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三 小村初戰
空中的星星已經隱去，月亮也在西邊的天上呈現成一個淡淡的白色球體，太陽悄悄冒出了頭，縣大隊的指戰員們才把工事修好，剛想喘一口氣，有些人正想着軍區部隊怎麼還不來，遠處的公路上傳來了一陣汽車馬達聲，楊明傑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讓戰士們做好了戰鬥準備。
戰士們嘁哩咔啦地把子彈上好，屏神靜息地隱在工事裡靜等着敵人的到來。
許萬喜掏出自己的駁殼槍，打開保險，將機頭調成了慢機，槍口對準了敵人來的方向。
隨着一陣馬達聲響，三輛鬼子的運兵卡車開了上來，縣大隊的戰士們把槍口對準了過去。
三輛鬼子汽車很快就到了縣大隊挖斷的公路前，由於一路上很安全，路況也好，鬼子司機開的速度較快，突然出現的斷溝使得第一輛車上的鬼子司機嚇了一跳，他急忙踩住剎車，坐在後面車廂上的鬼子們不由得全部狠狠地晃了一下，一名日本兵的步槍沒拿穩，摔到了車廂的地板上。緊跟在第一輛車後面的第二輛、第三輛車見狀也都慌忙趕緊剎住車，三輛車幾乎撞到了一起。帶隊的鬼子小隊長噌地從第一輛車上跳下來，看着斷溝把手一揮，三十多名鬼子除了機槍射手外全部從車上跳下來。
鬼子小隊長指着斷溝大聲命令了兩句，鬼子們哈依了一聲，紛紛跑回車旁從車上取下鍬鎬跑到斷溝旁準備填溝。
楊明傑讓戰士們挖斷公路就是爲了阻止敵人的前進，現在敵人到了，準備填溝，楊明傑的腦子迅速轉了起來：“打不打？現在打肯定是打敵人一個冷不防，一陣排槍最少也能幹掉十來個鬼子，但一打肯定馬上暴露目標，大批敵人很快就會開到；不打，最多也就耽誤敵人二、三十分鐘的時間，可這二、三十分鐘時間可能軍區部隊就能趕到，多了這二、三十分鐘，部隊就能突出去，究竟打是不打？”楊明傑心裡是萬分矛盾，他想去請示田世英，可現在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這裡離不開他。
這裡楊明傑心裡正矛盾，對面的鬼子小隊長也琢磨開了：好好的路怎麼會斷？而且前面不遠處還斷了一處，這裡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是不是八路軍設了埋伏？他想着想着，掏出瞭望遠鏡，他怕中埋伏，先向公路兩側的莊稼地裡看了看，莊稼地裡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他把鏡頭轉向了要通過的小村望了望，這一望他不禁大吃了一驚。原來幾名新從各村民兵裡調到大隊的戰士僞裝做的不太好，鬼子小隊長一望，正好望見了他們。這鬼子小隊長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騰、騰兩下他爬到了卡車上，又用望遠鏡仔細望了望，這下子他看清了，幾名武裝人員正拿着槍對他們瞄準着，而且這村莊前面還挖着不少大坑，他怪叫了一聲，對着機槍射手指着那幾名民兵所在的位置喊了一句，鬼子的機槍射手哈依了一聲，立刻對着小隊長所指的方向“嘎嘎嘎嘎嘎……”地掃了一梭子。這一梭子子彈打過來，當時就擊中了兩名縣大隊的戰士，他倆身子一歪，倒在了掩體上。
