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不居,天道酬勤;雅量容人,厚德載物——這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孃親親口對我說的一句話。”
“你骨骼不好,但是不要灰心——就算你不聰慧機敏,不老道幹練,不通今博古,不灑脫從容,但是你只要堅持一樣東西,你就有可能成功,而這件東西就是希望,希望兩字看着簡單,但是有多少人心懷希望?”
“心若在夢就在,就像你孃親說的那話,天道酬勤,勤奮二字則是不需要別人恩賜的。有了希望,有了勤奮,你離成功的距離,亦或者離夢想的距離就會越來越近——這是我的師父曾經對我說的一句話。”
“誰都可以擁有夢想,或大或小,或遠或近,而實現夢想的路更是有千萬條,或坎坷或平坦,或複雜或簡單,我在這裡不敢說勤奮是捷徑,但我卻敢保證勤奮是你走向成功奠基石,就像我不止一次對教裡的人說過一句話,這句話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而你們要想在亂世裡活下去,必須努力,付出別人百倍的的艱辛。”
“有很多人問我勤奮的實質是什麼,在我看來勤奮就是在最柔弱的部位注入一股化被動爲主動,能把弱小於強大的力量。對,是力量,而且這種力量不容忽視之處,在於能夠無盡地挖掘出每個人內心深處塵封的剛強,就像滴水與草繩,有了這份剛強,依然可以無畏地穿石、斷木一樣。”
“我孃親死在盜賊之手,臨死前她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做一個好人,好好的活着……當時我點頭,沒哭,因爲我知道自己要堅強,而男人流淚是懦弱的表現,就像我孃親說的,身爲男兒大丈夫應當流血不流淚——因爲這個世上除了親人,不會有人憐憫你的懦弱。”
“我的師父死在我的手裡,臨死前他還勸告我我,讓我放下手裡的刀,他還說,佛門拈花惹草,妖孽坐地成仙。但是我沒放下刀,所以他死了,後來我不止一次想,要是我放下刀……或許我早就死了。”
“你問爲什麼?”
“我也一直問自己爲什麼,爲什麼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爲什麼王侯將相寶重輕千金,爲什麼皇王一言就擴疆千里橫屍萬計,爲什麼……後來我想明白了,這個世上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就像國家,國與家,何以相抵?就像愛與恨,怎能分明?就像恩與仇,如何相報?還有美人與天下,到底孰重孰輕?”
“那日和月能否日月合壁璧合生輝?”
“那王與權能否壽與天齊得其所願?”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亂世之中,英雄輩出,雖然生靈上千萬,就像這世間棋局對局只需兩人,而掌握天下的王者,只需一位!”
“所以,當我殺了師父之後,我就發誓,這一生,我再也不要追隨在別人的馬後!我要被世人膜拜,哪怕成魔在所不惜!”
“因爲我的夢想——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儘管在世人眼中我成了魔,但是我無怨無悔。”
“……我這輩子只對兩個人心懷愧疚,一個是我的孃親,她讓我好好的活着,而我雖然活着,卻成了世人眼中的壞人惡人,而另一個則是我的女人,花若夢,她說有生之年想看我爲她種下的十里桃花,結果我卻爲她血染江山如畫。”
“……青鸞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大風起兮,九萬里!不管在別人眼裡我是魔是佛是仙,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看看,長風起,妖魔舞,天下誰主?”
“……要麼成爲人上人,要麼趕快成爲死人……”
“擋我者死!這就是我的做事準則。”
“……你們有沒見過真正廣博的世界?我看到了,因爲它正在被我創造出來……總有一天,從炎國北方的茫茫草原到天水國的東崖滄海,從西面的樓沙王朝到南疆的沼澤之地,都將臣服在我的腳下,而這一切,都將以我手裡的刀來拉開序幕。”
聽到這裡,蘇秦的心一顫。
和白啓跟着靈狐來到了深洞的盡頭,看着被蜘蛛網覆蓋包裹的兩具白骨,剛開始兩人都有些詫異,一是不知道這隻白色狐狸爲什麼帶自己來這裡,二是因爲這隻白狐手裡拿着的那隻長刀。
刀身曾黑色,只有刀刃的地方露着寒光,雖然蘇秦和白啓第一次看到這把刀,但是卻從刀柄上的兩個字知道了這柄刀的來歷——靈狐拿着這把刀,要遞給蘇秦。刀身輕顫,似乎隨時會從靈狐手裡飛射而出。
蘇秦看到刀柄上的兩個字,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而靈狐眼裡滿是期待的在等待着什麼。
“有刀名曰黃泉,取自碧落黃泉永不見之意,正道以天誅劍爲王,而旁門則以黃泉刀爲尊。”蘇秦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在天禁裡喬二說過的一句話,說這話的時候喬二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表情,當時蘇秦還心說你都快要死的人了,還念念不忘這些虛幻之物幹什麼?
