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然如此相像的兩個人?”看着來到大廳的蘇秦,蘇沐扭頭看向一旁的木恨玉,他想從木恨玉的眼裡發現點什麼,可是木恨玉的目光只在蘇秦的身上稍作停留就移開了目光——除了冷漠之外,蘇沐並未在木恨玉眼裡發現任何不妥。
“只是長的相似罷了。”扭過頭看着暖暖的木恨玉似乎知道蘇沐一直在盯着自己,就輕聲回了一句。
“是麼?”聽到木恨玉的回答,蘇沐再次上下打量了蘇秦一眼,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的他向蘇秦走了過去。
“我現在這裡呆會,一會就去後堂找陸掌櫃的。”眼睛的餘光看着向這邊走過來的蘇沐,蘇秦對一旁的趙三漢說道,見後者想開口說什麼,蘇秦輕微的搖了搖頭,“還記得那個你初見我的晚上麼?”說這話的時候蘇秦對着趙三漢一笑,“我有些事要處理,記得替我保密。”
目光在大廳裡掃了一圈,趙三漢皺了一下眉頭,蘇秦話裡的意思讓他有些似懂非懂,聽到蘇秦最後的叮囑,想起初見蘇秦的那個夜晚,趙三漢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慌,難道此刻呆在大廳的人有蘇秦的敵人?想到這裡的蘇秦不僅又往深處想了一下,蘇秦救過陸振宇的命,如果這裡有蘇秦的敵人,那是不是也有老爺的敵人?
“不用擔心,只是碰見了幾個熟面孔。”看着臉色變了幾變的趙三漢蘇秦聲音溫和的說道,“你去忙,如果別人問起我,你就說不認識就好,不然恐怕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
聽到蘇秦這樣說,趙三漢低聲說了一句你自己保重啊,說完趙三漢看了看四周的人羣,然後就扭頭向外面走去,趙三漢雖然不知道蘇秦什麼來歷,但是第一次見到蘇秦時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恐怕什麼揹負着什麼秘密,不然也不會一身是血的敲響陸府的後門,雖然好奇,但是趙三漢知道自己應該知道什麼,所以他在轉身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想活着就不要攙和這些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好好的活着,少知道一些秘密,安心的活着,就像蘇秦叮囑他的,蘇少俠是誰?趙三漢不知道。
“蘇秦?”看着獨自找了個位置坐下的蘇秦,來到蘇秦的身邊站定後,蘇沐低着頭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你是?”蘇秦擡起頭看着蘇沐一臉迷茫的問道,假裝眼前的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之後,蘇秦接着又對蘇沐說道,“兄臺認錯人了?不才姓賈單字一個仁,來自炎國偏遠小城,做的是小本買賣。”
“看着賈兄的相貌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蘇沐聽着蘇秦的話,皺了一下眉頭說道。
“不知道那人是兄臺的什麼人?”說到這裡蘇秦一頓,“看兄臺的穿着似乎是部落部族的人?”
“溪蠻族蘇沐。”蘇沐盯着蘇秦的眼問道,一個人的相貌容易改變,但是眼神卻很難變化,盯着蘇秦眼睛的蘇沐,看着蘇秦的眼神,心裡有些拿捏不準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蘇秦,畢竟在部落部族的時候,他並未仔細打量過蘇秦,特別是蘇秦的眼睛。
“哦,原來是蘇兄。”看着蘇沐,蘇秦停頓了一下,“蘇兄不知道找不才有什麼事?”說到這裡蘇秦自嘲的一笑,“忘了剛纔蘇兄說我長的像一個人,那個人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是一個該死的傢伙。”看着蘇秦,蘇沐忽然一笑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該死?”聽到蘇沐這樣說,蘇秦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這個世上該死的人很多,但是很多不該死的人都死了。”蘇秦說到這裡望向蘇沐的獨眼,“就像你瞎了一隻眼,而這個世上有很多人的眼睛雖然未瞎但是心卻是黑的。”
“你很有意思。”看着蘇秦,蘇沐嘴角扯出了一絲冷笑,他最恨的就是別人提及他瞎掉的眼睛,就像有些傷疤,雖然好了,但是看着疤痕還是會心痛,“不知道你住在何處?”
“住在六九衚衕。”蘇秦呵呵一笑,“等到我有朝一日看到有個長的與我相似的人,我會替蘇兄告訴他你說他該死。”說到這裡蘇秦低下頭輕輕的到了一杯酒,“我會順便問問他怎麼還不去死。”
“是麼?”看着蘇秦,蘇沐還想說什麼,卻被身後的一聲輕喊叫了過去,雖然沒有擡頭,蘇秦知道喊蘇沐的是木恨玉。
看着蘇沐離開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鋒芒的蘇秦很快低下了頭,看着面前的那杯酒,蘇秦端起來輕輕飲了一小口,酒水入口微涼入喉漸辣入心已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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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臨樓靜靜的坐在大廳裡像一塊冰涼的石頭。
“這位公子好定力啊。”孫大娘在杜臨樓身側坐了下去之後,轉頭打量着杜臨樓側臉的她笑着說了一句。
杜臨樓扭頭,眼睛在孫大娘正在倒酒的手上瞄了一眼,然後表情重新復歸於平靜。
“我是錦繡的孫大娘,別人都叫我大娘,不是我想佔別人的便宜,而是我的名字就叫大娘,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倒好酒的孫大娘把酒杯放到了杜臨樓的面前,“聽聞公子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豹軍的統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還請公子賞臉喝一杯交個朋友如何?”