一看鬼子射擊了，而且是直接對着工事射擊過來的，楊明傑知道是被敵人發現了。剛纔鬼子軍官掏出望遠鏡向這裡望了一下就爬上車接着向這裡觀察他就覺得要壞，但他還是沉住了氣，他想盡量給軍區部隊多爭取點兒時間，和敵人接觸的時間是越晚越好。現在敵人射擊了，他覺得是應當還擊阻止敵人填溝的時候了，有了這兩道溝，敵人的進攻就會遲緩，尤其是石書記說這次敵人掃蕩還動用了坦克，有了這兩道溝，敵人的坦克行動就會受限制，所以他讓戰士們在戰壕前挖了不少坑，現在敵人既發現了自己又開始填溝，他決定阻止或者至少是延緩敵人的填溝速度。想到這裡，他對着剛纔被發現，已經有戰士負傷犧牲的那個班和他們旁邊的那個班喊道：“四班、五班，集中火力射擊，阻止敵人的填溝行動！”
這時車廂上的鬼子機槍射手又射過來一串子彈，子彈打得縣大隊的陣地上是塵土飛揚，楊明傑對着五班喊道：“五班長，打鬼子的機槍，別讓它老叫了！”
五班長在掩體裡應了一聲，對着鬼子的機槍射手瞄準了瞄準，一連放了兩槍，鬼子的機槍射手手一揚，栽倒在車廂裡。這機槍副射手一看他中彈了，忙趴過去扶着機槍繼續打起來。
兩邊一開戰，尤其是四班、五班對着填溝的鬼子一通射擊打倒了四、五個鬼子，鬼子小隊長忙把他們叫了回來，這些鬼子們退回汽車旁，各找掩體對着縣大隊射擊的方向還擊起來。
鬼子小隊長掩在汽車旁舉着望遠鏡觀察着，他聽槍聲，和他們作戰的八路軍並不是很多，最多不過二十來人，他決定只依靠自己的這個小隊消滅當前的這股八路軍。他舉着望遠鏡仔細觀察着，沒發現更多的八路軍，他得意地笑了笑，對着車廂上的機槍射手喊了一聲，機槍響的更歡了。他喊過來一名日軍曹長，命令他率領一部分日軍對小村發動攻擊。
日軍曹長“哈依”了一聲，立刻組織起十多名日軍對着小村衝了過去。
楊明傑看還沒有參戰的戰士們都露出焦急渴望的神色，對他們小聲道：“同志們！沉住氣，現在軍區突圍的部隊還沒來，這仗已經開始了，你們彆着急，這仗有你們打的！”
戰士們聽了，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
十多名鬼子在機槍和其他鬼子的掩護下衝到了離縣大隊陣地只有三十米遠的地方，楊明傑不想暴露再多的戰士，對四班、五班的戰士們喊道：“同志們！用手榴彈把他們趕回去，堅決守住咱們的陣地，多堅持一分鐘就是咱們的勝利！”
四班、五班的戰士齊聲應了一句，十多顆手榴彈掛着風聲迎頭向鬼子們頭上砸去。
隨着“轟、轟”的手榴彈爆炸聲，十多名鬼子躺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嚇得全部趴在了地上。鬼子小隊長急了，命令機槍狠命射擊。可鬼子的機槍射手怕死，他怕有子彈打着他，總是儘量隱藏着自己的身體，這使得機槍射擊的準確率大大降低了。
鬼子小隊長看才一開戰自己的小隊就幾乎損失了三分之一，有些惱羞成怒，對面的八路軍明明沒自己這方人多，並且沒有機槍，可卻讓自己的小隊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這讓他又羞又怒。他嗖地拔出指揮刀，高高地向天上一舉，大聲喊了一句，率領着剩下的一半鬼子吶喊着向小村邊衝去。
這邊已經衝到離小村邊三十米處的鬼子們看小隊長親自殺上來了，精神全都爲之一振，他們顧不得身邊死傷的同伴，也都吶喊着向上衝，轉眼間又衝上來十多米。
楊明傑看鬼子已經死傷了三分之一，決定一戰把剩下的鬼子全消滅，省得他們跑回去報信。這時田世英也趕來了，楊明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