而蘇秦一直認識的虛幻之物卻出現了自己的眼前。
之前的木靈珠,現在的黃泉刀,再加上剛纔聽到白啓說的吸血蝙蝠和毒蜈蚣,蘇秦開始懷疑起自己所處的世界來,這還是那個在大山裡看到的世界麼?
而白啓則拿着青衫做成的火把繼續讀着石壁上的話,方圓十丈的石壁上凌亂的寫着一些字體,白啓讀了三分之二,而剩下的那些字字體有些潦草,可能書寫者到了強弩之末,刀刻的字體印痕並不深,隨着幾百年的時光過去,有些字已經模糊不清不容辨認。
“……我不願做懦弱的人,更不想像那些平凡人一樣遵循着炎國的律例按部就班的成長,結婚生子,柴米油鹽,漸漸衰老,漸漸死去……總有一天,我會衝破牢籠,拋卻世人冷暖帶給我的一切……用我唯一的生命完成一次壯舉,哪怕在歷史長河中是這樣的無足輕重,我只想在臨死前告訴我自己……我終於勇敢了一次……”
“……那一戰之後,當如夢躺在我懷裡身體漸漸冰涼之後……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帶着將死之軀來到曾經師父救我的地方……回到五毒洞裡,往事幕幕,骨肉離散,摯愛分離,家破人亡,霸業傾覆,雖然我還想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但是……”
“佛……我要讓這個天下蒼生所有的鮮血來讓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只有我要死了……死在自己的同門師兄弟手裡……我相信這個世上有平起平坐肝膽相照的兄弟……但……我同樣相信這個世上多的是道不同就拔刀相向衛道者……我是那年無人知曉的草莽野夫……我是那天名動京城的魔教之主……我是楚狂……”
刻痕到此爲止,白啓的到此無聲。
一直靜靜看着黃泉刀的蘇秦茫然擡頭,看着牆壁上那些有的大如鬥小如拳的字體,他第一次覺得恐慌。
因爲蘇秦感覺那把黃泉刀似乎在召喚自己。
蘇秦忽然覺得自己心裡突然生出了一股怨氣。
怨從何來,福禍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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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山上千年古剎懸空寺。
大雄寶殿內,青靈大師靜靜的盤坐在蒲團上,在他的身後站着七戒大師和悟道兩人。
被塗了金粉的鐵門並未關上,以至於大殿內涼風嗖嗖,倒是寺院外面上千個燈籠把懸空寺的夜空驅散的如白晝,燈籠上的佛字一筆一劃一絲不苟。
悟道擡了擡眼皮,見身旁的七戒大師微閉着眼在默唸佛經,就望向了青靈大師,青靈大師的背影看上去並不高大,相反,有點嶙峋,這樣看了片刻,悟道心裡雖然一肚子疑問,但是並未多言,因爲七戒大師都不開口,這裡依他的輩分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
“你看什麼?”青靈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之後,並未回頭的問了一句。
一句話讓悟道心裡打了個寒顫,悟道收攝心神然後靈機一動低眉順眼說了一句看佛。
“佛在心裡,難道我的背上有佛不成?”青靈大師說着伸腿站了起來,七戒大師這個時候睜開了眼,斜眼看了一眼悟道。
悟道低着頭沒看到七戒大師的眼神,他聽青靈大師話裡並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就鬆了一口氣,也就靜默沒再說什麼。
“剛纔你說她走了?”青靈大師似乎爲了確認什麼,看着七戒大師問了一句。
七戒大師點頭。
“去留隨意,再說她本就不該留在這裡。”說完這話青靈大師邁動腳步來到大殿門口,看着山下的茫茫蒼山。
她本就不該留在這裡。聽到這話,七戒大師想到了死去的青雲大師,當初……
“又是一年芳草綠,依然十里杏花紅。”看着外面的夜色,青靈大師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讓細心傾聽的悟道有些摸不着頭腦,倒是一旁的七戒大師輕皺了一下眉頭。
“在試煉之地我見到了一個魔教的人。”青靈大師轉頭看着七戒大師說了一句。
七戒大師一愣。
“三百年前的楚狂死在何處到現在還是個迷。”
七戒大師一臉凝重。
“那些沉寂了幾百年的野獸再次吼了起來。”青靈大師說着微微一笑扭頭,看着七戒大師,“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凌駕於自由之上,值得我們爲之付出一切去守護,那就是我們的信仰,魔既有佛出,滅魔獨佛既是我們信仰。”說到這裡,青靈大師一頓,一臉哀傷,“儘管沒人知道曾經的魔教教主是佛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