“非喝不可?”看着面前的酒杯,杜臨樓皺着眉頭說了一句。
聽到杜臨樓的話,孫大娘明顯一愣,然後在看杜臨樓的時候眼裡就多了幾分捉弄,“這個看公子的心情啊,你要是不想喝我可以替你喝了你欠我一個人情就好。”孫大娘說這話的時候輕輕推了杜臨樓一把。
“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杜臨樓說着看着皺了一下眉頭,剛纔孫大娘推他的動作讓他明顯的有些反感,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並未發作,說完這話,杜臨樓伸出右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難道杜公子不怕我在酒裡下毒?”看着放下酒杯的杜臨樓,孫大娘一臉笑意的說道。
“雖然大娘身上又血腥味……”說到這裡杜臨樓轉頭看着孫大娘的臉,“但是我相信大娘不會害我。”
“杜公子真逗,別人都說我身上全是胭脂氣,你還是第一個說我身上又血腥味的。”說到這裡孫大娘似乎有些疲憊,身子前傾肘部放在桌子上右手單手支着臉頰的她看着杜臨樓,“不知道杜公子什麼時候有空去一趟錦繡?”
“軍紀第七條第三條小則規定將士不得去煙花柳巷廝混。”杜臨樓說這話的時候並未看孫大娘,目光微轉的他扭頭看向了不遠處和暖暖站在一起的木恨玉。
木恨玉也正好望向這邊,看着杜臨樓看向自己,木恨玉微微一笑,然後繼續和身邊的暖暖說着什麼。
“杜公子還用在乎這些條條框框?”看着杜臨樓,孫大娘輕笑了一聲,見杜臨樓沒有說話的意思,孫大娘就看向了杜臨樓的左手轉移了話題,“杜公子手裡的刀可是名揚大陸的殘月彎刀?”
“聽說黃泉刀現世了。”聽到孫大娘的讚美,杜臨樓並未流露出太多感情波動,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難道杜公子認爲黃泉刀會在陸府出現?”
“這話是你說的。”說這話的時候杜臨樓突然轉頭看着孫大娘有些認真的說道,“大娘,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杜公子跟我客氣什麼?”孫大娘看着杜臨樓認真的神情,臉上的笑意也跟着收斂了起來,“不過杜公子問完我問題之後,我能不能也問杜公子一個問題?”
“我說過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杜臨樓看着面前空空的酒杯輕輕說道。
“那好,杜公子請問,我一定如實回答。”孫大娘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在了蘇秦的臉上,輕微的皺了一下眉頭,雖然蘇秦嘴角沒有刀疤,雖然蘇秦的相貌有了輕微的改變,但是孫大娘總覺得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蘇秦,但是因爲孫大娘不知道接下來要杜臨樓要問什麼問題,就移開了目光,她想等一會在去找蘇秦問個清楚,如果真的是蘇秦,那麼孫大娘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給蘇秦交代些什麼。
“郭啓立被殺的那個晚上不知道孫大娘在做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杜臨樓並未看孫大娘,而是在孫大娘帶來的那幾個隨從身上掃了兩眼,看着那些人的站姿和手掌上的老繭,杜臨樓知道這些人都是練家子。
“杜公子不是說我身上有血腥味麼?”孫大娘見杜臨樓問這個問題,似乎沒有一點意外,“我身上的血腥味就是那晚留下的。”
“大娘那晚殺了多少人?”聽到孫大娘的回答,杜臨樓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繼續問道。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看着杜臨樓嘴角露出的笑意,孫大娘也笑着把杜臨樓的話反駁了回去。
“咱們這些話當不了呈堂證供的,只當是聊天就好,大娘如果不願意說,我自然不會多問。”
“能和杜公子這樣軍部的紅人聊天我自然願意多說些。”孫大娘知道杜臨樓可能有些猜疑所以試探,就像剛纔他說的那句話,談話算不得呈堂證供,孫大娘知道杜臨樓在沒有絕對的證據下是不會貿然動手,雖然杜臨樓嘴上這樣說,但是孫大娘不知道杜臨樓說話有幾分可信,所以孫大娘決定鋌而走險——看着杜臨樓,孫大娘張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杜公子在牢中牢的那三年,可曾看到一個右手手腕帶着一個刀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