾人罷了。。對於他們這樣的人,哪怕是他們就在公共場合下直接的反對袁世凱,那三個人也不敢對他們如何。
至於爲什麼會如此,根本不必解釋,那麼問題就來了,對於我這樣的人,他們的失誤等同於給我提供時間,而對於段祺瑞那樣的人,他們根本就不敢觸及,這會是好事嗎?這會對於他們有什麼有利局勢嗎?
答案是否定的,段祺瑞還能夠自由自在的在陸軍部發號施令,馮國璋雖然他沒有公開的表明過自己的態度,但是看起來都清楚他還是站在反對派的立場上的,而他也在南京依舊鎮守一方。
他們的生活沒有被破壞,因爲那三個人無論是誰,根本就對他們提不起殺心,且也絕不敢想要威脅到他們,因爲那是自尋死路的,他們還能夠好好的生活依舊掌控着權力,而我這樣的人,又該如何那?
是一波又一波應對將來可能發生的一次又一次刺殺嗎?亦或是改變自己的立場?或者是祈禱着他們一次次刺殺的失誤?
“你們,還是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陳敏麟對着身後那些袁克定派遣來的人道:“雲南這個地方,比不了北平,條件上或許沒什麼大的差別,但是民風民俗上就有太多的差異了,你們去找一家適合的旅館,安頓下來之後,然後就到蔡將軍的官邸去找我。到時候咱們先去好好的吃一頓,這一路上,大家也都辛苦了。”
雖然陳敏麟此時此刻是口不對心的,但是必要的客氣還是必須的,而且他也知道也只有自己這樣,才能把這些甩不掉的尾巴,擱置在將軍府外,如對他們說明或者是已一個“不方便”的理由,而不讓他們居住到將軍府的話。
那麼雖然他們必然會聽令而行,但是一旦回到了北平之後,那麼他所要面對的就不再是現在的這個情況了,所以這樣的應對方式,雖然很低級,但是卻很有效。畢竟你已然先開口了,而且還給了對方不能拒絕你得理由。
那麼無論他們如何的能言善辯的話,想來也不會自找麻煩的,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人中不但沒有能言善辯之士,而且說起來其實他們也都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許在北平沒有人敢把他們怎麼樣。
但是在雲南這個地方,他們還是清楚自己的處境,而且剛剛陳敏麟的話,也算是有禮有節的,對他們也沒有什麼不尊重的語氣到過袁克定的密令教他們如何如何,但是現在的情況下,至少短期之內,他們是無法接近將軍府的了。
這六七個小廝沒有多說什麼對陳敏麟謝過之後,就帶着各自的行李一同去找旅館去了。而當這些人離開車站之後,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後,陳敏麟這纔拿着自己的行李也離開了車站。
叫了一輛車,直奔蔡鍔在雲南的官邸而去。其實說實話,陳敏麟如果按照他內心的想法來說,其實他是想要先回家去看看自己的老父親的,畢竟離家在外許久,家中人的牽掛以及他個人對於父親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