田世英聽了非常贊同，他們決定把衝上來的鬼子全放到近前來，另外派許萬喜帶幾個人去消滅鬼子的汽車和汽車上的那名鬼子機槍手，爭取把那挺鬼子機槍完整地奪下來。
許萬喜聽兩位隊長一說，愉快地答應了。他順着壕溝把一名犧牲戰士的步槍拿回來，帶了幾名偵察員繞着從莊稼地裡向鬼子的汽車摸去。
這邊此時鬼子們已經就要衝到近前，田世英向許萬喜他們跑去的方向望去，許萬喜他們才跑出去不遠，但時間已經來不及等他們先得手了。
田世英高聲命令道：“一小隊，出擊，把這些鬼子全部消滅掉！”
“殺啊！衝啊！”接到命令的一小隊的指戰員們，立刻紛紛躍出戰壕，把衝上來的十多名鬼子全部圍了起來。
那邊汽車上的鬼子司機和機槍射手看這裡一下子衝出好幾十名八路軍，嚇的是魂飛天外，他們知道衝上去的人肯定是回不來了，幾個人也沒商量，司機們是紛紛要倒車向回跑，那名射手則準備阻擊追過來的八路軍。
許萬喜幾個人因爲要隱蔽此時還沒衝過去，他們看敵人要跑，許萬喜對着最後一輛汽車“啪”就是一槍，這一槍擊碎了汽車的擋風玻璃，擦着鬼子司機的腦袋就飛了過去。鬼子司機被着子彈嚇了一跳，神色一慌，一個沒留神，汽車翻到了路邊溝裡。
那名鬼子機槍手看旁邊跑過來幾名八路軍，慌忙對着許萬喜他們就射擊，可他一慌，準確率就降了低，子彈離着許萬喜他們的頭皮還好高地飛了過去。可許萬喜則沒慌，對着他就是一槍，這一槍正打在他胸口上，機槍還響着他人已經栽倒了。
另兩名鬼子司機看後面的車擋住去路無法倒車，八路軍又衝了過來，慌忙從駕駛室裡跳出來，順着公路邊的道溝向遠處跑去。
幾名偵察員跑上公路想去追，許萬喜攔住他們道：“算了，別耽誤時間了，咱們還是趕緊幹正事吧！”說着，許萬喜首先跳上頭一輛車，那挺機槍正靜靜地壓在那鬼子副射手的身上。許萬喜大喜，一把抄起來，愛不釋手地端詳着。
這時，小村前的戰鬥已經結束，一個小隊的鬼子除了跑掉兩名司機，全部被消滅在小村前。田世英看許萬喜他們已經站在卡車上，立刻帶着一個班的戰士跑了過來。
許萬喜舉着那挺機槍歡喜地對田世英道：“大隊長，你看，嶄嶄新，一點兒沒壞！”
田世英走到車旁把槍接過來道：“好！你們又立了一功，等仗打完了，一併給你們請功！”
許萬喜笑着道：“咱們還是趕緊先把車上的彈藥搬回去吧！這回咱們可發財了！”
十多名戰士不等田世英吩咐，跳上車把十多個彈藥箱全搬了下去。一名戰士點着一根火把，對着汽車就要點，手裡正擺弄着機槍的田世英看見了急忙制止道：“別點！一點着了就給遠處的敵人報信了，讓他們越晚知道越好！”
許萬喜扛着一箱子彈道：“真痛快，不過一頓飯的時間，一個小隊的鬼子全報了銷，這仗有打頭，讓他們就這麼來吧！全給他們消滅嘍！”
田世英一邊指揮着戰士們破壞汽車一邊道：“敵人可沒那麼傻，你看吧！用不了半個鐘頭，成羣結隊的敵人就會開上來！這軍區的主力真急人啊！”
破壞完了汽車，許萬喜走在田世英的身邊道：“不說黎明前就能到嗎？這現在都該吃早清兒飯了，大部隊是不是不來了？”
田世英道：“不能，昨天我帶着大隊臨過來時軍區首長還派人送信來，說今天黎明前後一定要突出去。據我估計，軍區的部隊應當快來了！”
兩個人正說着，只聽得空中一陣嗡嗡響，大家擡頭一看，一架塗着膏藥旗的日軍飛機晃着翅膀飛了過來。田世英把手一揮，喊道：“同志們！有飛機！快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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